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皇上快里面请。” 这时钟离辰才注意到南大将军的脚有些跛,还闻到一股血腥味:“将军伤在何处?” “将军是与匈奴交手时伤了腿。”南息风连忙道。 “息风。”南大将军呵斥道,随即又无奈地说:“人老了,不中用了。” “战场杀敌,意外谁也难测,将军不必这么说。”钟离辰又道:“我闻到血腥味,将军是不是伤口裂开了,快,找担架送你回去休息。” “臣没事。” “大将军别硬撑。”钟离辰看向南息风:“快去。” “是。”南息风想到自家顽固的老爹还有这一天,忍住幸灾乐祸命人拿来担架又看着南大将军躺上去,嘴角的笑再也压不住。 一路上,来往巡逻的将士看到这一幕也纷纷偷笑,要知道他们大将军最为要强,受了伤流着血也要自己走,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一天。 中军大帐。 钟离辰先让军医看过南大将军腿上的伤,在见到包裹的纱布被鲜血渗透时,皱眉道:“急报上说将军受伤,没想到伤得如此重,将军怎么没有卧床休息。” “这点伤……” “皇上不知,将军那日回来在床上躺了几天,后头怎么也不肯休息。”南息风道。 南大将军恶狠狠地瞪着他:“将军镇守边关,这点事还知道向皇上哭诉,都是份内之事。” “将军不说我怎么知道,万一将军不说我就以为镇守边关是件很安逸的事呢。”钟离辰说道。 南大将军听到这话一愣,嚅嚅嘴不知道怎么说。 “将军这腿,当日伤得极深,若再不好好修养可就要废了。”军医道。 钟离辰摇摇头,道:“放心,后面的日子将军都会好好养伤。” 南大将军脸略扭曲,但碍于说话的是皇帝,因而也不敢反驳。 “皇上怎么会来西北。”见状,南息风连忙转移话题。 “是啊皇上,匈奴虽退,可难免有漏网之鱼,你怎么能以身涉险。”南大将军找到话,严厉道:“你这也太胡来了。” “将军。”南息风连忙制止他:“皇上,将军他只是” “我知道。”钟离辰的脸渐渐冷凝,还是将那不愿意提起的话提起:“信上说江玄凌他……” “殿下。”话音刚落,帐子的门被推开,裹挟着寒风,一个黑衣青年大步进来。 “江玄凌!”钟离辰唤道,只是看到他脸侧那道伤疤心跟着一疼。 “皇上怎么来了?”江玄凌纠正在自己刚才的口误。 钟离辰不语,只是红了眼眶。 南息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直觉需要清场。 “听说你未归,我很担心。”钟离辰道。 我很担心。一句话直叩江玄凌心尖,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前。 “玄凌既然来了就代我招待一下皇上。”接到南息风暗示的眼神,南大将军也不是傻子,遂开口说道。 这时江玄凌才注意到钟离辰一身风尘,俨然是千里奔袭而来。 “嗯,我的确需要好生静养歇歇。”钟离辰直勾勾地看着江玄凌。 江玄凌心中欢喜和酸涩交织:“皇上请跟臣来。” 江玄凌的营帐就在中军大帐后面,一进去钟离辰就看到桌子上放的伤药:“信上说你……” “嗯,给皇上拿礼物去了。”江玄凌道。 “什么礼物要你不顾危险去拿,匈奴人跑了就跑了,钟离越反正都是他自己跑去匈奴,被当人质活该。” “是臣的错。”江玄凌伸手想要握住钟离辰的手,被后者避开:“皇上?” “把衣服脱了,我看看。”钟离辰道,见自己说完江玄凌还愣着不动:“脱!” 惹了人担忧着急还这么远巴巴地赶来,江玄凌也不敢反驳,依言乖顺地把衣服解开。可很快他就慌了,看着眼前人滚落的泪水,手足无措道:“殿下。” 钟离辰别开脸飞快地用袖子擦去泪水,才道:“你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我不疼。”江玄凌浅浅的说。 钟离辰近前,手指虚虚地靠近江玄凌腰侧。旧伤新伤交织,尤其是侧腰那道伤还缠着厚厚纱布,隐隐可见血丝:“怎么不疼?” “真的不疼。”江玄凌扯出一抹笑,下一秒笑意僵在脸上,抬手拥住扑过来的人:“很疼,但是想到殿下就不疼了。” “不要再有下次。”钟离辰想到刚才看到的满身伤痕,命令道。 “嗯。” 心中情绪渐渐平息,钟离辰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竟然主动抱了江玄凌。脸唰的发热,想要推开人,奈何回抱自己的人手臂跟烙铁似的:“你松开我,你的伤。” 江玄凌听话的松开,在看到钟离脸上的绯红时心慢了半拍:“殿下。” 钟离辰不解地抬头,唇上忽然一点温热和柔软,原本绯红的脸越发红了。 迂久,钟离辰觉得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薄弱,恼怒地推开人,后退两步:“你好大的胆子!” “是,臣胆大包天。”江玄凌勾勾嘴角。 “你!”钟离辰想骂但又不知何从骂起,目光下移看到江玄凌腰间纱布的红越来越多,一慌:“你的伤。” “殿下给我上药吧。”江玄凌道。 “我?不叫军医吗?” 江玄凌摇摇头:“这是新伤,出血很正常,换纱布就可以。” “好。” 雪停的悄无声息,只余狂风呜咽。但如此情况下,营帐中却是一片温馨。 钟离辰洗净手,坐在床榻上的江玄凌穿好衣服:“殿下可要歇会?” “嗯。”营帐里点着炭火,暖意十足,最重要的是心安下了。 “我去命人给殿下搭个帐篷。” “不用。”钟离辰不敢抬头,干巴巴道:“我看你这挺宽敞的,分我一半。” “好。” 等到钟离辰躺到床上,心头那种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的念头强烈。搭帐篷,我才不信没有空的让自己住,自己怎么就脸皮厚央着江玄凌分一半的床。 “殿下睡吧。”江玄凌看着钟离辰眼下的青黑,想到眼前人千里奔波为自己而来就心软的一塌糊涂。 “嗯。”正为自己一时糊涂找不到理由的钟离辰闭上眼,本以为他会心情复杂难以入眠,谁曾想一闭眼就睡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如今,南晋与匈奴一战大获全胜。加上这一场战争,匈奴是下了血本,青壮年倾巢而出,甫一战败没有十年生息是无法再为祸南晋的。 冬日难熬,匈奴又以游牧为生。一场雪就可能冻死维持生计的牛羊,当初匈奴单于下令攻南晋。他们以为又是和往年一样顶多小打小闹,可结果竟是出征将士战死七八,匈奴单于更是命丧弯月湖。 一时间匈奴王庭大乱,最后还是单于亲信推单于幼子上位,并向南晋递上求和书。 入夜,江玄凌叫人进来往炉子里添了火,钟离辰这会还睡着,他也舍不得把人叫醒。只好将饭菜温在炉子上以保证人一醒就有热饭热菜。 “痒。”睡梦中的钟离辰呢喃。 江玄凌连忙放下书过去,听到钟离辰的话,江玄凌顺势看过去,后者不停挠着手,耳朵,脸上,细看一下这些地方都生出暗色红晕,是生了冻疮。 “殿下别挠。” “痒。”钻心的痒迫使钟离辰醒来,话里带着委屈和睡意,“江玄凌我身上好痒,特别是手,脚还有耳朵。” “臣知道,殿下这是长了冻疮。”江玄凌握住钟离辰的手给予安抚。 “冻疮。”钟离辰喃喃。 “臣让军医来看看。” 在西北,长冻疮是司空见惯的事,军医看过后留下搽的药就被江玄凌赶走:“殿下,搽了药就不会痒了。” “真的?”说起来,钟离辰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长过冻疮,没想到这一长就这么多。 “真的。” 借着火光,江玄凌打开药瓶,钟离辰见状别扭地缩回手:“我自己来。” “殿下确定?臣有特殊的手法,冻疮几天就好。” 痒意惹得钟离辰心头烦闷,听到江玄凌这么说,犹豫地问:“真的?” “嗯。” “那就试试”钟离辰伸出手,看着自己原本葱白的十根手指红肿成胡萝卜,就难受。 “有点疼,殿下忍忍。” “唔……” 药膏在掌心化开,江玄凌的手不失力度的握住钟离辰的手,轻捻慢揉开钟离辰指节上的红。一阵阵酸痛涨痒刺得钟离辰眼泪花直流,不过倒还真有用,搽过药的地方痒意明显褪去。只是想到自己身上还有那么多地方长着冻疮,钟离辰就有些绝望:“都怪你,我是来找你才长冻疮的。” “嗯,怪我。” 这么上道,本想再骂两句的钟离辰呆住,看着营帐顶想了想措辞,最后归为一句:“以后别让我找你了,你不知道我一路多担心。” “好,不会再让殿下担心了。”
第59章 钟离辰来西北一事并未告诉其他人,毕竟宋阁老对外说的是风寒,自己人不能拆自己人的台不是。 “礼物,我记得昨天你说给我拿礼物,在哪?”一路疲倦得到休息,这会钟离辰精神奕奕,坐在火炉前烤着肉干一边问江玄凌。 “还是不给殿下看了。”江玄凌犹豫道。 “为何?” “因为。”江玄凌摸摸鼻子:“是匈奴单于的人头。” 人头。钟离辰手里的肉干掉地上:“那还是不看了!” “嗯。” “你就是为了这个没有及时回来?”慢了半拍的钟离辰猛然站起,手指着他:“胡来!匈奴单于是何人物,身边又有多少人保护,你不要命了!”钟离辰气得心口起伏,半晌见江玄凌不说话又自顾恼起来,“要是…要是你没回来,我怎么办。” “殿下。”江玄凌慌了:“你别哭。” “我才没哭。”一巴掌打开江玄凌的手:“没回来算了,反正我是皇帝到时候我左拥右抱,要美女有美女要美男有美男,不差…唔!”眼睛忽的瞪大,可以清晰看见江玄凌垂下的睫毛根根分明,好长啊!我呸!钟离辰红着眼把人推开:“滚!” “殿下。” “放肆,我是皇帝,你要叫我皇帝。”钟离辰气到不行,想他巴巴地来这厮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占自己便宜:“让邵时过来,朕要回去了。” “殿,皇上。”江玄凌抓住钟离辰的手:“臣错了。” “你可没错。”钟离辰试着甩开手,没成功。 “殿下。”江玄凌唤道。 听着这一声声殿下,钟离辰没骨气的心软,随即又暗骂自己没用:“不回去也行,你让人重新搭个帐篷,我好搬过去。” “殿下不愿意住臣这里吗?” “我住你这里像什么样子!快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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