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从许丛楠回庇护所那天开始,直到现在,庇护所的人对他的存在都处于一种有和没有都一样的状态,甚至大多数的人都没有真正见过他的相貌。 许丛楠就是这么大喇喇的走在一群军官眼前,他们都不一定能把他认出来。许丛楠,许中将,这个人就好像一个存在于庇护所的幽灵一样。 原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许丛楠原本以为自己是个穿书者,对于自己笔下的主角有着十成十的认知和把握,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许先生?”一道男声从许丛楠身后传来,打破了许丛楠的思绪。 许丛楠循声看去,见是秦泽站在他不远处的身后,手里还抱着几叠文件。 “好巧啊,秦医生。”许丛楠笑了笑,“这是从哪来?” “前几天关于样本的研究有了全新的进展,我今天来参加庇护所的会议,并且报告最新的成果。”秦泽推了推眼镜,他的眼下青黑,动作间还带着一股子有气无力,看得出来,这个人这几天应该都没睡好。 “对了,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既然许先生在这里了,我就不用费力气去找了。”秦泽一笑道。 “怎么?” “你的那位朋友,应该叫科斯特吧,昨天晚上半夜的时候已经恢复意识了。”秦泽挑了挑眉,眉宇间带着得色,“要去看看吗?” 许丛楠沉默了一会,笑了笑:“行,秦医生带路吧。” 数分钟后,许丛楠在秦泽的带领下,来到了那间安放科斯特的病房前。 才一开门,靠坐在电动床上的科斯特就转过了头,看向了进来的两人。 秦泽站在没进去,识趣的把病房留给了两人,而后静静关上了门。 病房内久久无言,两人互相对视着,好像因为这几天的相隔,就产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杵在那干什么?”科斯特说话了,他的声音极度沙哑,多日的昏睡终究还是在他的发尾留下了白色的发丝,“坐吧,我们聊聊。” 许丛楠走到床边,拉开了一旁的椅子:“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暂时死不了,秦医生说了,我再躺两天,就能稍微下地走走了,就是躺的有点久,这腿可能得复建。”科斯特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笑不太出来,显得有些勉强。 “还行就好。”许丛楠道。 这句话后,两人间的氛围又陷入了沉默,许丛楠对科斯特的了解终究是太少了,这个人虽然陪着他走了一段路,但却倒下得太早,以至于在久别重逢后,两人间的关系熟悉又陌生。 “怎么的都不说话?”科斯特再次打破了沉默,“柳宁小子和安柠丫头呢?怎么都没过来,还有那位叫乔纳琳的副官,是这个名吧,起的和阿立卡国的名字似的。” “他们都有事来不了,所以就只有我来了。”许丛楠没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纠葛告诉他,“我们为了给你搞抑制感染的药,出了趟凶险的任务,好险没死在外面,你能恢复就好,至少努力没白费。” “好好好。”科斯特转过头,视线盯着天花板那晃眼的灯柱,长长叹出一口气,“你知道我是个雇佣兵,但你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而来吧。说起来,我其实是接到了要杀你的委托,才来到了华国,并不是为了见什么朋友。” “略有猜测。”许丛楠吐出一口气,“一个远道而来的阿立卡国雇佣兵,为了一个所谓的‘朋友’来华国,这属实有些匪夷所思了,虽然并不是没有。” “是,你果然很聪明。”科斯特的看着灯光,说出的话带了些回忆的意味,声音低沉而沙哑“这儿没有别人,我就和你说说我以前吧。我二十岁出头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那会我刚参了军,跟着军队四处打仗。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华国女人,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她是个军医,会为了伤员冒死上战场,甚至不分国籍的救助奄奄一息的我。” 许丛楠没有开口,静静的听着科斯特的回忆。 “可能是吊桥效应,又或者是别的,我爱上了她,最后我们也有一个不错的结局,成功结了婚,有了两个孩子。我当时就想,就算不为了孩子,为了她,我也得退役了,我得在家好好陪着他们。可是她不行啊,她说自己是个军医,学了这一行,就是要上战场治病救人。”科斯特说着说着,眼角有几分湿润。 许丛楠从他的反应里猜到了大致的结局,那位英勇的女军医,怕是最后死在了战场上。 “后来,她走了,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了我和她的孩子们。我为了孩子们,主动向军队里提了退役这回事。可我当时参加的军队性质特殊,他们拒绝让我就这么退役,甚至扣押了我的身份证明,要我再为军队卖命几年。可我怎么会就此放弃,于是我在一个雨夜里逃出了队伍,回到家里,带着两个孩子隐居在了一处深山。” 话到这里,科斯特的语调里带了几分悲泣感。 “可我没想到,我隐居的地方被昔日的‘老朋友’透露给了军队,在某个我外出购物回家的日子里,军队洗劫了我隐居的房子。那天,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我的两个孩子不见了。我当时跟疯了似的找,从深夜找到白天,从白天寻到黑夜,我知道,依照军队里某些人的特殊嗜好,我的孩子们如果落在了他们手里,后果非死即残。可直到了最后,我也没能寻回我的孩子们。”科斯特的眼里畜满了泪,这些经历对他而言,是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 “我的爱人走了,孩子们也没了,我的生活被军队破坏得什么也不剩了。对当时的我而言,死亡是最后的归宿,于是心如死灰的我站在了X市内最大的拱桥上,准备跳桥。” “我本来确实要死了,但是出现了一个人,他把即将要跳桥的我从桥上拉了回来,告诉我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然后,他走了,我甚至没看清他的脸。”科斯特感慨道,“这之后,只会打仗的我去当了雇佣兵,一直到现在。” 许丛楠静静的听完他的自白,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还记得,那是多久前的事吗?” “什么?” “被洗劫的那一天。” “我记不太清了。”科斯特想了想,“大概是八年前吧。”
第64章 巧合 八年,又是这个八年。 许丛楠安静了一会,如果他记得不错,八年前这个时间点,似乎是火种计划刚开始实施的那一年。 “你还记得具体的时间点吗,比如月份?”许丛楠问。 “……”科斯特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抱歉,我记太不清楚了,那段时间的记忆大多都模糊了。” 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会下意识遗忘最痛苦的记忆,记不清了倒也在情理之中。 许丛楠站了起来,他想去翻阅一下庇护所当初设立火种计划的详细资料:“今天不早了,你好好休息一会,我先不打扰你。” “这就走了?” “想起了些事情。”许丛楠抿了抿唇,“关于八年这个时间点。” 出了病房,秦泽就坐在外面家属探访室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见许丛楠出来,他招了招手,示意许丛楠也坐下。 许丛楠拒绝了,转而问。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之前他用的是蓝色的那种药剂,我也和你说了,因为你的原因,研究所拒绝向我们提供。所以在样品来之前,他一直用的是我们治疗机构研究出来的药,药效并不好。”秦泽说是这么说,语调却明显带了点轻快。 “但是样品到手后,我从中提取到了大量的有效成分,他身上的感染已经被暂时抑制在他的手臂范围。虽然不能完全清除,但是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继续恶化,我已经给他做了手术,现在有好转的迹象。只不过在今后特效药出来前,他可能要避免剧烈运动,不然容易恶化。” “是吗,他现在没事就好。”许丛楠笑了笑,“谢谢秦医生,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秦泽摆摆手,见许丛楠的动作,顺嘴问了声,“你要走了?” “是,但走之前我想问问秦医生,关于八年前开始实施的火种计划。”许丛楠轻声道。 “火种计划,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吗?”秦泽往自己眼前的杯子里倒茶,“就和你知道一样,政府组织建造了庇护所,统计了居民人口,囤物资等等措施,来应对八年后的末日。” “可政府又是怎么知道八年后会有末日?”许丛楠咄咄逼人道,“单单凭借霖明那句所谓的‘预言’,就能完全放心霖明的说法,并做出这么庞大的一个计划吗?” 秦泽放下了手里的茶壶,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许丛楠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政府既然会为了这么一个猜想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的话,那必然是有什么依据存在,这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问题。”许丛楠的声音又轻又缓,却又带着笃定的意味,“比如——他们发现了感染者的存在。” 秦泽没开口,静静等着许丛楠说完后续。 “八年前,在火种计划来临之前,政府是否已经发现了感染者。如果发现的话,现在在庇护所治疗机构里当医生的你,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许丛楠挑了挑眉,他站着,秦泽坐着,无端给人一种无形的,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你到底知道点什么?” “呵呵。”秦泽再次拿起茶壶,往茶杯里倒茶,“你既然这么问的话,应该是知道什么。只是很可惜,当年的我资历尚浅,还算不上什么医生。只从我当时的导师那里听来了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不过现在其实也没什么用了。” “怎么说?” “C市研究所可能有你想要的信息。” 而C市,连庇护所都已经被毁灭了。 许丛楠:…… “我没什么可问的了。”许丛楠说着,往门外走去,“我先回去了。” “慢走。”秦泽并没有起来送他。 许丛楠走出了病房,离开了白房子,在白房子门口和那位看管白房子的女人到了别。 女人送走他的时候,欲言又止,几次都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出口。 许丛楠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本来想追问,但女人已经回了白房子,将门关上了。 从白房子出来,时间已经近中午,许丛楠在白房子外不远处的山坡上走了一会,才往回走去。 走到返回庇护所围墙的闸机门口时,他被从里面冲出来的范小诗拦下了。 “前辈!”范小诗急慌慌的跑来,“快跟我走。” “?”许丛楠不明所以,“跟你去哪?” “别管那么多了,先跟我走。”范小诗抓住了许丛楠的胳膊,拉着人跌跌撞撞的跑出几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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