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再久留,再次告辞后离开了雪御天。 倘若林眠鱼只是走在平凡修行路的修士,他不会这么着急离开,遗憾的是林眠鱼的修行路总是充满胆战心惊,他深感如果这次不是夏舟仙在身侧,光是食雪妖兽一族就够他吃一壶了。 “只剩下一片高山积雪花。”夏舟仙依旧跟着林眠鱼站在双蛇剑上。曾经当过飞行器的酒葫芦长久挂在他腰间,似乎已经被他遗忘。现下,夏舟仙背靠在林眠鱼怀里,微微抬头看过来:“去打听打听?”修界也有打听情报的地方,夏舟仙已经想着怎么快速找到消息。 相处日久,林眠鱼知道夏舟仙享受这种与他时刻亲密的感觉,搂住了怀里人的腰,道:“先不去找,还记得当初无岩道人对我说过的话吗?” 夏舟仙眼珠子一转:“你去过寺庙,这次要去书院?” 林眠鱼想起之前作为柳仙时听到的传闻:“江南平阳县有一所书院,近些年的状元郎都是其中的学生。”他准备去趟书院,再去找高山积雪花。 据说平阳县有位邹颜明,邹先生,被称为天上文曲星转世,十四岁便考取秀才,被称为神童,但不知后来遭遇了什么,之后竟不再上京赶考,选择留在了书院教书。 如今那些状元郎大部分都出自他的门生,书院也因此声名远播,不久前皇上微服私访,想让那位先生入朝为官,却被婉拒了,这对于其他一辈子都想求个功名的书生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皇上被拒绝不怒反喜,更亲自给南平书院题了词,这下,邹颜明和南平书院更是大放异彩,从而吸引了大批京城子弟去书院求学。 而平阳县是原著中期少有描述的凡俗界副本,只因这是主角攻受培养感情的一段关键剧情线。 原文中提及过平阳县的南平书院,说是曾有文曲星转世在此地历劫,主角攻受也仅是听到别人谈论,后来两人重登仙界,主角受谢秋昭碰上文曲星,深交一段时间后,问起过对方平阳县的事,文曲星却一反常态,闭口不谈,后来文曲星对谢秋昭明显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更是主动远离了对方。 最终,两人渐行渐远。 林眠鱼对那文曲星不感兴趣,只是按照无岩道人曾经给出的建议,正好又是原著提到的安逸之地,便决定前往一探究竟。 都道凡俗界的江南风景美如画,夏舟仙还未去过,饶有兴趣道:“现下刚刚入春,确实是个好去处。” …… 在林夏二人离开极海之地不久后,他们不会知道,一道白发苍苍的身影来到了极海之地,用血打开了雪御天的结界。 芸雪察觉到熟悉至极的气息,飞也似地穿过雪色,来到边界。 在漫天雪色中,芸雪终于再度见到了那个说回来再也不会走的人。那张在外常年维持苍老的容颜,在刹那间恢复了年轻俊朗,一头黑发披散在后背,一看到芸雪,脸上展露笑意,显出几分潇洒不羁。 赵阿卫笑着道:“小芸雪,我回来了。” 不知为何,芸雪想到了似乎想永远黏在林眠鱼身上的夏舟仙,等回过神时,已经身形一闪,抱住了赵阿卫。 赵阿卫愣了一下,而后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他紧紧环抱住怀里的食雪妖兽,温声道:“这些年我在外赚了不少钱,买了很多有趣玩意儿,之后一一给你看。” 多年前有个妖修花了双倍的价钱买了他的炼器总结,光是那笔费用就让赵阿卫大赚了一笔,他真的感谢那个妖修的阔绰。 芸雪闷闷“嗯”了一声,半晌后,才似乎品出了什么,然后不加掩饰,轻言慢语道:“赵阿卫,我想你了。” 风雪在两人周身飞旋,经过漫长的分别,对什么都懵懂无知的食雪妖兽,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思念。 …… 林夏二人有了决定后,便直接向着江南而去,途径一些地方,两人也没有匆匆飞过,而是稍作停留品尝了当地美食,欣赏了当地美景。 待到达平阳县时已到春末,连空气中似乎都带着一股湿气。 是夜,两人找了间客栈住下,明日前往书院,打听到此地有一个只在夜间出摊的面食摊位非常有名后,他们准备先去尝尝味道。 摊位前食客不少,他们买了点旁边的吃食,等出一桌空位上去占了座。 “老板,来两份阳春面和两份辣拌馄饨。”夏舟仙来前已经打听清楚摊位上好吃的东西。 “好嘞,客官。”老板没敢多看那桌容貌绝顶的客人一眼,一人忙前忙后,下起面条和混沌。 “确定要吃辣拌的?”夏舟仙可还记得这一路上林眠鱼尝试过辣食,出乎意料对辣没有抵抗力。 林眠鱼穿越前没碰过重口味的事物,一吃辣味只觉胃部有种强烈的灼烧感,但他还挺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嗯,以前没吃过,尝过后便觉还不错。” 吃食上得很快,林眠鱼舀了一个馄饨,拌满了小米辣和辣椒油,入口后抬眼与看着他 的夏舟仙视线相交。 夏舟仙咀嚼着馄饨,笑眼里仿佛在说“鱼儿好可爱”。 与此同时,坐在旁边一桌吃着阳春面的客人压低嗓音对友人道:“听说没,南平书院的邹夫子勾引了有妇之夫的东郡吴家长子。” 一桌人皆是酒气熏天,声音也越说越大声。 “没想到邹夫子还是个断袖,真是恶心!” “你别说,就邹夫子长得那漂亮模样,若是勾引我,我也想尝尝那滋味。” “你也真是不挑……” “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骤然响起,是个穿着打有补丁青衫的少年书生,他指着那些议论邹夫子的食客一脸愤怒,“邹夫子才不是那样的人!” “人尽可夫的贱货罢了!当年十四岁的院试第一秀才,这么多年过去,最后竟然只混了个书院先生?指不定这先生之位还是他靠着出卖身体得来的呢。” 少年书生愤怒难当,脸涨得通红,他指着把脏话一个劲儿往邹夫子身上砸的三人,气得只能说出:“你们!你们满口污言秽语,小心遭报应!” “你这穷书生可真是好笑。” 先前谈论邹夫子的有三人,皆是容貌粗犷,身材壮硕,哈哈大笑着站起身,很容易让人产生惧怕心理。 他们摩拳擦掌,一掌挥开要上来劝架的摊贩老板:“滚开!现在这平阳县谁不知道是邹颜明勾引的吴秀添,他现下是被关入官府地牢等着审问的夫子,真是天下头一人。” 对方步步紧逼,离书生越来越近,书生双手握拳,一旁跟着的是个年纪更小的幼童,想将少年书生拉走,但书生却死死定在原地。 书生目光坚定地看着那三个壮汉,并无怯懦,只有愤怒,愤怒的连身体都微微颤抖着。 “今天爷几个心情好,打你几拳消消气,是你的运气。”三个壮汉的拳头眼看就要打在少年书生和幼童身上,忽然,身体停顿了一瞬,紧接着,少年书生和幼童的身影像是被风刮走一样,瞬间向左挪了三步。 拳头落空,三壮汉差点摔倒,艰难站定后茫然四顾,看到少年书生和幼童目瞪口呆,似乎也没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三个壮汉本来就酒精上头,没有成功泄愤,怒从心起,怒向胆生,说时迟那时快,直接抄起脚边的凳子往左前方砸去,凳子带去的劲风吹起少年书生和幼童的发丝和衣摆,他们一脸惊愕,明显是被吓傻忘了躲避。 “客官小心!!”老板在一旁焦急地大喊。 话音响起,三条凳子仿佛在刹那间碰到了阻力,两条蓦然落地,还有一条凳子被前方的男子用不知何种方式卸力,倏然从小臂间滑落,而后稳稳当当地落到地上。 一个长相精致俊美,气质冷冽,看着很不好接近的男子,此时手里端着一碗馄饨,站在两个少年书生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三个壮汉,似乎被扰了心情,很是不快。 此人长得好看,是在场所有人从未看过的那种好看,就连平阳县被称为容貌绝佳的邹颜明在对方面前,似乎都要黯然失色。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极其好看的男人,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很强大的压迫感,看一眼,便想退避三舍的那种。 其他食客、路人和老板皆是看得目瞪口呆。 “还不快滚?”出声的是另一个俊朗青年,身着白衣青衫,眉间一点朱砂,给人一种妖冶之感的同时,眼底闪过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狠意。 三壮汉莫名颤抖了一下,原想出口的狠话不禁收了回去。 明显是领头的壮汉看似恶狠狠地瞪着两个陌生男子,刚要出手,却被身旁的同伴拉了袖子,耳语道:“此二人不简单。” 这三人都有些拳脚功夫,但面对这两个外乡人,不知为何连反抗的心思都升不起来,心中只有他们不愿承认的惧意。 领头壮汉眉头紧皱,知道今日不是一个好时机,放下一句狠话:“你们两个等着瞧!”便和两个同伴一起离开了面食摊。 其他食客和周围路人有的没看成好戏有些失望,有的则是明显松了口气,更有一部分人觉得大快人心,却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他们都认识这平阳县三虎。 虎是“为虎作伥”的虎,而他们的上头是平阳县的县令。 此时,幼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哗哗的,已被吓蒙了。 少年书生缓缓松了拳头,双腿因为后怕控制不住打起摆子,强行镇定后,他矮下身,安慰了一番幼童,等幼童平静下来。 “老板,你这馄饨味道确实好,是有什么诀窍吗?”爽快跳脱的嗓音打破了窒息的空气,白衣青衫的青年满脸爽朗笑意,坐回位子上。 “啊……这、这……”面食摊老板抹了抹额头吓出来的汗水,他也算是见多了世面,但今天这种事真的头一回见,好在很快冷静下来,老实回答道:“是我家婆子做的调味极好。” 林眠鱼也坐回了夏舟仙对面,问道:“卖吗?” “这,不卖的。”老板似乎怕林眠鱼做点什么,连忙解释道:“也有很多食客想买这调味,但我家婆子身子不好,做不了那么多,所以……请这位,这位侠士见谅。” “嗯。”林眠鱼也不勉强。 少年书生终于回过神,面向面食摊老板弯腰作辑道:“老板,今日实在是抱歉,如有小生力所能及……” 老板摆摆手,又开始招呼坐下来的食客:“无事,你看这除了凳子也没损坏什么。”顿了一下,他又抬头看向少年书生,劝说道:“小公子,以后切莫这般冲动了。若没碰上这位侠士出手,你和身边的小小公子可就危险了。” 少年书生再次握拳,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神色变得坚毅:“就算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站出来。”他面向林眠鱼,抱拳感谢:“这位侠士,谢谢您的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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