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曜真的很难过,他难过极了,一声不吭。 好像全家都知道陛下不高兴了,第二天起来,连皮皮看到陛下都飞机耳了,露出冤种又害怕的眼神。 谢灵曜一直在等严敬尧解释,但严敬尧没有。 如果没有,那么情况只有两种。第一种,他不敢问或是没把握问陛下,这证明了徐青鳞的话里有真实的部分;第二种,他也等待机会,觉得现在解释不是时候。 其实严敬尧先前明确给他说过,待到时机合适,会向他解释。谢灵曜昨天回来的时候还念叨着,这些小事以后再说。但显然,才过了一天,事情就变成了:死鬼,怎么还不跟我解释?你这不争气的气死我了。 严敬尧的心能不能焐热不知道,反正陛下的心,还没焐热就凉了。 大概有一个礼拜的时间,谢灵曜一直都处煎熬之中。他和严敬尧还是一如既往地去片场,在片场并不怎么多交流,因此旁人看不出他们关系僵硬。关键的变化在于下了班,本来就精疲力竭的两个人,本来都会在车上聊几句的,但现在别说在车上,就算回家了也没几句话可以说。 还不如大吵一架,吵翻了心里还能痛快点,但现在还不能,电影没拍完,闹僵了就无法继续,会导致更坏的结果。于是,他们几乎冷战了一个礼拜。 严敬尧试图缓和局面,他平时挺能糊弄,关键时刻又不吭声,只好偷偷给陛下塞小蛋糕。可陛下哪里是能被小蛋糕收买的人?他蛋糕照收不误,心里的隔阂却越来越深。 影片的拍摄顺序是乱的,但恰巧,重头戏都在后半程。他经历的人生和影片再度重合。 他的两个哥哥一直觊觎他的王位,在15岁那次刺杀失败后,安分了一段时日。 与其说是安分,不如说是觉得需要暂藏羽翼。在这期间,他的母亲不断施压,逼他成婚,源源不断地给他送来男男女女,和赏玩的物件,试图用美色和口腹之欲,来分割他手中的权力。 谢灵曜度过了一段非常混乱的青春期,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他性格极其暴虐。因为茫然、痛苦、以及身处皇位带来的种种原因,他从不直接拒绝母亲明里暗里送到他身边的任何人,也的确从跟母亲作对中,获得了短暂的解脱。那些人,每一个的结局往往都极其惨烈,谢灵曜会在玩弄这些人之后,让他们彻底消失。 后来很多人都害怕奉承君王,好像进宫就意味着死亡,而他也厌恶看到那一张张哭丧的脸,那比死人的脸更让他讨厌。 他的母亲不懂,当一个孩子看穿了母亲不爱自己之后,他就再也不会上当。更不幸的是,若他再聪明一点,看清他母亲毫无道理地爱着的两个哥哥,也不过只是因为他的兄长们尚未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就几乎是无法战胜的。 没有任何爱可以动摇权力,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无论是男女之爱,兄弟之情,还是母亲和儿子,所以以爱为名所发生的事,都是明晃晃的遮掩,目的只有一个,只是为了争夺皇权。 谢灵曜为了避开他母亲的施压,也为了化解无度虐杀造成了心理创伤,干脆大兴佛法,每周去静光寺听方丈讲经。 【作者有话说】 陛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周五见~
第49章 关系如同过山车 静光寺的方丈,常年身着一席袈裟来迎接他,哪怕到寒冬下雪的时候,依旧不增衣物。静光寺的方丈不怕冷,因着佛法讲,甚深功德,无上清凉,倘若一个人有了极深的修行,便会感到无上的清凉之感。 谢灵曜在这里获得了短暂的平静,在长年累月的修行中,他在此将自己彻底冻结成一块冰,也把静光寺变成了自己的一把刀。 这段经历被大差不差地改进了严敬尧的剧本里,在一些细节上,改动得比真是更残忍。譬如,真实的情况是,谢灵曜利用了整个静光寺的人,全部把他们变成了自己的心腹,而在剧本里,皇帝干脆把所有静光寺的人都杀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所有人都换掉,并把他们的尸骨全都藏在了大佛的金身里,供人朝拜。 拍完这段,谢灵曜对严敬尧外热心冷的刻板印象,又深刻了几分。但,好像也只有严敬尧了解他,了解他是怎样痛苦又扭曲,甚至比他更加残忍。 谢灵曜还没碰上过这么难搞的人,这回也算是开了眼了。 在导演喊过的一瞬间,谢灵曜扭头就走,他就好像导演克扣了他三个月的工资似的,决绝无情地走了。 事实上好像不仅克扣了三个月的工钱,是一分都没有给。谢灵曜对钱的敏锐度比较低,他只要吃喝不愁就不太在意这个。只是凡事有利有弊,谢灵曜不在乎钱,但他对感情的需求很高,因为不在乎钱,因而也更谈不上为了赚钱忍一忍算了的情况,他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祸不单行,他刚走没几步,碰到了徐青鳞。这个蠢货今天戴了一副墨镜,还戴了一副珍珠耳环,整个人像块白加黑的药片,看不清表情,嘴角依旧挂着惆怅的笑容,让人看着头昏脑涨。 徐青鳞给谢灵曜打了个招呼,谢灵曜潇洒地一挥手,两人擦肩而过,均是笑里藏刀。 那一刻,谢灵曜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要把徐青鳞给杀了! 这个蠢货为什么也在这里?他是皇帝,没有人可以当着他的面挑衅自己,他可以勉为其难给严敬尧一个面子,但是徐青鳞这种货色,就算不死,也要他丢半条命,让他知道不该跟自己作对。 人,一旦深入生活的细节,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麻烦事。谢灵曜学了个词,下沉。下沉市场,下沉用户,下沉世界……徐青鳞就是下沉的代表,一身泥,惹上会很麻烦,还不讲道理。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严敬尧追过来了,谢灵曜前脚踏进休息室,严敬尧就在他身后喊了一句:“谢贞明。” 谢灵曜回过头来,脸色冷得不能再冷,他相信自己的冷淡确实让严敬尧吓了一跳,因为严敬尧忽然开口:“我们周五晚上出去玩,怎么样?” 谢灵曜脸上尽是嘲讽:“出去,去哪儿?”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想去哪里都可以。”谢灵曜略一思索,笑答,“不急这一时,等拍完了,你我一拍两散,我当然想去哪儿就去哪里。” “你别这样。” “导演不在片场待着,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谢灵曜发起火来,一点余地都不留,他冷淡至极地逐客,“请回吧,还有贵客等着你招待,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谢贞明,我说过会跟你解释的……” “还有什么可说?”谢灵曜一时间提高了音量,嘲讽道,“你是觉得我没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吗?人家都到我面前来示威了,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朱丽叶不幸在这个当口从门口路过,更加不幸地是有事找导演,被他们俩的吵架吓得胆战心惊,这会儿她站在严敬尧的身后,进退两难,像被点穴似的定住了,想想不对,赶紧掏出手机假装看消息。 谢灵曜挥挥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走吧。” 严敬尧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谢灵曜迟缓地感受到心口隐隐作痛,吵架的感觉很不好,他有一种会永远失去严敬尧的焦灼,他不想结束这段关系,刚才说要搬出去住也是气话,可是…… 但他是绝不会低头的,他是皇帝,他绝不可能低头。严敬尧对他的感情是真的吗?是真的为了骗他拍完戏吗?谢灵曜无法不在心中怀疑这些,如果真的喜欢自己的话,为什么到现在就是不跟他说那一句,我喜欢你呢? 谢灵曜有点受伤,不过皇帝陛下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就对了。 他觉得徐青鳞麻烦,是因为这人蠢,蠢人总是自以为是的惹出些麻烦来,不是因为他斗不过。 不论是真是假,反正电影还没拍完,严敬尧得哄着他,陛下只要露出撂担子不干了的倾向,严敬尧就得想尽一切办法来安抚。 严敬尧在下班的时候给他买了一个小狗抱枕,被谢灵曜无情地扔到了后座。严敬尧不得不再次抛出了先前的建议,他非常真诚地祈求:“陛下,我们周末出去玩好不好?” 谢灵曜冷笑一声:“好啊。” 答应总比拒绝强,严敬尧大概是觉得,只要陛下答应了,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他明显松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指,在陛下的手背上轻轻刮蹭了一下。 谢灵曜这阵子心情不好,前一次约会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被摸了摸手,也没有觉得高兴,相反,一个计划在他脑海中悄然形成。 虽然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宁教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的道理,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一样。倘若爱情需要考验,需要流血和牺牲,陛下绝不做牺牲的那一个。 严敬尧并不知道谢灵曜在想些什么,但他明显感到不安,因此在睡觉前,他又问陛下:“陛下想去哪儿玩?” 谢灵曜换了回答方式,他问:“去哪里都可以?” 严敬尧坚定不移地表态:“去哪里都可以!” 谢灵曜舒舒服服钻进被窝,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说:“那好,我们就去上次的酒吧。”
第50章 谈和失败 上次去酒吧的时候还是下午,这一回,谢灵曜要晚上去喝酒。 人真是善变的动物,上回谢灵曜连酒吧里有第三个人都嫌烦,这回,他恨不得卡座、吧台和舞池里全是人,最好把这里围堵得水泄不通才好。 光影迷蒙,酒柜里的酒一瓶瓶摆着,好似近在眼前的炸弹。这种炸弹最终将在人心里炸响,摧毁理智,在人的嘴边化作声嘶力竭的喊叫。 谢灵曜自作主张,点了杯威士忌一口闷,严敬尧在边上喝柠檬水。谢灵曜把杯子过去,严敬尧摆摆手示意不要。 谢灵曜原本脸上还有笑容,见严敬尧拒绝,脸色骤然冷峻。 “你不想跟我聊聊吗?”谢灵曜收回手,语气冷淡,“否则,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陛下,我想等事情全部解决再跟你解释,我现在不能跟你说。”严敬尧叹了口气,眼看着陛下又续上了第二杯,喝得都快见底了,这才开口,“许多事并非你想得那样。” 不知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太吵,还是严敬尧说话的时候太轻,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像天上漂浮的一朵云。谢灵曜没太听清严敬尧的话,他自顾自笑了一下,仰起头去看,看到刺眼的灯光直照在眼底,那是一种极快变化的灯光,闪闪烁烁,锋利刺眼,让人迷惘。 他感到迟缓的眩晕在往上冒,许多潜藏在心底,拖泥带水黏连着的复杂情绪,如同深夜的沼渣蒸腾起来。 谢灵曜凝视着严敬尧:“既然不是我想得那样,为什么不能说?” 严敬尧靠过来一点,谢灵曜觉得他的表情十分为难,还有一点委屈:“因为事情虽然不像你想得那样,但可能比你看到的更加麻烦,叶卡捷琳娜应该也跟你透露过一些吧,拍电影是件很麻烦的事,从投资到制作,里面的水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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