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试炼已经结束,但听到这句话,谢妄仍旧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谢妄:“弟子不负师尊所望,拿下试炼第一。” 凌鸣玉确实没想到:“第一?”他诧异道。 凌鸣玉倒不是不相信谢妄。 假以时日,谢妄定能成为三界中鼎鼎有名的修士。 但如今,谢妄才入他门下不过两月,却要和入宗十年之久的弟子比试,凌鸣玉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谢妄:“夺冠后试炼结束,弟子就出来了。” 他亲飘飘一句话,回答了凌鸣玉的问题。 哦这样,凌鸣玉心想,那太玄宗的试炼还蛮简单的嘛。 若是其他参赛弟子知晓凌鸣玉的心声,恐怕要哀嚎不绝。 初试虽然是所有比试中最简单的试炼,但仅这一关,也能筛掉大约一半的弟子。 往年试炼,哪个弟子不是加时后才通过的? 谁知今年谢妄早早完成了试炼不说,甚至还自己把结界提前打开了…… 负责的长老胡子都惊掉了,连忙上冲上来询问谢妄的姓名,是否有师承。 在得知谢妄是灵霄天尊的弟子时,长老们统一陷入沉默。 果然天才的弟子也是天才吗? 天赋如此超群的新生,怪不得灵霄天尊从不收徒,也为了此人破例。 谢妄:“弟子夺冠,师尊开心吗?” 凌鸣玉自然开心,但他如今身份不同,喜怒不宜太外露,只是勾起唇角,微微点头道:“为师自然高兴。” 谢妄:“既然达到师尊的期望,不知弟子是否能向师尊讨个奖励。” 凌鸣玉倒是没想到谢妄会向他讨赏。 “应该的。”他说,“你想要何物?” 谁知谢妄没有直接答,而是问: “不管弟子要什么,师尊都会答应弟子吗?” 凌鸣玉回过头,月色下,谢妄带着冷意的面容呈现出不属于他的温柔。 而谢妄轻声向他讨赏的模样,更是令凌鸣玉根本无法拒绝。 ——这是凌鸣玉一路陪伴长大的人。 他陪伴着谢妄,谢妄又何尝不是陪伴着他? “自然。”凌鸣玉听到自己这样答。 谢妄忽然一笑,抬眸望来时,一双深邃黑眸之中仿佛闪烁着星光点点: “弟子要,师尊此生,只收一人徒。”
第43章 “弟子要, 师尊此生,只收一人徒。” 谢妄话音落下时,周遭安静一片,只闻清浅的树叶漱漱声。 谢妄的要求, 放在任何一对师徒身上, 恐怕都十分僭越。 然而他所要求之人是凌鸣玉。 说实话, 凌鸣玉本就没有收徒之心, 因此无论谢妄同不同他讨要这个奖励,结果都是一样的。 只是他没想到, 谢妄竟会主动提出来。 凌鸣玉略一愣,正欲答应。 谢妄此时忽然低笑一声, 打断凌鸣玉的思绪:“弟子说笑的。” 凌鸣玉:“?” 凌鸣玉侧眸子, 正逢谢妄垂下眼睫, 灵泉灵气缭绕在他身侧, 令他看起来仿佛灵泉中孕育的精怪,拥有摄人心魂的能力。 谢妄:“师尊身份尊贵, 弟子自然无权要求师尊。” 凌鸣玉: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可怜呢? 谢妄:“师尊只当是弟子胡言。” 凌鸣玉也搞不懂谢妄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好。”凌鸣玉沉声道,也不知是在回答谢妄此前的讨赏, 还是对谢妄最后的回答。 - 翌日, 无为峰的人早早便赶来接人。 问道殿。 数道身着太玄宗内门弟子服的弟子迈入殿中, 为首之人领着数道身影在殿前停住脚步。 “参见灵霄天尊。”众人齐齐行礼,而后起身, 抬头时, 众人望向凌鸣玉的目光无一不崇拜炙热。 殿上,谢妄立在凌鸣玉左侧, 目光冷冽的从众人面上扫过, 而后忽然凝住。 凌鸣玉:“明何, 带姬从霜上来。” 凌鸣玉吩咐完,抬起头的瞬间,目光同样僵在为首弟子身上。 ——聂萧问。 谢妄和凌鸣玉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名字。 凌鸣玉这才回想起来,聂萧问确实是万下师的弟子,他代表无为峰来接姬从霜自然再正常不过。 但不知为何,凌鸣玉心里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 他微不可查偷看谢妄神色。 当年在青州城时,谢妄便和聂萧问不太融洽。 果然,谢妄面色果然不佳。 聂萧问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谢妄。 二人目光相对时,聂萧问显然呆住了,紧接着目光流露出惊喜。 明何将尚未清醒的姬从霜抬至殿中,同聂萧问交代事宜。 数刻后,聂萧问点头,转而向凌鸣玉道:“多谢天尊这些天对姬道友的照顾。” 聂萧问十分诚恳:“等姬道友醒来之后,弟子定令其亲自前来向天尊道谢。” 凌鸣玉轻咳一声:“不必。” 他没说姬从霜其实昨晚上已经醒过来,只是又被谢妄打昏,到现在还没好。 聂萧问对凌鸣玉愈发崇拜:“天尊仁厚,是三界之幸。” 凌鸣玉偷偷看谢妄神色。 聂萧问:“弟子自幼便对天尊十分仰慕,今日终于有幸得见天尊真容……” 聂萧问每多说一句话,谢妄脸色便冷一分。 凌鸣玉一面觉得荒谬无奈,一面又觉得好笑 ——谢妄是醋坛子成精吧? 送走无为峰的人,师徒二人如常共同修炼,谢妄周身的气压果然又低下来。 唉。 凌鸣玉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谢妄占有欲比常人更高,这一点,早在他还是林奚吟的时候,便领悟到了。 凌鸣玉本以为随着谢妄长大,一些小毛病会逐渐消失。 谁知这么多年过去,谢妄的占有欲不减反增。 不仅是朋友,连对师尊占有欲都如此强。 凌鸣玉倒也不是嫌弃,他更多的是心疼。 谢妄:“师尊觉得聂萧问如何?” “聂萧问?”凌鸣玉故作无知,“他是何人?” 谢妄一哽。 谢妄解释之后,凌鸣玉才佯装想起:“原来是他,只是,本尊不曾细查,因而对他不曾有印象。” 凌鸣玉说完,眼睁睁看着谢妄脸色越冷。 他都说他没看聂萧问,对聂萧问半点影响都没有了,这个回答应该很完美啊。 可为什么他说完之后,谢妄脸色反而更冷了? 凌鸣玉连忙改口:“倒是想起来了,天赋一半,不及你。” 谢妄这才问:“他看起来对师尊十分崇拜。” 凌鸣玉:“本尊身为太玄宗三尊,太玄宗弟子自然知晓本尊。” 谢妄:“倘若聂师兄有意成为师尊的弟子……” 这次不等谢妄“假设”完,凌鸣玉率先打断谢妄完全不可能成立的假想: “本尊已经承诺与你,除你之外,本尊再不收徒。” 直到凌鸣玉说出这句话,谢妄终于由阴转晴。 凌鸣玉在内心捏了把汗。 心道这醋坛子是真不好哄啊。 短暂的休息半月后,谢妄很快投入第二场擂台比试。 而凌鸣玉摸鱼半月,差点都要忘记姬从霜时,姬从霜忽然出现在问道峰。 问道殿上,凌鸣玉端坐主位,而姬从霜站在殿中,一双眼睛夜明珠似的发出慑人的诡异光芒。 姬从霜:“弟子姬从霜,今日特意前来感谢灵霄天尊的救命之恩。” 凌鸣玉在心里扶额:“不……” 凌鸣玉“不必”二次还没说出口,便听姬从霜慷慨激昂道: “天尊对弟子有再造之恩,弟子无以为报,若天尊不嫌弃,弟子愿为天尊做牛做马,服侍天尊左右。” 若非凌鸣玉对姬从霜尚有了解,定会对姬从霜不喜,认为他对问道峰有所图谋。 然而实际上,凌鸣玉知道姬从霜没有坏心思。 姬从霜给凌鸣玉的感觉,就像一只蠢不拉几的阿拉斯加大犬。 姬从霜想了想说:“弟子没什么能献给天尊的,唯一的优点就是运气好。” 凌鸣玉心说你对自己的认知倒是挺到位的。 “天尊若留弟子在身边,不说心想事成,炼丹啊修炼啊都会顺利几分。”姬从霜掰着手指,一副非要报恩的模样。 凌鸣玉一看便知道,姬从霜要是今日目的没达到,想来定还会想方设法的往问道峰钻。 于是灵机一动:“本尊确实还缺一个弟子。” 姬从霜顿时来了精神:“什么弟子?” 凌鸣玉幽幽道:“炼丹弟子。” - 凌鸣玉领着姬从霜来到一个较偏远的炼丹室,并交付给姬从霜一些中等难度的丹药,令其炼制。 他准备先看看姬从霜的“好运”实力,倘若姬从霜真如小说中那般“运气超群”,那凌鸣玉还当真有事情要姬从霜帮忙。 凌鸣玉简单同姬从霜交代着炼制的要领,互听姬从霜问: “仙人天尊,那夜持剑夜袭的人,真的是您的弟子啊?” 只有二人时,姬从霜喜欢喊凌鸣玉仙人,并且任由凌鸣玉纠正都改不了。 最后二人各退一步,姬从霜喊凌鸣玉“仙人天尊”。 “是。”凌鸣玉言简意赅。 姬从霜神色犹豫:“可是…天尊您仙人之资,为何要收这样一个…嗯凶神恶煞的人作弟子?” 姬从霜已经尽量委婉,可谢妄杀人不眨眼的印象已经深刻他心头。 “凶吗?”凌鸣玉随口问道。 “凶!可凶了!”姬从霜至今想起那一剑,都忍不住后背发凉。 若非凌鸣玉搭了把手,他定当真死在那剑下了。 凌鸣玉只是解释:“他当时只是误会了。” 姬从霜打了个哆嗦,好奇:“那他究竟是误会了什么,才会对我起这么重的杀心?” 凌鸣玉:“……误会你是我新收的弟子。” 姬从霜:……??? 他差点没手舞足蹈:“就就就因为这个?” 凌鸣玉面无神情的点头,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仙人天尊,您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世上师徒,从来都只有师父要求弟子,从未听过弟子反过来要求师父的。” 凌鸣玉神色忽然空白,就听姬从霜不解道: “谢师兄是不是对仙人天尊的占有欲太强了?” 姬从霜自顾自道:“当时谢师兄杀气腾腾冲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仙人天尊的道侣。” 话音方落,姬从霜立刻闭嘴,眼神不安地望向凌鸣玉。 显然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凌鸣玉却陷入沉思。 好片刻后,才缓缓道:“你是说,你觉得你谢师兄对我,并非师徒之情,而是道侣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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