“这里人人都遮着面, 你怎么知道我的相貌如何?”江河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卡罗琳声音韵律十足, 带着一股贵族的腔调, 她悠悠然道,“先生和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不同的, 冷峻中带着寂寞, 肃穆中挟着惫懒,克制中藏着危险……这种复杂又带着矛盾的气质,最吸引我这种……喜欢飞蛾扑火的人的心了,所以先生一进门的刹那,我就被深深吸引了……” 女人拖长了尾音,婀娜地一个转身, 手腕从男人的面具一侧拂过,重新落回了肩上。 “小姐过奖了。”江河面具下的面部没有一丝波动,“说起来小姐也是姿色过人呢。” “哦?”卡罗琳偏了偏头, 嘴唇又上扬了几分,“何以见得?” “不必见得, 只是听闻。不过,我听说劳伦特先生被教廷带走迟迟未归,为何小姐不在家里担心,却来梵卓城堡参加舞会?” “啊,只是一场误会,哥哥他很快就会被教廷的人送回来的。”卡罗琳愉快地将之一笔带过,“这点小事还不足以打扰我参加宴会的兴致——倒是先生,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只是无名小辈,小姐不必在意。”江河将她的腰部往边上一带,两人完美的换位,转了一个圈。 “先生这么说,倒是令人更加在意起来了,”卡罗琳推着他的肩,带他晃了半圈,“说起来,先生为何会来到这里呢?” 江河的眼睛随着动作掠过那些身穿华服的人们,他们无一不是韶光正好的年岁,男俊女靓,穿金戴银,身份不凡。 “看呐,这里的人们,无不是追随自己的意愿而来,这是是自由的伊甸园,是欲-望的天堂,是欢乐的沉沦所在。” 女人的话语带着馥郁的浓香,像是拥有恶魔般的魔力般映入脑海。 “这里的人拥有永恒的生命,永远的青春,唾手可得的权利,享受不尽的荣华,然美貌因为泛滥而化为尘土,财富因为满溢而被弃置一旁,□□在满足中腐朽虚无,灵魂却在欲-望下熠熠生辉。” “归根到底,人的理想,就是永远的享乐。” “永远的享乐是不存在的,”江河的眼色暗了暗,“快乐本就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如果失去了生老病死,贫穷和饥饿,那么相对的,容貌、财富、地位和权利也便没有了意义。” “没错。”卡罗琳低低笑了笑,“快乐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就像伤痕后迸发出的美丽的鲜血,如烟花绽放那一瞬一般灿烂。”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那一瞬长一点,再长一点,”女人的声音慢下来,“直到令自己厌倦的那一刻,再投入到无穷无尽的轮回中去,可好?” “这样的话,生命中便不再会有遗憾,在这里,不会再有令人绝望的生离死别,不会再有撕心裂肺的痛苦,相爱的人,可以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女人黑纱下的墨绿色双瞳散发出淡淡的红色幽光,“听起来,是不是很令人动心呢?骑士长先生?” “嗯,”男人搂在她腰部的手紧了紧,低下头在她耳边沉声道,“如果这句话不是给我带来绝望的那个人说的话。” 灼热的气息在耳边扑洒开来,“女人”先是一怔,然后笑得更加邪肆了,嗓音陡然一变,由一个雌雄莫辨的阴柔声音变成了优雅丝滑的青年音。 “被发现了啊,亲爱的江。” 音乐的曲风陡然一转,一个变奏朝着更加急促迅速的旋律进发,乐手的手带动着琴弓在乐器上敏捷地划动弹跳,一声声叩击似是敲在人的心弦之上。 “秦楚,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江河敛起眉。 青年状似亲昵地靠在他的肩上,漫不经心的走步却和对方的完美契合,“上一个关卡你一见面就向我告白,这一次你一见面就捅我一刀,你可真是每次都给我惊喜啊,所以我也要给你一些surprise,不过看来计划并不奏效,被你拆穿了啊。” “不,你能站在我的面前,就已经很给我惊喜了。”男人银色面具下的眼睛积聚着黑色风暴。 “还不是因为你太小看我了。”秦楚笑眯眯道,“你以为用圣剑就可以杀了我,太天真了吧。” 男人回以一声轻笑。 “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这里可都是我的人……”他着重强调了那个“人”字。 “你和你的侍卫,舍得对他们下手吗?”秦楚抬起头,黑纱下的眼睛狡黠又明亮,“你可别忘了,我这里还有一个人质,感谢你让他完全转化了,拥有圣力的血可是一个原血猎现血族的最好转化剂啊。” “我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男人搂着他,牵着他的手臂,在地毯上慢慢转圈,“但是我也没打算把你怎么样。” 秦楚挑眉。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无论你想怎么做,我一定会帮你。] 青年一怔,险些错过了一个节拍,却被舞伴很好地遮掩过去。 “哼。”秦楚错过头,“你不会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吧。” 江河低下头看他,“那你呢?” “你不觉得,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吗?”
第90章 真爱似血(9) “我本来是准备了千万个理由想要坐下来和你好好解释的。” 秦楚勾着他的脖子, “我甚至想过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恳求你的原谅。” 青年微微扬起下颚,漂亮的瞳孔透过黑纱的空隙看向他。 “但是你的行为却让一切事情都变得复杂了。” “在我还没有确定你是敌是友之前……”他红唇微启,“我怎么能先向你服软呢?” 江河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脖颈上肆虐,“我不是你的敌人。” “我也不是你的朋友。” “我是你的爱人。” 男人的声音低而清晰, 一字一句地落到秦楚耳中, “在你为我的行为谴责我之前, 是不是应该先反思一下你自己的行为, 给别人造成了多么深远的影响?” “……” 秦楚的脚步停下来,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男人面具下的那双熟悉的眼睛, 正是这个眼神,像是拥有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忘去。 “看起来我们确实需要谈谈不是吗?” 他伸出手摩挲着他的脸侧, 指尖描绘着那深刻的轮廓,慢慢凑近了那副面具下的嘴唇。 “但是这里的无关人等太多了, 在我撤去我的防御之前, 你是不是应该先做一些证明来争取一下我的信任呢?” 他慢慢张开唇,露出红润的舌尖…… 一个冰冷坚硬的光滑物体抵住了他双唇的去势。 江河不知何时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把银湛湛的餐刀,平滑的刀面抵在了那诱人的红唇前。 “带路吧。” 乐曲声毕,男人自然地退开,看着他。 秦楚笑着看了眼手中的餐刀,将它随手放到路过的侍者的餐盘上, 然后转身朝着楼梯走去,“跟我来。”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旋转阶梯走去, 逐渐消隐在人们的视野中。 秦楚带着江河上到三楼,沿着铺设了酒红色地毯的走廊一直向前, 来到一扇漂亮的雕花木门前,握住门把手朝内推开。 “欢迎来到我的卧室。” 他一把拆下头上的黑纱,长发如瀑般落下,祖母绿的猫瞳在黑发的勾勒下妖媚万分,经过妆容修饰后苍白而又雌雄莫辨的脸庞和修长的脖颈有一股令人窒息的美。 “随便坐。”他摊开手,指着有着四个金色床柱,占据了卧室大半个面积的豪华大床道。 江河没有理睬他无理取闹的行为,走进来打量了一圈,然后坐到了酒柜边上的一把红丝绒檀木椅上,看着正在给自己宽衣解带的青年,“我以为我们是来谈话的。” “是谈话没错,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把这象征着自我束缚和对于美的畸形追求的……该死的紧身胸衣给解开。”秦楚脱掉裙子的外衬,反手在身后捣鼓了一阵,“介意过来帮帮忙吗?” 江河站起身,走到床边,拨开青年的手,在被他不小心打了死结的系带上拨弄了一阵,然后抽开了绳子。 “呼——”惬意地喘气声从对面传来,青年不知何时转过身,勾住了江河的脖子依偎在他身上,“这样舒服多了。” 失去了绑带的胸衣松松垮垮地滑到了肚脐,露出了青年胸口的一道道疤痕,盘踞在锁骨下的哥特体的英文字母,以及一道狭长的剑伤,在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男人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你在愧疚吗?”修长的手指覆上了那几道疤痕,秦楚歪了歪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脸色,“这些可都是你给予我的。” 江河扒拉开他的手,走到一边,对此表示沉默。 “其实你并不需要感到自责的,因为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 秦楚随便套上一件衬衫,然后就这么穿着长靴和镶着花边的白衬衫,走到酒柜前,拿出两个高脚杯倒上红酒,“死掉三年的恋人突然复活,结果发现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死,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阴谋,而自己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一定觉得是我当初狠心抛弃了你吧,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秦楚背对着江河,捧起两个酒杯晃了晃,“而且物理上说我确实已经死了,即便你杀了我,也只是杀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并不会触犯联盟的法律。” 他转过身,将酒杯递给江河,“合情又合法,为什么不做?” 男人看了他一眼,接过酒杯。 紫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摇曳,澄澈而透明,散发着酒精和葡萄成熟的味道。 “怎么,怕我下毒?”秦楚笑眯眯地坐到他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大腿交叠,挡住了自己的春光。 江河没有多话,干脆抬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味甘醇,先苦后甜,“……确实是干红。” “那是自然,”秦楚明白了他的意思,摊手示意他坐下,“我们也不是只喝血。” 江河放下酒杯,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秦楚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发生了太多事,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不如你问我答?” 江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当初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这部分啊……”秦楚撇了撇嘴,“宋文耀应该都和你讲了吧,话说他是怎么和你讲的,说我沉迷研究更高维度的生命存在形式无法自拔,最后牺牲了自己成就了科研事业?” 男人不答,只是看着他。 秦楚兴趣寥寥地靠到椅背上,晃了晃酒杯,“大致上差不多吧,那一阵子我确实有一点迷,不过你不是也没发现吗?说明我也没有陶醉到夜不归宿,废寝忘食啊。” 江河皱起眉,“你那时候经常加班,你跟我说是因为宋文耀在让你开发新的NPC情感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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