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开个制衣坊。”凌易谦笑容满面。 “凌少爷才华横溢,为什么要走经商这一条路,土农工商,商是在最底层,如今你已经嫁给了夏大人,切莫丢了他的颜面。”一位面色凝重、双眼深陷精瘦的老头说道。 “梁夫子这句话本官不赞同,虽说土农工商,商在最底层,但谦儿一个成衣铺子给多少人带来了可观的收入,肉眼可见兰溪县人民富了起来,赈灾修墙那一样不要银子,难道银子会凭空飞出来么?” 夏清晏脸上不见一丝笑容,一番话说的梁夫子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一时间大家静了下来,望着梁夫子的背影不敢多言。 “梁老是个老顽固,让他一时转变思想也不容易,不过这个想法确实大胆,我们兰溪县会越来越好。”慕容老爷打破尴尬:“确实该破旧立新,我觉得徐老师的图纸甚好。” “我也赞成徐老师。” “若不是梁夫子冷着脸,图样儿早就通过了,真是老顽固啊。” 一时间大家松了一口气,卡了四五天的图样儿终于有一个结论,现下正是农闲之时,可以准备材料。 凌易谦的招工启事刚刚贴到墙上有一个老太太晃悠悠的走了进来,凌易谦见她已经满头白发,衣裳上打满了补丁,虽然贫穷却也干净。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老婆婆,你是要应聘吗?”凌易谦见刚才衙役跟她说着什么笑容满面的问道。 “你们要我么?”老太太低头盯着脚尖胆怯的问道。 “您会干什么?纺线?织布?染布?” “我都可以做,我可以不要银子,请求大人给我和我孙儿赏口饭吃,我原是兰溪县人氏,嫁到青溪县,夫君死于洪水,儿子儿婿染了风寒,就剩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了。”老太太抹了抹眼眶的泪水:“大人仁慈,感激不尽。” 河东郡的几个县苦洪水久矣,老太太的命运是河东的缩影,夏清晏使劲儿捏着掌心,他一定要让黎明百姓过上好日子。 慕容老爷唏嘘不已,他本出生高门,哪里经历过人间疾苦,他拧着眉头道:“夏大人,不管你做什么事儿慕容府一定竭尽全力支持,为民的事儿就不是小事儿。” “老婆婆,你被录用了。”凌易谦笑的温柔。 “谢谢大人,你是好人。”老婆婆激动的连忙磕头,他冲着门口的小孩儿挥挥手:“言哥儿,赶紧进来给大人磕头。” 凌易谦拦不住老太太,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夏清晏。 “老婆婆,你不用磕头,吓着他了。”夏清晏连忙将两人拉起来。 凌易谦让人登记了下来,嘱咐她们明天到衙门,看着两人蹒跚的背影,周围几人感触颇深。 后来陆陆续续前来的人凌易谦让衙役登记下来,他又在木匠那里订了二十个纺线车和二十台织布机,至于要在哪里制作,凌易谦一筹莫展。 他思量了片刻还是决定问问父亲,没准儿还有什么空闲的地方供他折腾。 路过一处废弃的宅子,凌易谦见到言哥儿在蹲着捡垃圾吃,瞧见凌易谦过来,他连忙藏在身后眼神躲闪。 “你跟婆婆住这里么?” 小孩儿怯怯的点点头。 “你跟婆婆先别走,我去去就来。”凌易谦去了一趟安哥儿的家里,见他忙的人仰马翻便将老婆婆一家的事情讲给他听,安哥儿一听立刻让两人暂时住在自已家里。 两人去废宅寻找老婆婆,已经不见他们的人影儿。 “凌少爷,他们怕麻烦别人。”这种感觉安哥儿太了解了,以前在夫家被打的时候看到别人劝架就是这种感觉。 凌易谦只得作罢,回到屋子里已经是下午,饥肠辘辘了一天他懒得动弹,今晚打算回兰芽镇一趟。 夏清晏回来见凌易谦慵懒的躺着:“累着了?” “没有,等你回来我们回兰芽镇看看父亲。”凌易谦连忙起身整理好衣裳。 “你稍等一会儿,我雇一辆马车。” “我跟你一起。” 两人出了门,找了一辆马车往兰芽镇走去,晚风吹过,丝丝凉意侵入,凌易谦不自觉裹紧衣裳。 夏清晏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安静的闭目养神。 许是最近太累,两个人皆是一脸疲倦相互靠着沉沉睡了过去。 到了门口,夏清晏付了钱好笑的看着凌易谦流着口水啧啧着嘴。 “回来了怎么不进门。”凌沐阳瞧见外面停了马车,许久不见人进来,他有些不悦的走出门问道。 夏清晏让路,凌沐阳看着睡的香甜的凌易谦黑了脸叫道:“凌易谦,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凌易谦打了一个激灵立刻醒了过来,瞧见凌沐阳连忙跳下马车毕恭毕敬的叫道:“父亲。” 说罢他朝着夏清晏投去一抹怨恨的目光:“你怎么不叫我?” “叫了,没叫醒。”夏清晏一脸爱莫能助。 “赶紧进门,站门口当门神呢。” 凌沐阳训斥了两声,两人不和他也略有耳闻,之所以不想干预是他想看两个人如何处理,没想到今个儿都来了。 “父亲教训的是。”夏清晏连忙拉着凌易谦进了门,方才松了一口气。 “哼,懒的跟猪一样。”凌沐阳跟在后面唠叨。 “父亲,谦儿最近特别忙,今儿刚得了空闲就来看您。”夏清晏连忙解释道。
第51章 活在当下就好 “这到还护上了。“凌沐阳冷哼一声,心里估摸着两人的矛盾解决了,就连脸色也好了许多。 “父亲,我尝试用棉花制成了布,想用来制衣,你那儿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凌易谦开门见山的说道。 “城南的庄子里以前染过布,你看看还缺什么东西自已补齐。” “谢谢父亲,爱你哦。”凌易谦兴奋的跳起来。 “稳重点,都是成亲了的人的。” 三人简单用过晚膳凌易谦早早歇了,凌沐阳提了一坛酒冲着夏清晏招招手:“陪我喝两杯。” 外面的温度有些低,凌沐阳端了一杯酒灌进嘴巴里:“前几日的传闻我也有所耳闻,谦儿自幼不是读书的料,他做不出那么通透的诗来。” “小胥最近教他读书,谦儿悟性不错。”夏清晏说起谎话信手拈来。 凌沐阳只是笑笑道:“谦儿狂妄自大、捉鸡逗狗一事无成,怎么可能突然变的这么有上进心?夏大人莫要骗我。” 知子莫若父,夏清晏见事情瞒不过叹了一口气道:“父亲不要问我,我也有同样的疑问,前几天刚试探过,以吵架告终。” “起初我只当他是回心转意,只是后来我也无法骗自已他是我儿子。”凌沐阳仰天长叹:“我的谦儿,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 夏清晏纠结的要死,一连喝了好几杯。 “我现在就去问个明白,他将我的谦儿藏在哪里?” 借着酒劲儿凌沐阳脚步踉踉跄跄,夏清晏连忙将他拦了下来。 “父亲,有些事本该由谦儿亲自给你说,但我想从我嘴里说出来更有可信度。”夏清晏顿了顿将玄清道长与凌易谦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转告给夏清晏。 夏清晏听完怔怔的:“也就是说他是谦儿也不是谦儿?” 夏清晏点了点头,借着月色,他看到凌沐阳老泪纵横。 “父亲,他还是你我的谦儿。” 凌沐阳一杯酒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冷风吹来浑身起了红疹子,痒的他更是难以入眠。 第二日清晨凌易谦起了大早,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没看到凌沐阳的身影,有些失落。 “去吧,我得先去县衙。”夏清晏拉着凌易谦上了马车:“昨日父亲喝多了,估摸着还没起床。” “他以前滴酒不沾。” 凌易有些失望的说道:“我与凌易谦的记忆融合,我知道他所知道的一切,昨晚你与他聊的很晚吧。” 夏清晏叹了一口气,家长里短确实累的慌,虽不如以前自在,倒也乐在其中。 凌易谦去了城南的庄子里,门口匾额上写着凌家染布坊,凌易谦驻足片刻进了门,屋子里一片荒凉。 入目杂草丛生,大染缸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蜘蛛网到处都是,屋子里满是发霉的味道,他掩了掩鼻子无处下脚,他想着或许重新盘一个院子来的更快一些。 重新锁上门,他这已经被凌沐阳嫌弃了。 有风吹过,凌易谦紧了紧衣裳,漫无目的的游走,他现在必须存足够的银子,哪怕有一天被扫地出门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谦儿,谦儿……“凌易谦额头上冒着黑线,回头看了一眼,景行止急匆匆下了轿子,慕容云寒跟护在他身后。 “阿止,还好?” 凌易谦实在不知跟他寒暄什么,只是礼貌的打了一个招呼。 “你在找什么?刚才在西大街看你四处张望。” “嫁人了就是不一样啊,跟以前的阿止不一样了。”凌易谦笑着揶揄道。 “可不是么,慕容家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那些破规矩不胜其烦,怀孕了还要晨昏定省,我还想多睡一会儿呢。”景行止抱怨着瞥了一眼慕容云寒,见他眼里满是幸福。 “他疼你宠你就行。”凌易谦指了指一旁的慕容云寒。 “你找什么呢?” “啊,我想寻一处院落制衣裳,大一些就好。” “凌家院子铺子不少吧。”慕容云寒语气不善道。 “我不想靠家里。”凌易谦胡扯了一个借口。 “去衙门看看,一般屋舍变更在衙门都有记录。”慕容云寒提了一嘴,催促着景行止赶紧回家。 看着两人拌嘴的样子,凌易谦笑了笑,他真的很难过。 府衙里,夏清晏得了片刻空闲,见凌易谦垂头丧气进来连忙道:“怎么了?” “我去了一趟庄子,已经废弃许多年,暂时无法改造,慕容云寒说房舍变更在衙门有记录,你给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大院子,位置偏僻一些也无妨。” “如果有合适住宅也给我们弄一套吧,小点也没关系,打理起来更容易。”凌易谦补充道,端起夏清晏的茶杯一连喝了好几杯茶方才感到好受许多。 “我让林县丞翻翻记录。谦儿,你太着急了。”夏清晏握着他的手:“今天县衙无事,一会儿我们出去走走,房子的事儿我会留意着。” 夏清晏牵着凌易谦来到兰溪边,听着河水叮咚,风吹过耳畔他拥着凌易谦的肩膀:“谦儿,你看灵渠挖好后良田万里,兰溪县的人们感激着你呢?别给自已太大的压力,你是我的骄傲。” “可是阿晏,我总觉得自已鸠占鹊巢。”凌易谦红着眼睛,泪水不自觉的滚落:“我都不知道自已是谁。” “你永远是我的谦儿。”夏清晏抹去他眼角的泪水,轻轻将他拥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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