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上被热气拢了层薄雾,他掏出方巾擦拭着,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眼睛隐隐含着兴奋。 被他回忆过不知多少次的剧情又一次出现在脑海。 【明钰刚出病房,视线中突然多出道意想不到的身影。 喻萧衡穿着身白色羊毛大衣,凡是从他身边路边的人都要瞧上他一眼,明钰抿起唇,微微愣神之中就见喻萧衡直直地朝他走来。 明钰下意识后退一步,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喻萧衡,喻萧衡给他的感觉太割裂了,一会在学长身边谄媚,一边在林将行身边宛如白月光。 他侧过身,有些不自在:“喻先生,您也有家人生病了吗?” 喻萧衡上下打量着他:“我是来找你的。” 他说着挑了下眉:“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吧。” 明钰心跳得飞快,沉默着没说话。 “我跟将行大学时就认识了,同学朋友都知道他喜欢他,可惜因为我出国导致我们没在一起,我回来之后发现他身边多了你。”喻萧衡说着突然笑起来:“很多人都说你和我长得像,明钰,你应该也听过这些话吧,将行因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你也清楚。” “而且,我听说你的家人的病全靠着家人,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不如这样,我给你一笔钱,你离开将行,好吗?” 明钰眨着眼,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喻萧衡说的像是事实,又好像不是事实。 他的沉默让喻萧衡感到厌烦了,喻萧衡抱着臂,高高在上的模样令人厌恶:“将行会把钱打到你的卡上的,就当是给你的补偿。” “将行……林董他也是这么说的吗?”明钰喃喃地问,他已经不会感到难过了,这段日子他已经习惯。 “当然,你们当初在一起是因为钱,现在也这样结束,对谁都好。”喻萧衡说。 明钰轻轻笑了一声,点头同意:“好。” 突然,病房里传来病人摔倒在地的声响,明钰脸色发白,颤抖着去看,本该睡着的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似乎听完了全程,现在已经不省人事。】 一碗水果吃完,明钰擦拭干净指尖,他躺上床,天花板上图案仿若蛛网,密密麻麻地将人盖在网中,手腕上帮着铜币的绳子红得像是血,他轻轻摩挲着那枚铜币,等待着喻萧衡的到来。 门外终于响起脚步声。 他站起身,瞧见姗姗来迟的喻萧衡:“你来了。” 喻萧衡走进病房,目光落在空荡的病床上,挑了挑眉,接着找了把椅子坐下,恰巧是明钰之前坐过的那一把。 明钰舔着唇,肾上腺素在身体中跳跃,兴奋得像是换了一个人:“我让护工带她去楼下晒太阳了,我不发消息,护工不会带她回来的。” “所以,我们可以开始了。” 喻萧衡靠在椅背上,两腿交叠,不紧不慢地用手指在扶手上敲击着,窗口的阳光恰好照在他半边脸上,白得快要反光,被阳光直射的眼睛半眯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明钰笑了笑,他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室内陷入昏暗:“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喻先生,你明明早就猜到了,我们是一样的。” “这么确定?”喻萧衡反问,明钰从来没掩饰过自己,和剧情里那个忍耐可怜的形象完全不同,在前几次的任务中,喻萧衡隐隐有感觉明钰像是在配合自己,他猜得不错,明钰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全部剧情,比他那碎片化的任务剧情知道的要多得多。 作为一个熟读各种小说的人,猜出原因不是什么难事。 明钰坐在病床上,插了一块苹果放在口中,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你跟他们完全不一样,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 那是一种直觉,无法用语言去表述清楚。 他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苦恼地感到抱歉:“我忘了,这段剧情该我先开始的。”接着换了副表情,害怕地问:“喻先生,您也有家人生病了吗。” 喻萧衡身体前倾,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带着兴味的光,额前发丝半遮在眼前,他两手放在膝上,说:“我是来找你的,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 明钰弯唇满意地笑了,身体放松下来。 空气中有苹果的酸甜味道,喻萧衡舔了下唇,一手撑着脑袋,懒懒地看着逐渐走到自己面前的明钰开始念起台词,这段词很长,他垂着眼一边回忆一边分段念出:“我跟将行大学时就认识了,同学朋友都知道他喜欢我,可惜因为我出国导致我们没在一起,我回来之后发现就他身边多了你。” 明钰突然笑了一声,他的鼻尖嗅到属于喻萧衡身上的味道,和他这个人一样,喻萧衡连味道都是不同的,显得格外好闻。 “很多人都说你和我长得像,明钰,你应该也听过这些话吧,将行因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你也清楚。” 明钰的手碰上喻萧衡的眼睛,睫毛在他手心缠了一下,他小声说:“就是这里,都说我的眼睛和你的很像,可是我觉得你这一双更好看。” 喻萧衡抓住他的手,眼皮抬起:“而且,我听说你的家人的病全靠着将行,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不如这样,我给你一笔钱,你离开将行,他会把钱打到你的卡上,这算是给你的补偿。” 喻萧衡看着自己的手被明钰放在鼻尖,他像是上了瘾一般在轻嗅着:“喻先生,你是喷了什么香水吗?” “很好闻?”喻萧衡反问,他眉眼上扬,往下看时带着他惯常的骄矜,站在他面前的人大概只能匍匐在他脚下,没有第二种可能。 明钰珍惜地用指腹摩挲着:“董事长可真是好命,什么也不做就能什么都有了。” 喻萧衡听出他话里的不屑,只踢了踢他的鞋尖作为催促。 明钰勾起唇:“林董他也是这么说的吗?” “当然,你们当初在一起就是因为钱,现在也因为钱结束,对谁都好。”喻萧衡念出最后一句台词,收到系统任务完成通知时浑身轻松。 明钰如剧情中那般笑了,像是看完一部有趣的电影,兴奋地快要停不下来:“你看,你装不了的,跟我一样。” “本来也没什么好装的。”喻萧衡目光重新落在病床上,眉头轻轻皱起。 明钰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兴奋感稍稍褪去,他看着淡蓝色的窗帘,阳光从缝隙中刺进他的眼睛,冷得吓人:“剧情永远不会改变。” 这是他很久很久之前就明白的道理,剧情不需要他有父母,于是他的父母出了车祸,可与他们在一辆车上的他却毫发无伤。 剧情需要他的奶奶生病去世,于是那么硬朗的老人突然得了不治之症。 喻萧衡手指掐着指腹,他无话可说,安慰不是他的专长:“这次她没听见。” 明钰难看地笑了一声,外露的情绪很快从他身上隐去,他又弯起眉眼:“好想知道真正的喻先生是什么样子啊。” “如你所见。”喻萧衡说着淡淡摊了摊胳膊,精致的眉眼带着浅浅笑意,事实上,他早已不记得自己该是什么样,这是一种很有趣的现象,一场持久的过于真实的戏会让人忘记过去。 戏中角色的性格无形中影响着他,组成他的一部分。 他坐在椅子上,体态很好,腰背挺拔,面上是惯常的骄矜。 明钰深深看着他,忽而挑起一边的唇:“往后时间还长,喻先生和我总会慢慢了解的。” 他半蹲在喻萧衡身前,双目含着浓烈欲望,如同疯狂的信徒仰望着他的神明,又像是信徒发现神明不过和他一样时那样兴奋,快要陷入癫狂。 喻萧衡伸手捧起他的脸,缓缓凑近,明钰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睛里有他小小的倒影,他轻声说:“你现在真像个疯子。” 明钰将脸凑的更近,喻萧衡的手滑落至他的颈肩,这让他更加兴奋:“我本来就是。” “林将行知不知道自己在跟一个疯子合作。”喻萧衡漫不经心地说。 明钰嗤笑一声:“那个蠢货,一提到你就全然没了脑子。” 喻萧衡叹了口气,眉间蹙起:“那看来是我的错了。” 明钰毫不掩饰对林将行的鄙夷:“受到剧情的偏爱的人,也不过如此。” 明钰读过无数遍剧情,整篇小说中林将行感受到的痛苦不及他的三分之一,和他相比,林将行简直是被剧情照顾的天命之子。 护士看着病房外静默站立的高大男人,心里涌起怀疑:“这位先生,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秦浔掀起眼皮,眼中还惨留着没有消散干净的亢奋,声音却柔和,两种情绪竟然一齐出现在他身上,让人头皮发麻:“我来陪朋友看望病人。” “那你为什么……”护士没说完,心里还带着一丝怀疑。 秦浔低头拍开衣服上因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产生的折痕,然后抬手敲向门:“喻萧衡,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喻萧衡笑了一声,秦浔也不知在外听了多久,但这人竟然没有一点偷听被发现的尴尬:“请进。” 秦浔推开门,身边护士终于打消疑虑,不好意思地道歉。 明钰站起身,看向身穿一身正装的男人:“秦学长是和喻先生一起的?” 喻萧衡:“路上碰见堵车,秦先生好心,送我过来的。” 明钰了然点头。 剧情结束,喻萧衡已经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替我转告老人家,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会的。”明钰说。 喻萧衡同秦浔前后离开病房,走了几步,逐渐变成并肩而行,他斜眼看着秦浔的侧脸:“秦先生都听见了。” 秦浔点头。 “秦先生当做是我们的胡言乱语就好。”喻萧衡淡淡说。 秦浔却不愿如此,他好像突然不隐藏情绪了,那双在外人眼里总是过分淡漠的眼睛此刻像是在着火,熊熊火焰以他的情绪为燃料燃烧着:“所以你说你爱慕我不过是在走剧情?” 喻萧衡勾起唇,含笑说:“秦先生可以这么理解。” 秦浔眼睛亮着光,好似从窗边透进来的阳光全照在他眼底:“下次不如告诉我剧情,我也好配合你。” 喻萧衡眯起眼:“秦先生竟然相信?” “为什么不信。”秦浔紧盯着他。 喻萧衡轻笑,说:“那下次,我提前告诉秦先生。” 他笑起来很好看,起码秦浔没见过比他笑起来更好看的人。 秦浔回忆着病房中的画面,在喻萧衡坐上副驾驶座时,他伸手拉住欲关的车门。 喻萧衡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他:“秦先生,你这是想做什么?” 秦浔蹲下,合身的西装裤紧紧绷起,露出腿部的线条,黑色皮鞋凹出一道深深的折痕,他解开胸前西装的扣子,打理整齐的发丝被风吹得落下几根垂在额前,一双漆黑的眼瞳比黑夜中野兽的眼睛还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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