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宁明昧全程确实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连心跳频率都没有过任何特殊波动。 他好像真的不怎么享受花钱的过程,就像只是要用这个恶整一下方无隅而已。 但系统总觉得哪里不对。 宁明昧:“雪山上的高岭之花是这样子的。不通俗物,有钱乱花。” 你认真的吗。 众人进了一片院落。院落内有曲水流觞,有茂林修竹。正如方才说的那样,宁明昧和常非常各自一间,陆游鱼和杨英两个女生一间,常非常的弟子:穆寒山与何铸一间,宁明昧的弟子:林鹤亭、老六和老五一间,烟云楼的男生:宋鸣珂与范钧天一间。 众人进了这片院落,在欣喜之余又有点不太自在。唯有常非常还在耷拉着眼皮打哈欠。宁明昧神色倒是从头到尾都态度一样: “都收拾东西去。半个时辰后,到我房里开班会。准时,知道吗?” 他转身,对店老板说:“你留一下。” 系统:真想知道宁明昧是怎么做到使唤人这么顺手的。 弟子们退下,按各自被分配的房间去走。只有穆寒山跟着常非常(或被常非常跟着),因为要替他的师尊收拾房间。 宁明昧:“穆同学看起来也很有学术热情,可惜了。” ……可惜什么啊可惜。所以你的学术热情到底是指什么啊。 系统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宁明昧自然落座,让店老板拿出单子来,将店里最贵的茶水小吃等都点了十一份。又看着宁明昧嘱咐店老板道:“我们清极宗不差钱,此番过来就是为了游历瑶川最好的地方,吃最好的东西,看最好的风景。若是有什么游乐项目,只管与我们推荐。” “还有。诸位烟云楼弟子是贵客。客栈中一切用度只管拿最好的来。所有额外项目也加上。至于我们清极宗的人主随客便,也都来一份。” 一整个让带团导游狂喜的超级冤大头啊。 被史前无敌冤大头砸到脸上,店老板晕乎乎地出去了。出去前宁明昧又说:“九色团子再多来一份。” 系统:……好,这下终于捕捉到宁明昧的一点情感波动了。他想要那个听起来就甜得腻人的团子。 见店老板走了,人终于走光,系统迫不及待地就把宁明昧电了:“清冷师尊吃那么多甜的像话吗?” 宁明昧:“修仙之人又不会得糖尿病。给我的系统写完了吗?除了男主的每周周报之外都写好哪些部分了?一点进度都没有,还像不像个系统?除了我,还有谁会收你当系统?对自己的要求怎么这么低?就开发这么简单的一个系统,花这么长时间?” 系统:“……我在做清极宗的地图部分了。” 而且男主的个人周报页面,其他清极宗长老的个人页面也在做了,这么多进度,不值得表扬一下。 宁明昧推了推眼镜:“你能和其他人比吗?换了其他人,我都不会催他。小统,我催你,是对你的成长潜力有期待,是看重你。身为系统,应该对自己有身为系统的要求。能跟着我学习,你应该感恩。” 系统:…… 宁明昧:“懂了就快点做。等你系统做完了。我抽个时间,看能不能去看看男主。” 系统显然不知道导师画饼这一招。它沉默地感恩去了。 宁明昧:“啧。” 他闭上眼,继续打坐去了。 另一边,陆游鱼放下东西就跑到其他两个烟云楼弟子住的地方去了。客栈天字房里,范钧天果然很兴奋:“师兄,师姐,清极宗真有诚意啊!” 宋鸣珂和陆游鱼对视一眼,他们一路上眼中的忧虑也消散了许多。 “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宋鸣珂说,“宁长老如此盛情,我们却……” 有所隐瞒。 陆游鱼也咬着唇不说话。末了,她说:“师兄,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信了郑引商只是想去布庄订个东西,心一软,就把他放走了。我哪里知道,他真是去看那场表演了。” 还让余袅师姐因为不放心,跟了出去。 范钧天立刻道:“师姐,清极宗包客栈都这么大手笔,肯定会更快帮我们找到郑师兄和余师姐的!” 他又自信道:“而且一会儿宁长老让我们过去,肯定是商议找人的事。清极宗离瑶川近,肯定有路子。” ……一个时辰后,他们恍惚地回来了。 烟云楼弟子们被宁明昧塞了一肚子的高档糕点,特级茶水,甚至作为纪念品的丝绢都拿了好几条。过去,烟云楼弟子们随长老们出门游历时大多是在给长老做苦力。要么就是往穷乡僻壤里的秘境跑,热饭也吃不上一顿,何曾受过这样的糖衣炮弹的腐化,一时间震惊得找不到北。 回到房间后范钧天才回过味来:“宁长老刚才说什么来着?” 陆游鱼也恍惚:“他让我们好好休息……多享受一点人生趣味?” 其实原话说的是多享受方无隅的黑卡。 范钧天说:“宁长老说了什么时候去找人吗?” 宋鸣珂摇头。 “……可能明天?”陆游鱼说,“清极宗的人赶了一天路,也该让他们休息一下。” 宋鸣珂道:“我们去四周偷偷打听一下吧。那……表演,应该在哪里?” 几个弟子对视一眼。陆游鱼脸又红了,小声道:“拍卖场,应该在银花巷吧?” 不多时,宁明昧就从他的眼线——老六的口里得到了消息。烟云楼的弟子们溜出去了,偷偷的,还脱下了烟云楼的道袍,穿成凡人的衣服出去的。 老六:“要跟着吗?他们去的方向,居然是白石溪附近的另一片区域,银花巷。” 银花十八巷内,可都是秦楼楚馆,赌场当铺,烟馆拍卖场等,都是销金窟啊。 老六这表情还挺兴致勃勃的。 宁明昧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老五和林鹤亭都去跟着。” 老六说:“要问问穆寒山他们吗?他们也看见了。” 宁明昧:“行。你们六个人两两结对去,比较安全。” 老六等人得令走了。系统问他:“怎么,弟子对坏事感兴趣,你心情复杂?” 宁明昧:“你看他们出来这一天,就光出来想着玩了。在飞舟上也没做学术,到了客栈也不做学术。我看他们下周组会怎么办。” ……搞半天你在飞舟上发现的“有趣的事”是这件啊!! “不说实话。这些小年轻。啧。”宁明昧说,“我就知道。” 系统:“所以你是怎么知道郑引商是去干什么的?” “这件事很好推论。”宁明昧说,“你也看见了。清极宗身为天下第一宗的气派。瑶川这一路上所有人,都对我们毕恭毕敬。烟云楼身为天下第一楼,气派和我们比,也差不了多少。谁敢随便扣留天下第一楼的弟子呢?若是敌对势力扣留,也不可能不流出一点风声来——如果抓他们,是为了威胁烟云楼,或有什么别的用的话。” “而且,烟云楼弟子的身份亮出来,是很有用的。”宁明昧推了推眼镜,“所以郑引商必然因为某种顾虑,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到底是做什么去了,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说着,宁明昧歪了歪头:“但郑引商好歹也是个修士,还是烟云楼弟子,基础的道德和面子修养还是有的。估计把他吸引得一定要去看的不会是普通的秦楼楚馆……他应该是想去瞅瞅更刺激的东西?” 是什么呢。 系统:…… 所以宁明昧的脑子到底长在哪里? 系统终于问了它最关心的问题:“你说刚见面时你就看出来了,是怎么看出来的?” 宁明昧:“开过组会,写过简历吗?” ? “众所周知,组会,一个用纯熟的语言艺术来伪装自己拥有繁重工作量的地方……啧,我见惯了,就喜欢在自己的‘研究意义’和‘工作量’上注水。做个天线的动力学分析意义能扯到宇宙原力;从github上下个代码、改几个变量名来伪装自己的项目的工作量,能就者找代码这一点功夫扯出8000字的工作量,来表现自己遭遇的困难之巨大,解释自己不自己写的理由。”宁明昧面无表情地吃着团子,“遇见雷暴就遇见雷暴,扯那么长那么多,说困难遇见得无穷大,不是要钱,就是为了给自己摸鱼找借口。” 系统:…… 宁明昧:“那确实就是他们借着这个雷暴,来瑶川偷玩一圈的借口。没事,我的同门也经常借着学术会议出去旅游……进行行动上的实践。” 好扯,但为什么逻辑微妙地对上了啊。 你的同门出去玩,那你呢,不会在旅馆回复邮件和卷吧。 宁明昧:“而且那么多细节就像简历里的研究经历注水一样。调个参数都能写成克服了XX和XX构建了XX,写个做实验恨不得描述‘拥有8000次移液枪使用经验’。司空见惯了,这种套磁邮件,我不用面试就能看出来。” 你看看你自己求职找工写简历时是不是这么写的。 系统:“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找人?” “出去当无头苍蝇吗?现在就赌,到底是烟云楼弟子先说真话,还是先有别的势力的人来找我。”宁明昧呷了一口茶,“我不喜欢管闲事,也不喜欢被人逼着做好事。不报备,就在陌生城市自由活动,还是得有点小教训的。” 他语气云淡风轻,这次还发出了真声:“要让我帮忙,先跪着来求我。” 系统:…… 说完这话,宁明昧沉默了。系统道:“怎么,你的良心还是有点隐痛了。” 宁明昧:“想喝陨石拿铁了。你们说的修仙界,有咖啡豆吗?” 系统本想吐槽,却注意到门外灰衣一闪。 是常非常的衣角。 ——这少年长老自出来后,看起来真是万事不管,什么话都没说。 系统:“常非常刚刚走了。” 宁明昧:“偷听?管他的。” 系统一下子警惕起来。它连忙回忆,常非常可能听见宁明昧说了什么。 不过宁明昧刚刚只是在喝茶……不,他出声了一句话。 “要让我帮忙,先跪着来求我。” …… 这句话应该没事吧。 还有,宁明昧这推论,真的靠谱吗? 系统对此充满怀疑。可宁明昧还在好整以暇地吃团子,与闭眼学术,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能吸引郑引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 与此同时,银花巷,最深最隐蔽的角落里。 “道上说城里来了几个清极宗的修者,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总归和咱们的生意无关。”有人说,“特殊拍卖品怎么样?之前可是有只苍蝇差点闯进来啊。” “那两只苍蝇重伤了,在派人找呢。不过也够奇怪的,怎么会找不到呢?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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