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蛇尾太丑了,估计会吓到小猫咪,他又走了。 他已经被关了半个月了,他好怕黑啊,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难受。 他很难过,这种难过不是父君给的,也不是母亲给的,就是一种说不上来让他窒息的感觉。 他想见秦阳皇兄,这妖皇宫里唯一一个对他好的哥哥。 可是他好些天没见过皇兄了,肯定是因为他咬死了那个人,所以父君觉得他危险,不让他靠近皇兄了吧。 被关在这里的日子真无聊,但好像,出去也无聊,没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人或事,不如就关在这里,什么都见不到,比较好吧。 母亲也不曾来看他,大概是觉得他丢人了,不会有人来看他的,除了给他送饭的侍女和奴才。 他抱着小胳膊蜷缩在铁笼里准备睡会儿觉。 他一整天的日常,好像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那只小猫不会再来了吧,他走了。 他肯定也觉得自己很无趣。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最后一缕光从门缝里消失了,他抬眼看了一眼,心想着,一天又没了。 他唯一能分辨时间的东西,就是门缝里的光。 当光消失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天又结束了。 等第一束光洒进来的时候,他知道一天又开始了,但对于他而言,时间真的无所谓了。 唯一让他难受的是,他害怕夜晚,当天黑席卷的时候,他全身都是冰凉的。 他只能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的身体,等天亮。 天黑太吓人了。 他这样想着。 又一个夜晚来了,他又要独自睁着眼睛熬过这个夜晚了。 可就在他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四周时,又听到了熟悉的猫叫声。 他顿时一个激灵,小小的身子都颤了一下。 他听到猫叫声近了,小嘴微微颤抖着,带着哭腔问了句:“喵喵?” 林骆蹲在铁笼前喵呜了一声,他带了一颗梨来。 咬在嘴里,隔着铁笼的门,在黑暗里递给男孩。 男孩跪着爬到了门口,伸手摸到了他,语气有点惊喜:“你又回来了?” 林骆应着:“喵呜。” 将香梨放在铁笼上,林骆蹭了蹭他小小的手掌,钻进了铁笼。 君野从小怕黑,就是童年阴影造成的。 但没人会在意。 他在黑暗里摸索着林骆的位置:“喵喵?” 林骆应着:“喵呜。” 尽量让他知道自己在身边,那他就不会那样怕了。 他果然战战兢兢地摸索到了林骆,然后趴在了林骆身上。 “真好啊,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天黑了。” “喵呜。” 他的脸埋在林骆的背上,林骆感觉肚子底下的铁笼格外地冷硬。 不舒服,但他没动。 男孩跪在铁笼上,伏在他背上。 他以为他开心,可是过了会儿,空气里传来抽泣声。 他在哭。 林骆动了动,他两只手抓地林骆的皮毛,死紧死紧的。 “天黑了,天黑了。” 他哭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母妃不来看我,皇兄也不来看我,我很怕。” 林骆没动,就听着他软糯又胆怯的声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他对不起君野,真的对不起。 没有亲眼见过他的悲惨,所以不能理解他的叛逆和反骨。 就这样的君野,后来没弑父灭了妖界,都算好的了。 林骆的心被揪痛了,直到小男孩哭够了,然后换了个位置,把林骆抱起来,觉得林骆有点沉。 旁边还放着一颗香梨。 他抱着林骆,靠在了墙上。 “谢谢你,喵喵,有你陪我我就不怕了。” 林骆蹭了蹭他小小的胸膛,呼噜噜打着呼噜。 男孩枕在他身上,不哭了,呼吸也平稳了,看起来是真不怕了。 林骆看着无尽的黑暗,心真的痛。 这次把君野找回去,他就对君野好点吧。 弥补一下他这些年缺失的爱和温暖。 他是恨他骗了自己,可是比起君野的痛苦,林骆的恨真的微不足道。 男孩抱着他很快就睡去了,呼吸都格外地香甜,他得想办法把他从这里救出去。 指望他那个母亲是不可能了,只能去找他最喜欢的皇兄,秦阳。 秦阳十岁了,已经懂事了,希望他能把秦墨从这里救出去。 这地方太窒息了。 陪了小秦墨一晚上,林骆见天亮了之后便离开了柴房,他要去找秦阳。 不知道秦阳在哪里,但是这些皇子早起都要给他们的父君秦熵请安,所以林骆就在房顶上待着,看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走。 果不其然,就让他给看到了。 他迅速下了屋檐,朝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他们去的地方是秦熵的寝宫方向,请完安,该是都要去学习的。 林骆到了一个辉煌的宫殿前,见那些孩子正踩着台阶上来,他就躲到了一边。 只见那几十个孩子,大小不一,大的有看起来像成年人的,小的也有六七岁的,全部跪在了寝宫门口,跪拜道:“孩儿们给父君请安,愿父君寿与天齐。” 声音很整齐,打扮地都很漂亮。 不多久就听到了浑厚的男声:“皇儿们有心了,今天也要认真做功课,修炼啊。” 众位皇子磕头应着:“是,父君。” 林骆看到他们又整齐地都起了,然后又原路返回。 但只有一个看起来不怎么大的孩子,在其他人走了之后,又返回来跪下了。 林骆看着他。有个比他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少年也返回来,拽着他:“子安弟弟,快走,母妃还在等我们。” 他甩开了哥哥的手,声音有点颤抖:“我想等父君出来,让他放过子宁弟弟。他不是故意的。” 那少年拉扯着他:“别给他求情,谁给他求情谁就会死,快走。” 秦阳并没有怕:“子宁弟弟是为了救我,才对那个人出手的,他打了我,子宁弟弟才咬死了他,是我的错,不是他的错,恳求父君放过子宁弟弟。” 他趴在了地上,额头磕在了地上。 林骆算是知道君野为什么对秦阳的愧疚一直记在心里了。 原本秦阳就是唯一一个对他好过的人,可他却将秦阳推落悬崖,中了毒草,毁了容。 一生都无法治愈的那种。 林骆观察着情况,想知道秦熵会不会放了秦墨。 秦阳还跪着,他哥哥管不了了,就离去找他的母亲了。 秦阳一直跪着,他父君也没理会他。 直到一个盛装打扮的女人前来,轻声怒斥他:“子安,你这是做什么?要不是你哥哥跟我说你在这里给那个妖孽求情,我还在睡美容觉。” 秦阳眼尾红着,眼泪都落下来了:“子宁被关了半个月了,母妃,求你让父君放过他吧,他知道错了,我也知道错了,求求你了。” 他拽着他母妃的华丽的衣摆,但毫无作用。 女人蹲下来,替他擦去了眼泪:“子安,母妃知道你是好孩子,子宁弟弟他是邪物,他和你不一样,那样处置他,有你父君自己的道理,而且你父君也没虐待他,就是关他一段时间,让他知道错了,再也不在妖皇宫杀人,这才是目的,知道么?” 秦阳抽泣着:“可是他没错啊,是别人先动手的。” 女人抱住他:“不管谁动手的,杀人就是不对,子安,咱们回去,别打扰你父君,他发脾气很可怕。” 见求情没用,秦阳只能哭着站起来,只是挣脱了他母妃的手,在前面离去了。 林骆转身走了,他又去了柴房。 刚进去,男孩看到他,眼神都亮了。 “喵喵?我以为你走了。” 林骆没走,他又爬回了铁笼,依偎在了男孩身边,男孩的蛇尾不安地摆动着,他的小手搭在林骆的身上,轻轻地摸了摸,然后开心地说:“喵喵,你好乖。” 林骆没动,任由他摸,他摸地不如意,就把林骆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尾巴上,软乎乎的小手不断地划拉他的毛发,林骆觉得都要起火了。 他看着门缝外面。 明明其他地方都那么热闹,这里却无比寂静。 而君野,却早在这样的环境里,习惯了孤独。 他习惯没有任何陪伴的日子,从小就习惯了。 林骆每想到这个,心里就揪得慌。 他听见小孩子软糯的声音在问他:“喵喵,外面好玩吗?妖皇宫外面,是不是很好玩?” 林骆叫了一声,算是回应他。 这世上任何一个地方,对于君野而言,都比妖皇宫好很多。 林骆原以为他是没多少话要说的,可自从和他熟络了,他像打开了话匣子。 和合欢境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说话的时候沉默地过分,一旦开说了,熟络了,话就越来越多。 他用自己的小尾巴把林骆缠住,摸着他的肚子,惊讶地很:“你的肚子里是不是有东西?动了一下。” 林骆觉得想笑,真诡异。 他没动,小男孩又摸了摸他的尾巴:“你真乖呀,都不抓我。” 林骆翻转过来,躺在他的尾巴上,看着他黑葡萄似的眼睛。 他脸上脏兮兮的,但看地出来底子是很好的。 即使脏兮兮的,也掩盖不住他的颜值,原来从小就长得这样可爱了。 林骆真想变成人,狠狠地揉他的脸。 但他变不过来,生苦境应该会持续到他离开妖皇宫吧。 这段日子,他就得陪着君野。 希望他能记住自己,只要他能记住任何一个关于这个幻境的人,他就算有救了。 林骆觉得他最可能记住的是秦阳,秦阳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也是他愧疚了一辈子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君野是哪个君野。 是但转念一想,既然没有记忆了,那肯定是和他一起来的君野,如果是白赫的话,应该是认识他的。 但这个丝毫不认识,那肯定是另一个君野。 那么白赫去哪里了?他是变成了白赫,还是君野? 他无从知道。 就在他闭上眼睛,被小秦墨捏着耳朵玩来玩去时,柴房的门开了,进来了一个男的,林骆迅速起身消失。 只见那男的走近铁笼,捏了个法决将禁制取消,铁岭砰地一声打开了。 那男人只是冷冷地看了秦墨一眼,只说了句:“妖君放过你了,且回你母妃那里去吧。” 他手上和脚上的铁链也都开了,但口笼还戴着。 进来了两个普通侍卫,走向了秦墨,看着他不安地摆动着尾巴。 他还在看林骆躲起来的方向,但还是在这些人冷漠的眼神下,什么都没说,摆动着蛇尾,朝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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