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忻!” 他轻声笑着,眼角沁出了泪,不过转瞬之间在炙热中消散了。 隋意拼命跑过来,眼里映着红色的火光。来到隋忻面前,直接打出一拳,正中隋忻的右脸,嘶吼,“你疯了?” 一个踉跄之后,隋忻站稳,摸了摸被打的地方,不在意地笑了。 正对隋意,目光坦然,“你说的,我该结婚了。” 这一次,换成隋意了。 他捏紧了拳头,浑身因为气恼而隐隐颤抖,可却没有继续对隋忻做什么,好像那句话成了暂停键。他眼睁睁看着隋忻与自己擦身而过,往远处的繁华都市走去,而自己则直直面对着燃烧的大火和断壁残垣。 有什么东西碎了。 隋意一拳砸在大门上,花纹破损的同时,也伤了他自己。 他呆呆的,无神,似是迷茫。 “沈黎……” “隋意,你愣着干什么?救火呀!” 隋缘急匆匆提着水管赶来,强烈的水柱射击大火,犹如小龙穿越火焰山,杯水车薪。 隋意被隋缘喊回了神,看见隋缘正在救火的时候,面孔阴沉了一秒,猛地抢走水管。 “他都烧了,你救火又有什么用?烧了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只有彻底毁了,他才会放弃……” “那为什么不能好好谈谈呢?” 面对隋意压抑的怒火,隋缘显得异常平静。 “我谈了,可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隋意喃喃自语,仿佛陷入了魔障,抱着脑袋蹲下。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呢?办法总是有的,只不过看你愿不愿意,能不能狠下心。”隋缘说着说着,好像想到了自己,自嘲一笑,“你看我,不就狠下心,骗了邬江么?” “你骗了我?”身后忽然冒出一道幽幽的声音。 隋缘咽了一口唾液,眨眨眼。 【我擦,流年不利呀!怎么哪都有邬江?】 “接到你的电话之后,我火急火燎地赶来,结果就听见了一句,你狠心骗了我。不解释一下么?” 邬江慢悠悠,但隋缘的脊背发凉。 【啊啊啊啊,该怎么说?谁能来帮帮我呀?】 刘易行看出来了隋缘的困境,为了他的破天富贵,他决定铤而走险,来把大的,于是主动走到邬江身边。 “老板,这个我可以和你解释的。” “你也知道?”邬江甩出一个眼刀,不明意味地勾唇,“不会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吧?” 刘易行额角突突,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是老板的半身家产? 所以,他强行按住额角,在邬江身边悄声附耳。 “其实,也不算是欺骗,就是老板娘看上了你……的财富,所以小小的贿赂了一下我。” 包括“你”字的前半部分,邬江听得心情舒爽,可后面那三个字,就有些听不下去了。 眼看老板面色时好时坏,刘易行果断实行洗脑大法。 “老板,你想呀,老板娘喜欢财富,为什么是你的,不是其他人的,为什么不是沈黎的。老板,你还不明白么?这是欲说还休呀!” 邬江果然眼神微亮。 “走,到一边细说。” “好嘞!” 刘易行屁颠屁颠地走了,临走时朝隋缘比了个手势,意味着问题解决了。 隋缘则伸出大拇指。 【不愧是小六子,真是六!】 还没走开的邬江听见这一道心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笑出来。 “老板小心点。” 刘易行赶忙献殷勤。 但邬江一看见他,就想到了隋缘心里的“小六子”,忍不住笑出来。 “老板,怎么了?”刘易行看得奇怪。 老板咋一看他就笑? “没事,你长得好笑。”邬江压住嘴角,淡淡吐出一句。 刘易行更摸不清头脑了。 而隋缘则将水管扔给敢来的张叔,揽着隋意去安慰了。 张叔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少爷,嘴巴长成了鸭蛋形状。 等人走了,才后知后觉,“小少爷什么时候学会了分身术?”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水管,果断扔到一旁,然后推开门,打开沉眠许久的消防系统。 按下开关的那一瞬间,房间里顿时喷洒出无数的水,将大火浇灭得一干二净。 搞完一切后,张叔摇头叹息,“害,果然这个家还是要靠我呀,不然早就散了。” …… 另一边,水榭凉亭内,隋缘揽着隋意坐下。 “你和隋忻到底有什么隔阂?” 木着脑袋的隋意听到哥哥的名字,才给出一点反应。 张张嘴,又把脑袋低下去,欲言又止,“我不能说。” “你说,你和他是彼此在这个世上最在意的人,既然在意,为什么还会有隔阂?”隋缘问出自己的疑惑。 隋意嘴角动了一下,“因为太在意,所以都不想让对方受伤,所以只能推开对方。” 他颓废地闭上眼睛。 只要一闭眼,他就又仿佛回到了那一个晚上。 他因为晚上做了噩梦,所以闯进了哥哥的房间。哥哥那晚有应酬,坐在床上晕晕的,见到他进来了,就开始发起了酒疯。 无赖地抱着他,怎么也不愿意松手。那副样子,隋意至今也忘记不了。 那晚的哥哥很乖,他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叫他哥哥。 醉酒的哥哥也应了。 最后的最后,他玩得太开心了,便寻了刺激,最后躺在床上抱着哥哥睡了。 哥哥也抱着他。 次日天亮的时候,一片狼藉。 隋意睁开眼,将意识从记忆中抽离出来。 “我不会放开他的。” 隋缘诧异他的变化,明明刚才还是气急的模样,现在却好似做好了决定。 “我去找他。” “加油。”
第49章 隋意出了隋家,开了张叔的车往隋家的墓地走去。 墓园鬼影幢幢,由远及近昏昏沉沉,各个竖起的墓碑上空仿佛悬着暗淡的雾气。一众影子中,唯有雾气中间的影子格外特殊。那道影子静静立在墓碑前,动也不动一下,似乎在看凸起的坟冢。 隋意往前走了几步,见到那人忽然动了,拿起了香火,对墓碑拜了又拜。点点的火光在雾气中晕开了,倒是见不到烟。 应该是被遮掩了。 隋意这样想。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没有继续。只是立着,与那道人影遥遥相望。 “哥。” 那道人影顿了一下,随即继续起身,冷淡的言语裹上雾气的湿润,直直送过来。 “你来做什么?” “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隋意心里滋味不好受,说出的话也不好听,尽管他清楚是来干什么的,可一见到隋忻,心里的想法又变了。 他,还是不忍心。 “在这个地方,你能不惹我生气么?” 隋意不在意地笑笑,一步步走近了,眼前的人影也更加厚实,直到彻底从雾气中浮现。 西装革履的男子又戴上了金丝眼镜,头微低,正注目着墓碑。镜片上一片的雾气,看不清那双眼睛。 但隋意猜测,应该还是红的。 离得更近了,隋意能看到男子衣服比平日深了些许,包括固定好的发型,也微微有些散乱。额发更是不堪重负地垂下,顶端已经聚集了水珠。 隋忻没看他。 隋意有些不满,可压制下去了,他抢过隋忻手中的香火,掰断,清脆的响声被浓重的湿雾捂住,渐渐消失了。 “你干什么!”隋忻低斥,伸手要抢走香火。 见到对方终于有了反应,隋意眉头扬了一下,转了转手腕,将手里的垃圾扔了,让隋忻扑了个空。扔完之后,他还用脚碾了碾,语气不见恭敬。 “给他们上香,是雾气太大,把你脑子都浸满了水么?” “你到底来做什么?” 隋忻也看出隋意有目的地激怒他,压了压眼镜,转向隋意。 看见那片模糊镜片后,隋意动了动眼睑,“你不是说要结婚么?我手上有一些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你非要刺我么?”隋忻的声音有些低沉。 “不是你自己说得么?我劝你结婚,你也同意了,不是么?现在我只是在帮你而已。” 隋意心刺了一下,可嘴上的拼命往隋忻心口刺。 他痛,隋忻也痛。 两个人痛不欲生。 隋忻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嘴唇因为过分抿直而绷起。 这一切落入隋意眼中,让他心里除了痛之外,还有隐秘地欢喜。 可下一秒,他的心浸透在浓雾之中,呼吸困难。 “好呀。” 对方答应了。 怎么能答应? 怎么可以答应? “你说什么?”他暴露了情绪,随即意识到了,立马缓和语气,“你需不需要考虑一下?毕竟你回答得太快了,有些不大真诚。” “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隋忻忽然摘下眼镜,擦去上面的雾气,原本的眼睛露出来,让隋意不可置信,以至于忍不住上手。 被隋忻拦住,那双长眸正对他,“干什么?” 清清浅浅,一望到底,看见不见一丝多余的情绪,连眼眶周围都只是有些濡湿,不红也不肿。 他倒吸一口气,接受不了,“你真的想结婚?” “不是你劝我的么?”隋忻觉得好笑。 隋意陷入了慌乱。 他猜错了?不应该的。怎么会是这样? 明明在别墅的时候…… 别墅!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隋忻的衣领子。 “在别墅的时候,你是不是说让我留下来,那时候——” “那时候什么?” 隋意说不下去,他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不,也许那根本就不是窗户纸,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那时候,你……太狼狈了。” 隋意维持着语句,费力收回手,沮丧地退到一旁。 “现在狼狈的是谁?” 隋忻冷眼睨着失神的隋意,密密麻麻的针扎入他的眼睛,可在表面上,他依旧维持着隋家家主应该有的从容与镇定。 从弟弟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 他无憾了。 之后弟弟劝他结婚,他便亲手放下一把火,将过去的一切烧得一干二净。自那之后,他就不再是年少时的隋忻了,他只是、也只能是隋家的家主隋忻。 弟弟,是你,亲手放弃的。 隋意不会知道,当隋忻设计引他前来别墅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心,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家主隋忻和少时隋忻,只能有一个。 “哥。” 隋意蓦地抬起头,乞求地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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