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小道上,正好有罗潇经过。她看宁明昧出门,道:“峰主要去哪里?” 她看宁明昧去的方向,不是关押俘虏的房间,也不是高府门外。 更像是……往另一个地方? 宁明昧道:“展示关心。” 罗潇:? 对谁?
第55章 处处卡 连城月和集贤峰两个中毒弟子住在一个院子里,他的房间靠边一些,临着后院的草长莺飞。半遮门扉的,是新抽的柳条。 宁明昧分柳踏花地进来。十七和小水正在小男孩床边,一人一边地照顾着。 见他进来了,两个人都站起来。 “师尊。” “仙长。” 宁明昧点点头:“他怎么样了?” “还烧着。断断续续的,好几天了。”十七说,“师尊,我看他还是要拿到解药才治得好。” 或者,送回清极宗,请张峰主治疗。 其实十七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这个小孩又漂亮又乖巧,带回清极宗救他一条命,也不算太耗费。 之后把他送到山下哪个人家里去。若是这小孩有仙缘,过几年,还能重返清极宗,当个外门弟子。 “行了,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宁明昧停在小孩床前,“本尊来看看。” 十七牵着小水的衣角,带她下去。 门外春柳如烟,女孩问:“仙尊过来,是想到治疗的办法了吗?” 十七说:“大概吧。要是师尊给你那朋友输点真气……” 简直是赚了!大赚特赚! 他身为缥缈峰弟子,拜在门下数十年,都没有收到过师尊的真气! 女孩也很感动:“仙尊可真慷慨啊!” …… 门内。 宁明昧用真气关上门窗:“好了,现在碍事的人都走了,可以开始了。” 系统:…… 这是人说的话吗? 遮窗的竹帘被宁明昧拉下一半,一半光亮透过窗棂,将柳树的枝条也映在小男孩苍白的脸上。 像是一条条冰冷的长蛇。 小男孩发着烧,脸颊却极为苍白,在看不出血色的同时还泛着青。 即使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他的姿态也是不怎么像个孩子的——紧绷、硬邦邦的,好像睡着也要遵守某种“大人优雅的礼节”。 不过那些因痛苦露出的粗野,抓着床褥的手,使得这一幕变成了他最像孩子的一幕。 不是故作大人的虚伪,也不是故作儿童的油腻。 ——即使本是夺舍的、万年之前的老天魔,如今也是有一点点,作为一个没有记忆的孩子一样长大的么? 尽管如此,他依旧生来就虚伪残忍,善于利用。 系统于是看向宁明昧,心里隐约期待宁明昧有一点动容。 虽然吸血,但它总算把宁明昧拐来看人了啊! ……然后看见宁明昧正冷静地在准备实验器具。 系统:绝倒。 ——等等,这里面那针管一样的东西,又是什么时候发明的? 宁明昧:“你以为我会用嘴吸?当然是用针管。” 他把针管里的空气排尽,在分析连城月的生命体征后,决定先抽个二百毫升——刚好够二十天用的。 为了抽血,他坐到床上,低下身体,靠近连城月。 小男孩闭着眼,眼珠却在眼皮底下不断颤动,像是做着一场恐怖的、却不可能醒来的梦。他嘴唇轻颤,像是在喃喃地咕哝着什么。 宁明昧心若铁石。他撩开对方脖颈上的头发,寻找血管。 靠得够近,他终于听见了连城月的声音。 即使在梦中,他也把这话压得极低,像是决不允许任何人听见似的。 “……不要,看不见我。别想……支配我……” “……不要……禁锢我……不要……到此为止。” “天空……让我看见天空……” “别把我当任人支配的蠢孩子!” 忽然,连城月的身体弹动起来。他紧闭着眼,像是情绪极受刺激。 “杀了我!有本事就杀了我啊!只要杀不了我,我早晚会杀了你们!所有人!” 这句话后,他便头一歪,再度昏迷过去了。 宁明昧时刻点向他穴道的手这才放下了。 如果不是他这一点下去,会影响原本就不好的血液质量,宁明昧早就点下去了。 宁明昧:“这小子是不是装的?” 虽然他的神识察觉到,连城月并没有醒。 系统:“没有。” 宁明昧:“嗯?” 系统道:“这个回答我确实是没骗你:这的确是连城月的梦呓……看我干什么。在梦魇里锤心炼志,也是男主的必备修行。” 所以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宁明昧:“是么,那这梦魇对他来说,还真是痛苦啊。” 日光映照连城月额头与脖颈,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宁明昧伸手擦掉他脖颈上的汗珠。 “这下就能看清血管的位置了。”他说。 系统惊了:“你!” “我也不想被支配。”宁明昧用针尖对准连城月的血脉,“你可以找别的人拯救他,但绝没有让我来拯救他的道理。” 说完,他将针管刺入连城月的血管中。 暗红血液汩汩流入针管中。他微长的黑发落在连城月的身上,昏暗室内,只有一副眼镜闪着些微寒光。 梦。 迷迷蒙蒙的梦。 锁链拘着他。 烈火炙烤他。 看不见光亮的地下室……束缚他。 何为善?何为恶? 天魔与天神同有天性,凭什么天魔的天性便要被归到“恶”的那边呢? 别想教化我……教我些什么! 要从地底下爬出来。 要从地底下爬出来。 生而超凡者……应当爬出来! 既然你们已经对这个世界设下规则。那我将以规则中的最高胜利荣耀者的姿态,毁灭并嘲讽你们! 在遍布硫磺味的地狱里,他隐隐闻到了一丝气息。那气息极冷,沾染冰雪,沾染寒梅,近乎可以被称为香气。 却绝不会让人舒心。 我是谁? 我是个孩子。 迷迷蒙蒙间,他有那么一瞬感受到了那个人的存在。漆黑短发落在他的脸颊上,使他痒痒的,好像要春风化雨。 还有拂去他颈上汗珠的那只手。 可还有另一种感觉……恍惚间,他感到脖颈上的疼痛。 和始终冷冷注视着他的双眼的,另一双眼。 直到多年后,它还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 半个时辰后,宁明昧从小筑里出来。 十七和小水在后院的亭子里谈话。见他出来了,两人追过来:“仙尊。” 宁明昧:“刚刚给他渡了点真气。” 刚好够使脖颈上针孔愈合的。 两人眼里星星闪烁,宁明昧回到房间里。 他从容器里将血液正正好好地取出十毫升,用自制的透明量杯盛着。 举起量杯,仰视其中的暗红色液体。 除去有细微毒性之外,系统还提醒了宁明昧一件事——由于连城月的体质特殊,在吞下血液时,宁明昧或许会感受到他的情绪,如果喝得多一点,说不定还会有碎片记忆。 宁明昧没有犹豫,他把血喝了下去。 十毫升。 半刻后,系统问他:“感觉怎么样?” 宁明昧:“有点恶心。” 系统:…… 算了。 房间里,只有宁明昧。他从盒子里抽出那本从神像里取来的册子,开始翻看。 日光落在他的眼镜上,既凉且冷。 …… 桂若雪在三角区里,通过心灵,辗转了一整日。 修仙者不眠不休是常态,可只有这一夜的不眠不休,让他感到心脏乱跳,身心俱疲,内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 直到巳时,他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 是宁明昧吗! 那人推开镜子的那刻,桂若雪竟然有点犹豫——他原本盼望着这一刻,可这一刻真正到来时,他又多么不希望这一刻太快发生。 万一推开镜子的不是宁明昧怎么办? 倒不如让那个人,一直保持在刚进来、并薛定谔的推开镜子状态。 这样,他就能一直想象,那个人是宁明昧。 还好,出现在他眼前的果然是宁明昧。宁明昧今天换了一身紫色的袍子,袖子被他捞到手肘上,于是瘦白手臂抱着,挑着眉毛看他。 “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宁明昧说,“你最近,花了很多时间思考?” 桂若雪:…… 宁明昧:“忘了,你被点着哑穴。” 哑穴被揭开,桂若雪冷冷说了第一句话:“你还知道过来。” 这话的语气,好似一个桂贵妃。 宁明昧:“昨天有事。” 桂若雪:“昨天有什么事,过来看我一眼也不行?” 宁明昧又抖了抖眉毛。桂若雪说:“你说啊?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今天没话讲了?” 宁明昧说:“听你语气,看来,你已经对你自己的最终需求,有了一定的思考。” ……桂若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他脸色青白一阵,不看宁明昧了。 然后宁明昧半天没说话。 桂若雪只好又看回来——万一宁明昧见他不说话、走了,他该怎么办? 再等一天吗? 万一明天,宁明昧又毫无理由地不来呢? 结果这一转头,却看见宁明昧正在那面大镜子上设置什么。他手指带着灵气,一点、两点,一些原本在他手上的另一面镜子里的信息,就流往了大镜子。 桂若雪决定开口,又觉得不能先开口。他傲慢地看着宁明昧,直到对方说: “行,录播设置好了。你一会儿就先看看昨天你错过的内容吧。我先走了。” 桂若雪:? 宁明昧:“好好看。明天早上我过来抽查学习情况。会提五个问题,都在视频内容里。” MOOC录播课了属于是。 ——明天早上,宁明昧承诺,他还会过来! 刚有这个想法,桂若雪就恨不得抽死自己。 他怎么第一反应,是“宁明昧的承诺”? 可就这一下犹豫,宁明昧就已经点上了他的哑穴,毫不留情地走了。 只留桂若雪对着镜子独自伤悲。 正当他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转为沉怒时…… 大镜子上,出现了画面。 镜子上的画面分成两边,一边是宁明昧,另一边则是十四个弟子……只是脸上模糊成一团。 桂若雪看着,觉得那十四个人或许是宁明昧在清极宗的入室弟子。 宁明昧给他看这个干什么? 终于,宁明昧开口了:“各位如果对考核成绩有什么意义呢,可以和我约个一对一的谈话。不过在谈话前呢,可以和自己的师兄弟谈谈,看看他们的工作量。我们的考核,是严格按照工作量来的,是绝对公平的。现在开始做个人汇报,从温哔——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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