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必谦虚,之前你想的法子就很好。” 钟离辰:“哈哈,是吗?” 虽是盛夏,但河岸上的风还是吹得人身子发冷,江玄凌放下筷子,起身来到门口看着天际的那轮圆月。钟离辰想了想还是几口吃完跟了上去。 “殿下可知一旦和我牵扯上就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啊?钟离辰愣了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不是说好要解除婚约吗?解除了还有什么牵扯? 钟离辰的心思毫不掩饰,江玄凌收回视线:“这些日子殿下帮了我许多,回去怕是会被责怪。” 这是知道了还是替自己担心?钟离辰笑起来:“我不喜欢做错事。” 江玄凌勾勾嘴角:“总归是连累殿下。” 这是给自己道歉?钟离辰摇摇头:“侯爷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如果没有侯爷我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说起来还要谢谢侯爷。”说着摸摸腰间的穗子,“这是城里小姑娘送的,说感谢我救了她们一家,这是她娘亲给她求的平安符,送给我了。” “平安符不能转送。”江玄凌道。 钟离辰无可奈何:“那小姑娘不依,我不收就哭的稀里哗啦。” 江玄凌勾勾嘴角,刚要说什么就听到远处脚步声,“殿下。” “遭了。”钟离辰一拍额头,自己出来是给自己和蒙朝做夜宵的,结果自己只顾着和江玄凌说话,把人给忘了,“我马上烧水给你煮。” 翌日,一连晴朗了半月的天变得昏暗,广阔黄河水面被风吹得起伏不平。 钟离辰站在江玄凌身边紧紧自己的衣衫,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嗅出了血腥和杀机。 “这些日子侯爷辛苦了。”浔阳太守的话被风吹散,钟离辰不由得看向他,这人不是风湿吗?怎么今天腿不瘸了? “并非我一人之功。”江玄凌望着河面眸子微觑,“殿下。” 钟离辰连忙答应。 江玄凌道:“太守大人还没有见过蒙朝,劳烦殿下帮我去叫他过来。” “好,我这就去。” 钟离辰一走,便只有江玄凌和浔阳太守两人,江玄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人不如一道走走,看看这堤坝哪里还有不足。” 这未免也太过顺利,浔阳太守手心冷汗泠泠:“侯爷请。”
第23章 “不好了,不好了,侯爷落水了。”堤坝上的人一下子都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还没有找到蒙朝的钟离辰听到声音回头,然后疯了一般地往刚才同江玄凌分开的地方跑去,推开围在坝上的人,“江玄凌呢?” “是你!”玄七用剑抵着浔阳太守,“谋害钦差大臣罪当死。” “不是我。”计划进行的太顺利,饶是亲眼看见江玄凌消失在滚滚黄河水中,浔阳太守心中的不安也没有减少,可如今事已成定局,只盼着那头那些人动作快些。 “侯爷是和你一道,你敢说和你没关系?”钟离辰双目微红,江玄凌不是书中所写的臭名昭著的权臣,他是心怀天下百姓的明臣。 浔阳太守将钟离辰的神色收入眼底,心稍稍安,转而看着玄七,悲痛道:“我们还是先找到侯爷,这滚滚黄河水怕是…” “闭嘴,侯爷若是有好歹,定要你项上人头。”玄七逼回眼中的泪,“来人,循着下游搜,决不能漏过一处。” “是。” 江玄凌落水的事无疑是滚油中滴入的一滴水,在云溪百姓收到消息后,所有人先是悲痛后是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务去河岸两边寻找,力争不错过任何一个地方。 “没想到江玄凌来这里赈灾还收获了这么大的民心。”浔阳太守站在城楼上,看着黄河两岸的人,没有得到身后人的回答,浔阳太守继续道:“殿下确认江玄凌没有后手?”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要知道去问江玄凌。”钟离辰没好脸色,来云溪这些日子一直无事发生,他还以为自己的好父皇和好兄弟忘了自己这个四面间谍的存在。没想到当天晚上自己窗前就飞来的四只鸽子,忍住拔毛烤来吃的冲动,钟离辰回了信:风平浪静。 没想到他们根本不信,回头又派了线人来催促自己,他们也不想想,他们都搞不定,自己这个咸鱼能有什么用。想到现在还生死不明的江玄凌,钟离辰愈发烦躁:“你呢?这下江玄凌死了,大人不赶紧把篓子补上,听说宋阁老主动请缨来彻查战西侯落水一事。宋阁老是三朝元老,又有先皇亲赐御令,可以先斩后奏,谁敢在他面前耍手段。” “殿下以为江玄凌真的死了?” “黄河水下暗流汹涌,如今又是夏汛,大人若是不放心自个跳下去试试。” 浔阳太守一噎,这七皇子难怪不受宠,说话如此带刺:“探子说江玄凌这些日子在查前几年冒领安置费的事,殿下找个时机去书房找找。” “我去?”钟离辰怀疑的盯着浔阳太守,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太守可认识一个叫卓智言的人?” 卓智言。浔阳太守嘴角嚼着字眼,随即愣住。钟离辰见状连忙道:“卓智言有个儿子叫卓君,大人说不定还见过,就是在蒙朝身边打下手那个。那日我见他秘密见了江玄凌,次日江玄凌就开始查冒领安置费的事。” “竟然没死。” “大人再说什么?”钟离辰问道。 浔阳太守连忙摇头,随即又道:“江玄凌落水,如今云溪群龙无首,臣想起还有事没有处理就先告退。” “去吧。” 等到浔阳太守离开,钟离辰回忆起书中关于江玄凌来云溪赈灾的描写,大概作者是个大老粗。只用了一段话描写,总结下来就是不顺眼的杀杀杀,也为自己恶名再次添砖添瓦。 不过一直到赈灾回去,江玄凌也没有落水这一茬,也不知道这次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江玄凌竟会落水。 回到落脚的地方,浔阳太守立马叫人去查卓君的下落,去查的探子回来的很快,浔阳太守听后沉默地摸摸手指上的扳指:“槐树村。” “是,卓智言的老家就在此处。” “他去哪里做什么?”浔阳太守念了两句,“难道卓智言藏的东西就在那里。” 七年前,云溪发生了一起比这次还要严重的水患。黄河决堤,云溪变成一片泽国,还牵连了附近几座城。那次死去的人数以万计,洪水退去,按照往日惯例,彼时还只是云溪知府的浔阳太守将花名册上的人全部用朱砂一划,这些都是死了的人。 待到统计过后这些死了的人又会以活着的身份上报,那一次朝廷拨下来的安置费堆了整整几个仓库。 不料等到洪水完全退去,这些人竟然没有死,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消息,围堵在衙门前要衙门发放安置费。可安置费早就进入上下的囊中,又怎么会吐出来。 灾民闹过后,见得不到安置费,其中一人,也就是秀才出身的卓智言竟鼓动众人写下联名状进京讨要。那一夜,浔阳太守至今都记得,槐树村的泥土被染得发黑,血腥味日久不散,只是那一份关于灾民的联名状一直没有下落。 “没想到竟然藏在槐树村。”浔阳太守咬牙切齿,好个卓智言,可惜了你还是棋差一招。 沿着下游找了三天,也没有找到江玄凌的任何踪影。 黄河堤坝上,修筑堤坝的人换了一批,就连蒙朝也下了牢狱。那日,江玄凌和浔阳太守巡查至堤坝一处,堤坝竟然出现坍塌,这也是使得江玄凌落水的重要原因。事后查明是因为有人偷扣材料,使得堤坝被水冲垮。 “京城来了大官,大家都叫他宋阁老。”大柱矮着身子在窗边道。 作为堤坝修筑监管的人之一,钟离辰也被浔阳太守委婉的下了禁足令,不过说是委婉,还不如说浔阳太守胆子又大了起来。 “侯爷有消息吗?”钟离辰问道。 大柱摇摇头,想到这些日子的相处,大柱哭丧着脸:“侯爷是个大好人,怎么老天那么不开眼啊。” “老天爷会开眼的,只是现在乌云蔽日,等到大风一吹,一切都会阳光普照。”钟离辰坚信主角光环永存。 大柱抹了抹泪:“对了殿下,你知道卓君去哪里了吗?我找了他好久,我还欠他几枚铜钱呢。” “不知道。”钟离辰摇摇头,“对了,我如今出入不方便,你帮我去买些吃的,我嘴巴寂寞。” “殿下你还吃的进去?”大柱惊道,这几日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愁得食不下咽已经瘦了好几圈。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钟离辰敲了敲大柱的脑袋:“多买点。” “哦。” 待人走远,钟离辰关好窗户回头道:“侯爷,你说我吃得进去吗?” 一直安静的屋中传来衣物的悉悉索索声,江玄凌从角落里走出来。 那日江玄凌落水的阵仗,钟离辰还以为他真的出事。后来一细想,将好多线索一凑拢,发现没那么简单。刚好第二日,本该在黄河水里泡着的江玄凌突然出现,钟离辰这下是彻底安心。 只是可惜钟离辰这个四面间谍如陡然升空的烟花,还没来得及绽放就消失,重新成为一个哑炮。任谁也不会想到就这么个哑炮,他屋中竟藏着一个推动一切的黑手。
第24章 “辛苦殿下。”江玄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钟离辰挠挠头,其实他也没有做什么,就是本色出演罢了,“侯爷的事办好了吗?” “嗯。” “那就好,大柱一会就买吃的来,侯爷勉强吃点,后头侯爷还有得忙。” “七殿下。”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听到这声音,钟离辰第一想法就是自己这个四面间谍要再次上岗了,“侯爷,你”不消钟离辰说,江玄凌已经利落翻身到床上并放下了帐子。 钟离辰嘴角一抽,其实他是想说藏屋檐上去。既然如此,就那样吧!抬手揉揉头发,做出一副刚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进来吧。” …… …… 槐树村因满村的槐树而得名,每年槐花开时,十里八乡的人都会过来摘槐花,做槐花饼吃。可天有不测风云,一夜之间,黄河决堤,槐树村沦陷。再后来槐树村又爆发了一场瘟疫,整村人无一生还,以至于现在成为了无人踏足的荒村。 终于这一天,这个荒废了七年的村子再次有人踏足,“爹,我回来了。” 卓君幼时调皮,那日他不慎将卓智言的一本书打湿,墨迹晕开一片。卓君知道这本书是父亲从旧书摊子上淘来的一本前朝古书,平日极为宝贝。 惹了这么大的祸,任卓君平日再调皮也不敢直面父亲的怒火,于是立马卷着自己的小包袱去了外祖家。 可曾想,这一别竟是永别。 “爹,你安心吧,那些害你的人终于要伏法了。”卓君跪在昔日的家门前,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随即他就站起身往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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