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伏七杀突然“啊”了一声,摸摸鼻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情。 伙计曾说过,醉香楼兴起也是在四年前,两者会不会有关联。郑麟生怕这鬼饕餮是那些余孽为了救人设下的圈套,若是他们不理会自然可以全身而退。 一番考虑下来,事情牵扯到普通人的性命,无论如何都没法周全,只能先杀了鬼饕餮,之后的事情再议。 两人起身谢过含翠,正要离开,舞台上突然传出鼓声,两边楼上飞出数道红绸轻纱,一阵急促激扬的琴声响起,旁边众人纷纷叫好,个个睁大眼睛引颈相盼。 舞台上飘落的花瓣随香风刮遍整座楼内,就在旁人目光都被花瓣吸引之时,一道清俊身影从楼上乘风缓缓落下。
第89章 姻缘一签,情火焚野 有人从天而降,衣带当风,裙袂翩然,绶带飘舞,手捧繁花,脸上的面纱在站定时飘落在地,露出后边那道足可以用美艳来形容的脸。 “看啊!花魁出场了!” “真不愧是昼仙公子!太漂亮了!” “一舞惊城!” …… 在众人激动的夸赞声中,男子身上华服褪去,只着一身素衣水袖倾身起舞,在满目繁花陆离光影中,身形矫健如鹤。 对方身姿翩若惊鸿,郑麟匆匆一瞥之下也颇感惊艳,离开的脚步慢了些,台上之人忽然以水袖卷起一枝还算好看的花朵,用力一甩,水袖延展如云,伸过舞台上方,将花枝遥遥递到伏七杀面前! 扶兰香的花魁艳名在外,身价不菲,有自选客人的权力,早在楼上准备时便看到新进来的客人中有一位身量高大,宽肩窄腰的练家子,待对方坐定,看清对方样貌俊美,更是心动,犹豫之间见对方起身要走,立刻使出手段来拦阻。 周遭客人对此次出场惊艳非常,他自已也志得意满要将对方拿下,却见客人旁边一位华服披发的少年面罩寒霜,伸出折扇在花枝尾端一挑,将花枝抢入手中。 花魁眉梢微挑,一时有些摸不清两人的关系。 郑麟“啪”的一声摊开折扇给自已扇风。 他方才下意识出手把花抢过来,拿到手了才觉得不妥,尴尬地打开折扇给自已扇风,任风吹呀吹呀,也没吹走他脸上的热意。 三人中,旁观一切的含翠回神,急忙说:“这位公子,我们楼里的规矩,将花枝给谁,便是有邀请之意……” 郑麟把扇子摇得飞快,眼神飘忽,心虚地不敢去看身后的人,道:“那可真对不住,我们有事得先离开。”还是轻敌了,就不该带对方来这地方。 他走了几步,见伏七杀还站在原地,朝伏七杀递去一个问询的眼神。 “那是给我的花。”伏七杀声音满是郁闷,颇有一种肉骨头被抢走的委屈,若是有狗耳朵,都是委屈到撇下的。 “麟哥抢过去了。” 郑麟心里一咯噔,心想难不成对方还真的看上那花魁了?! 少年,你的江湖路刚刚开始,可不要这么快就被粉红骷髅迷惑了呀! 他心情复杂,又看看手中那开得极好的花枝,终究还是下定决心还给师弟,“抱歉,你别生气。” 含翠见花枝转了一圈,又回到伏七杀手里,对方得了花枝,表情都灿烂许多,双眼含笑,与方才的黑脸恶鬼判若两人,瞪大眼,支支吾吾地问:“公子,你们……你们是一起的?” “……”郑麟指着自已:“是一起的。” “公子误会了,小的意思是,这花叫姻缘签,常用在酒宴击鼓传花行酒令上,若是由一人送给另一人,被送的人拿在手里超过十息,两人行房时便能更为快活。” “什么是行……”伏七杀未说完,便被郑麟一扇子敲在手臂上,把话头给打断。 “我们今晚有要事,便先离开了。” 郑麟推了一把面前的青年,恨不得脚底抹油立刻逃跑,奈何两人体型相差太大,对方只往前踩了一两步,又定住了身子。“麟哥,什么是……” “七杀,你先别说话……”郑麟感觉太阳穴隐隐发痛。 花楼艳馆果然是步步陷阱,他已经很小心茶水宰客,要是真让伏七杀去睡花魁,一时不知道谁更吃亏,但他很不高兴被强制消费就是了。 含翠见两人误会了,急忙拦在两人面前,“公子!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公子不是把姻缘签给你师弟了吗,十息已过,姻缘签大约已经在你们两人之间生效了!” 含翠话音未落,只听到一声异响,郑麟手里的折扇应声而裂。 原先还温文尔雅的修土笑容再也绷不住,胸膛剧烈起伏几息,呼吸之间,像是忍下了滔天怒火,再抬头时除了笑容略微勉强,倒是没有杀气。 “生效之后有什么症状?” 含翠顾不得羞赧,坦白道:“就是两者肌肤相亲,更为情动。” 郑麟呆了呆,一张脸瞬间涨红,连带着耳尖都烧得像红玉髓,直到围观众人以为他会晕厥过去,他却立刻从纳戒中拿出手套戴上,强装冷静道:“多谢,知道了。” 避免身体直接接触,姻缘签的效果便不会被触发。 舞台上的花魁一舞完毕,走过来攀着栏杆看热闹,朝郑麟抛来媚眼,拱火笑道:“早知道公子吃醋,我便不看他了。姻缘签寻常手段解不了,挨过三天就好。” 郑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算法,语气依旧冷静如常:“任何术法符咒都有雏形规律可循,不劳您费心,七杀。” 旁边的青年拿起花枝一挥,整枝姻缘签在他手中消散。 青年自始至终都未反对少年的话,让花魁有些意外,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片刻,了然道:“两位既然已经互表心意,又何必来艳馆消遣?莫非是想玩些刺激的……” “你那套刺激的手段玩法老子早八百年就腻了,我们还有事,告辞。” 郑麟恼他说话放浪,也不落下风地怼回去。在他那个时代,男生之间开车开到飞起,车轱辘直接在脸上来回碾压,还以为他是吃素的?! 说罢不等对方回应,拂袖带着伏七杀离开。 直到两人回到大街上,郑麟脸色依旧阴沉,像是还在为这件事而不悦,心里的惊涛骇浪却片刻不曾停息。 自从到了这个地方,自已一言一行不敢说都是深思熟虑,但也从不任性,手贱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花魁给伏七杀的花,对方不想接一定有办法还回去,自已却突然去拦…… 说是着急处理鬼饕餮,这个借口更是有些牵强,真要着急,就不会等着看花魁跳舞了。 郑麟心脏跳得震耳欲聋,隐隐觉得自已触到了一种极为陌生的情绪。 回头看跟在身后的伏七杀,昔日顶着一头乱发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位极为出色的青年修土,站在满街灯笼下,暖红色的灯光皆照在对方身上,花树影动,对方发间身上都是落下的花瓣。 身侧都是花娘少年招呼调笑的声音,伏七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只专注在自已身上,里边好像静静燃烧着野火,看着温顺无害,触之则伤,烧起来无穷无尽,一发不可收拾。 郑麟像是被对方眼里的暗火燎着一般,脊背窜起一阵酥麻,又觉得将要大难临头。 自已若是过去,可不就成了那扑火的飞蛾了。 “麟哥,怎么了?”伏七杀见郑麟神情有异,担忧地问。
第90章 正事要紧,初战遇险 他虽然神色如常,郑麟这会儿却忽然能清晰的分辨出底下暗涌的情绪,不由得后退几步,抬手虚虚抵挡在两人之间,暗想自已为何之前从未察觉。 莫非是因为太过信任对方,在对方身边有安全感的缘故? 两人站在街上,突然远处天空炸开数朵烟花,璀璨的光亮让花街的行人躁动起来,纷纷往外走去。 “龙船要开始游河了!快去,晚了没好位置了!” 这句话就像烧红的铁块被投进水里,霎时整条街道欢腾起来,似鱼类迁徙挤挤挨挨地往外游去,一些没法出门的小倌和花娘也在栏杆上凭栏远眺,眼中落入漫天星彩。 周遭的路人倒是避开灯笼架,只是苦了站在不远处的郑麟,被伏七杀拉到自已身边。 对方与他换了个位置,撑着灯笼架挡在外边。 郑麟眼前便是对方胸膛,对方衣服上依旧留着清淡的药草香气,他别开脸不去想那些乱糟糟的事情,摘下手套,低声说道:“我们先去会会那个鬼饕餮。” 听对方说话像是已经不再计较艳馆里的事情,伏七杀松了一口气,大步走上前,表情也开朗许多,说道:“区区一只鬼饕餮,我收拾完了便带你去看龙舟游河。” “不急,我也想试试自已的能为。” 伏七杀听闻,也来了些兴趣,一手揽起郑麟腰部,御符而起,掠过千百道房脊,落在市集深处醉香楼前。 入夜人们都去看烟花,市集内除了醉香楼一家,其余地方黑漆漆一片,伏七杀将郑麟放下,在市集深处布下结界,去各处仔细检查,确保全将里边的凡人送出结界外。 郑麟袖手站在那血肉化成的门楼前,上边“醉香楼”三个字扭曲蠕动,连带着门口的石狮子都开始扭曲起来,上边以肉块堆叠出来的纹路透出阵阵诡异的饭菜香气。 若是让他自已一个人对上这玩意儿,是要从哪里下手?直接用天雷劈了吗?还是用火烧? 伏七杀将战场让给郑麟,在旁边掠阵,说实话,他也从未见过郑麟真正出手。 郑麟渡劫之后碧梧峰众人曾一起研究过当时出现的符纹,那样式就连方异也没见过,一黑一白两道水滴纹样相互组成一个圆形,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互为补完,看似简单,其中却蕴含着无上道蕴,一时竟不能完全参透。 郑麟的自创的术法完全可以称之为“道”,只是对方修为有限,这道虽然深奥,却也弱小,众人坚信若是郑麟能将其补完,定会成就无上,到时候开天门,穿宇宙,往来四级,都在对方一念之间。 现在,正是对方验证成果的第一战,伏七杀很是期待这门郑麟自创道法的威力。 一道阴阳鱼图出现在郑麟脚下。最外一圈原是八卦的地方,只有属于雷火两卦亮起,那是他渡劫时吸收炼化的天雷和天火。 他有意寻找剩下六卦对应的灵宝来修补自已参悟的术法,并没有因为事情紧急便用其他法器滥竽充数,现在只有两招能用,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郑麟还在默默思索,在远处的城墙上,一群人远远关注着市集内的动静。 为首的老人身着红色法袍,周身炎火流溢,胸口处绣着炎乾天宫的火焰徽记,看其气度便知在门派中地位不低。 “你们未曾和我说,城内还有鬼饕餮存在。” 老人心里已然厌烦玄雷门办事不利,处处留下话柄供人拿捏,原本打算看在同乡之宜的份上出手就帮他们一次,得知对方在城内豢养鬼饕餮,已经有抽身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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