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私事。”江河看着他,语气淡淡,“你心里没点B数吗?” 陈眯起了眼,扣在扳机上的食指紧了紧。 楼梯的视野很窄,从最上面看不到底部的情况,而底下被捆在试验床上的208也看不到江河的身影。 但他已经从声音中分辨出了来人。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站在床边的助手目睹床上的青年本来平静自若的表情倏然一变,分外哀戚地用他那本就沙哑的嗓音喊了一声,“哥……” 看似虚弱实则足够响亮的音量传入了每个人的耳里。 “救我……” 这两个字仿佛触发了某个机关,站在楼梯上的江河眼神一厉,和反应过来的陈隔空对视了半秒,两人气势都是一涨,说时迟那时快,在后者扣下扳机的下一秒,江河以常人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向旁边挪了几寸,硬是让一枚对准心脏的子弹从自己的左手臂擦了过去,并且在陈开第二枪的同时瞬间暴起,五步缩作一步从楼梯上一跃而下,将倒在地上装死的红塔区长拉起来挡住了几下点射。 然后在把某个躺着也中枪的倒霉狱警朝目标扔过去的同时,男人以和他高大身躯非常不匹配的灵活走位绕到了陈的身后,劈手抓过他的手腕一扭,将落下的手-枪一脚踢远,顺便一个手刀将人当场劈晕了。 208只听见楼梯上铛铛铛几声,男人已经势如猛虎一气呵成地解决了一切,把晕过去的陈随手扔到一边,然后走了过来。 “啊……”在一旁看呆了的助手连忙退开几步。 江河解开208身上的束缚,一把将他紧紧嵌进了怀里。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自己在看见那一幕时候的后怕…… 已经,无法再失去这个人一次了。 哪怕,只是个……虚影也好。 “抱歉,我来晚了。” 208将头埋在男人的胸前,轻轻摇了摇头,肩膀微微颤动着,将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演绎得淋漓尽致。 “没事了。”江河摸了摸他的脑袋。 青年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见他手臂被子弹擦伤的地方往下淌的血已经染红了一整个袖子,还有遍体的细微伤口,眼角微红,“哥,你受伤了!……疼吗?” “还好。”男人语气温柔,看向助手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青年光顾着看江河身上的伤口没说话。 助手额际流下一滴冷汗,期期艾艾地回答,“那,那个……我只是个助手……而且,医生他为了这位先生的安危,已经……” 他看向男人身旁的尸体。 208打断了他的诉说,视线直直看向江河的身后。 “他醒了……” 江河一转身,陈果然已经恢复了意识,正偷偷地朝着手-枪落下的那个角落爬去。 “别看。” 208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一双热乎乎的大手捂住。 陈倒在地上,手掌慢慢向前延伸,在他视线所及之处的尽头,躺着一把黑色手-枪,几乎,快要触到了! 蜂巢细胞的专利,是我的了! 一只脚踩到了他的手腕上,毫不留情地将脆弱的关节碾碎。 “啊啊啊啊——”陈发出难忍的嚎叫。 “非法藏械,枪杀狱警……”江河看向那具穿着白大褂的尸体,“还有医生。“ “能不能判个死缓,还得律师团稍微努把力了。” 陈抬起头看着那个被光线笼罩的高大男人,灰色的眼珠里满是忿恨,“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扳倒我,拿到项目的独家代理权吧?” “那个账本,也是你拿去的吧。”江河没有理睬他的询问,而是反问道。 “什么?” “那个写了所有投资人的名单……” “……”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他嘴巴一闭,将剩余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101!站住!” 昏暗的房间被灯光瞬间照亮,几个追着江河来的狱警终于姗姗来迟,却被这鲜血淋漓的场面吓了一跳,一个个僵在了门口。 现场被封锁,两名死者被裹上白布抬走,助手和陈都被控制,江河和208被带上了上去,208脸上的大手离开。 他睁开眼,视线直直落入一双沉静的黑色双眸中。 “别怕。”男人摸了摸他的脑袋,随着狱警离开。 208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男人脑海中跃动着的暖洋洋的颜色几乎要将他的双眼灼伤。 但是,舍不得眨眼。 因为,那是他见过,最漂亮的颜色。 这次恶性事件是四塔监狱近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好在案件非常清晰,涉事的狱警已经被当场击毙,没有人能为他辩护他的罪行,与之揭露出来的还有他之前收受探视人的贿赂,允许他们对犯人动用死刑,还有私底下猥-亵甚至强-奸了包括201在内的不少“肌肉型”罪犯的丑陋行径,因为这一类人往往最好面子,且外表凶悍,长相粗犷,所以对于强-奸罪这种罪名的作证非常不利,这一次也算是沉冤得雪。 至于为什么在案发现场会有那么多手术道具,还有死亡的医生和医疗科的助手是哪里来的,因为某一些势力的介入,相关的事实被相对低调地模糊化了。 101和208号犯人作为第一案发现场的目击者,被问询到凌晨才放回来,回到青塔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连着一整天没有睡觉,又失血过多,饶是江河也是一脸的疲倦,他的手臂裹着纱布,身上的伤只做了简单的处理,脱掉一身脏污的衣服光着身体就倒在了床上。 “哥。”208用手背抚了抚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神色稍微柔和了一些,“擦擦再睡。” 青年找了根干净的毛巾,端了盆温水,将毛巾浸进去打湿,稍稍拧干,然后把毛巾对折再对折成小小的一卷,握在手里,认真地绕过江河的伤口帮他轻轻擦拭着皮肤,从脸,到脖子,到胸膛,再到…… 沉睡的男人一下睁开眼,一把拉过专注的某人,将他拉到了身上,转身,用受伤的那支手臂搂住。 208不好挣扎,怕碰到他的伤口,他小心翼翼地绕开他的手臂,“还没擦完呢。” “别擦了。”男人闭上眼睛,语气慵懒,像一只趴在丛林中休憩的猛兽,仿佛刚刚那行云流水的一系列动作不是他做的似的,“困了,不想动。” “我擦就好了,你不用动啊……”208的视线从他的手臂挪到脸上,顿时涨得通红。 男人的声音这才低低得传到耳边。 “再擦……我就不得不动了。” 208叹了口气,男人的臂弯结实有力,有着沉甸甸的安全感,鼻尖萦绕着一股子血腥气和药味儿,他却不觉得难受,反倒是最后,因为疲惫和倦怠,他竟然握着毛巾也跟着一起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竟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208从床上坐起来,宽敞的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手上的毛巾和床边的脸盆都已经不知何处去了。 青年一脸茫然。 江河……林懿他……不在?
第33章 颅内告白 “醒了?” 他扭过头,那个男人他半蜷着一条腿坐在浴缸边上的木质阶梯上,手里倒扣着一杯啤酒,宽阔的背影在落地窗上被勾勒出柔和的光圈,看上去竟然十分居家,完全没有昨天那股子街头火拼的痞气。 208赤脚跳下床,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背后,顺从自己的内心缓缓趴到了他的背上,双手越过肩膀,松松垮垮地环住了他。 江河反手抓住青年细腻的手腕,捏在手里轻轻地揉着。 208顺着这个姿势拾起他放在身边的另一罐啤酒,坐到他边上,抽回手啪嗒一声拧开啤酒罐。 哗…… 白色的泡沫随着疏松的气泡令人惬意的挥发声降了下去,青年把啤酒罐对着光端详了一会儿,凑在嘴前浅浅地抿了一口。 “好喝么?”男人将他搂在怀里,望着面前的落地窗问他。 208砸了砸嘴,“有点苦。” 他又把罐子倾斜过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别喝太快。” 男人转过头来,看着他皱着眉头吞咽的样子,接过他的易拉罐。 208总算把嘴里的液体咽了下去,摇了摇头解释道,“大口喝下去的时候,感觉——嗝。” 他打了个嗝,然后感到颇为有趣地笑了起来,“很畅快。” 阳光在他脸上打下了一片暖融融的光芒,将他的秀气的侧脸和修长的脖颈笼罩在阴影中,青年笑起来的眉眼弯弯,阴翳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在他这个年纪独有的稚气才显露出来。 男人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颇为无奈地蹙了蹙眉,伸手帮他擦了擦下巴上的酒液,“你是白痴吗。” 208不说话,收回笑容,跟着他一起看向窗外的那条可以说是相当乏善可陈的水泥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入狱的时候。 “你当时,就已经知道了吗?” “……嗯。”男人语气很随意,像是在陈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蜂巢计划,我和晏铭都是主要投资人之一,不过之前被姓陈的抓到一些生意上的把柄,先后把我们两个都送进来了。” “那……晏铭先生他……” “他不怎么关注项目的进展,估计一开始没有认出你来。”江河半垂着头看向地板,“不过,后来也知道了。” “原来如此。”青年坐在台阶上。 “抱歉。” “……这样示弱的话一点都不适合你。”208转头看向江河,“没关系,我也不是很意外。” “还有你父母的事。” “……”208转开脸,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个时候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况且自己也在牢里,没有什么理由好帮我的,所以,不用道歉。” “他们两个都是科学家,从我出生就已经在做蜂巢细胞的研究了,虽然没有能够见证细胞被大规模投入使用,但是能够见证临床实验的成功,对他们来说应该就已经死而无憾了吧……” 江河侧过头,看向低着头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的208。 很抱歉,那个时候,我还在离你很远的另一个次元,所以来不及赶过来改变这一切。 我来到这里,就是让你幸福的。 AC208。 “说起来,”青年忽然直起身。 江河连忙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搭着脑袋。 “你和宋文星,好奇怪啊。” “嗯?” 208一脸困惑地盯着他的脑袋,两只大大的杏眼里面好像镶着两颗小星星,那眼神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你们俩的脑子,我有点看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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