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不是什么贪恋美色的人,娱乐圈最不缺美人,那些被人夸上了天的绝色,他从未高看一眼, 然而在片场初见少年时,却被那张昳丽的脸晃住了心神。 这么一看,他又似乎和那些着迷美色的人无异。 他是一个复杂的矛盾体,矜贵又虚伪,清高却不可免俗。 但他所有的庸俗面,都只有在少年面前才会出现。 那些最原始的情欲、那些阴暗的占有欲,包括那些青涩懵懂的心动。 如果说,最开始是因为美色心动。 那么为什么,他却一直不忍将美色私藏? 因为早在那道红色的身影出现时,他的心底便涌起了熟悉感。 仿佛有一段熟稔的记忆,自远古洪荒中倾泻而出,却怎么样也看不清。 仿佛二人,早已相识,却久未相逢。 但他由此窥见了,少年美丽皮囊下的自由灵魂。 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娇艳的玫瑰该沐浴在阳光下,而不是被藏进阴冷的巢穴,终日与冰冷的毒蛇相伴。 于是他压下所有情欲,忍下心底的占有欲,带着少年来到节目,看着他与众人嬉闹。 这是他在暗处日夜窥视,连自己都不敢亵渎的珍宝,却被人欺负成这幅样子。 陆清泽微微低头,隔着面罩抵上了叶之的额头,低喃道: “对不起……” 我应该在一开始就劝你离开这档节目。 是我没保护好你。 医护人员在角落里发现了昏迷的秦思然,将他也一起带上了急救车。 这一次的分化来得猝不及防,叶之陷入昏睡的时候,脑海里还在回响着秦思然的声音: “小侯爷,应怜喜欢你,别拒绝我……” 这话如同潘多拉的魔咒般,将渐渐模糊的过去再次展现了出来。 这一次,他的回忆里不再是一张张模糊的人脸,每个人的面容都清晰极了, 覆盖着回忆的那层薄纱,终于被揭开了。 应怜、明渊、小皇帝…… 他们与现世中的那群人,都是如此的相似。 过去的回忆不断交叠闪现,叶之仿佛坠入了一张巨大的梦网,恍恍惚惚中,竟然又回到了幼时。 四岁的时候,他高烧不止,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父亲将他关在侯府里关了一年,直到五岁时,才允许他出侯府。 而他出府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整个京城最尊贵的地方——皇宫。 五岁的他跟着父亲懵懵懂懂地进了宫,又跟着父亲来到了皇帝的书房。 那是叶之第一次见到夏帝,生得和父亲一般俊美,见到他时却突然大发雷霆,扬手就要打他,所幸被父亲及时拦下了。 “之之,你去外面玩吧,为父同陛下聊一聊。” 年轻的景安候将自己的幼子推出了书房。 小叶之显得很不安,他紧紧抓着景安候的手,小声请求: “陛下好凶,爹爹,你同我回家。”
第57章 你可以不乖一点,也不会被讨厌 景安候摸了摸幼子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头,同时朝门口的太监吩咐道: “将小侯爷带出去。” 小叶之刚被太监刚带出书房,就听到屋内传来皇帝的怒吼: “朕还未答应给他袭爵,你倒先喊上小侯爷了,那野种配吗?” 小叶之急了,担心父亲受伤,转身就要回书房,却被太监一把抱走了。 “放开我!我要爹爹!” 一路上,小叶之对着太监又踢又打的,很快就将对方惹恼了。 这里离书房已经有点距离了,太监便将怀中的男孩扔到地上,踹了一脚恶狠狠地威胁道: “我呸,不知道打哪捡来的野孩子,竟然还敢打我!” 突然被扔到地上,小叶之一阵吃痛,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人踹了一脚。 他捂着被踹中的腹部,忍着痛抬眼喊道: “我才不是野孩子!我是爹爹的孩子!” 太监嗤笑一声,声音尖细: “倒真把自己当小侯爷了?景安侯认你,皇上可不认你,夏国皇室亦不认你。”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狗仗人势的了,尤其是平时被贵人打压狠了的人,只要逮着人就要发泄。 更何况是眼前莫名攀上高枝的男孩。 太监审视着男孩身上的锦服,仿佛看到了那些曾羞辱过他的贵人,对着男孩白嫩的脸,扬手就要扇下一巴掌。 就在这时,一道冷冷的少年音传来: “住手!夏国皇室怎会无人认他,本太子就认他!” 听到这道声音,太监身子猛的一僵,他慌忙收手,看着来人谄媚地笑道: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还不知宫内居然有如此刁奴。” 太子大概八九岁的年纪,然而一双眼睛却冷极了,语气隐隐有着上位者的威严,轻轻松松就将眼前的太监镇得不敢说话。 “景安候早就言明,小侯爷是他的亲骨肉,父皇如今只是在气头上,这才不愿认,并不代表以后就不会认。” 太子审视着眼前的太监,慢悠悠地反问道: “你久居深宫,竟不知圣心难测,世事无常这个道理吗?” 这话恍若当头一棒,太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很清楚,这太监是父皇跟前的人,他就算再看不过眼,也不能动。 如今教训也给到了,他便摆了摆手: “下去罢,我同小侯爷聊聊。” 太监走后,太子朝地上的少年伸出了手: “我拉你起来。” 小叶之看着将自己解围的少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眼底是满满的崇拜。 这个人长得冷冷的,说话也冷冷的,但是三言两语就吓跑了打他的坏人。 就和爹爹一样厉害! 他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借着对方的力,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谢谢太子哥哥。” 男孩的声音软糯糯的,那声哥哥叫得好听极了。 太子的脸上带上了笑意,那张似雪般寒冽的脸,竟也温柔了几分。 他将男孩带到了自己的居住的宫殿内,并且喊来了太医。 衣物被掀起的时候,只见男孩白嫩的腹部,突兀地出现了大块青紫的淤痕,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太医在上药的时候,小叶之一言不发,被碰疼了也不吭声。 就在这时,他的脑袋上抚上了一双温柔的手: “疼了就喊,太医才能控制手下的轻重,不必忍着。” 太子年纪虽小,却是心思敏锐,一下子就看出了男孩的隐忍, 同时心中还有些不解: 五岁的孩子正是最欢脱的年纪,面前的小孩却似乎有些不同。 隐忍又懂事,乖得让人心疼。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太子起身似乎是打算离开。 小叶之突然抬眼,拽住对方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子哥哥,你去哪?” 是嫌我麻烦,所以要离开了吗? 就和宫里的其他人一样…… 男孩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小声补充道: “之之会很乖的,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骤然出现的太子对于小叶之来说,就如同救世神一般,将他从坏人的手中救出,又带他来自己的寝宫治疗。 这是他自出府后,遇到的第一个好人。 不会一口一个野孩子的喊他,也不会嫌弃他。 小叶之不希望自己会被眼前人讨厌。 闻言,太子脚步微顿,总算明白了: 原来男孩一直不喊疼,是因为太没安全感了。 小小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只想着乖一点,便会多惹人喜爱些。 在宫里待久了,小太子的心智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成熟,也见过了太多比男孩还要令人心疼的人。 但是当被那双白胖胖的小手攥住衣角时,他的心底却泛起了难言的酸涩感。 “你叫之之是吗?” 太子突然问了一句。 小叶之点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只见面前矜贵的太子,朝他俯下了身子,温声道: “之之,在太子哥哥面前,你可以不乖一点,也不会被讨厌。” 明明已经时隔多年,然而这段记忆却清晰如昨日。 后来,京中人人皆言: 小侯爷肆意轻狂,这都是被景安侯惯出来的。 其实不然。 景安侯只是为幼子求了爵,对于孩子所受的欺辱从来不插手。 严厉的父亲希望孩子能变得坚毅,便将这些打压全都当做了历练。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般长大的。 然而玫瑰初长成时,凭着自己在风雨里扎根的同时,难免也会向往着育花人的悉心护佑。 整个盛京无人知晓,是幼时太子所言的: “你可以不乖一点。” 才给了少年张扬肆意的底气。 而太子也在后来,给了男孩他所能给的庇护。 冷色的月辉照耀在玫瑰花瓣上,那是和暖阳不同的静默温柔,护佑着小玫瑰长成了自己的样子。 一阵热流突然涌上心间,将平稳的梦境也搅得紊乱而动荡,回忆被拆散又拼凑,最后汇聚成高速旋转的旋涡,将意识都卷得不清。 叶之感觉自己仿佛被卷入了滚烫的岩浆中,浑身灼热难耐,又酥痒至极。 混沌的意识里,闪过一张张熟悉而清晰的脸,他们似乎都在说着什么,耳边的声音纷乱而嘈杂,叶之却在一片混乱中,听到了一声低语: “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你也会这般难过吗?” 那道清冷的嗓音,仿佛千年寒冰,融于炙热的岩浆后带来滚滚凉意,将他身上的燥热都缓解了几分。 声音的主人似乎在极遥远的地方,一声又一声地叫唤着他: “小叶!叶之!你怎么样了?能听到吗?” 陆清泽隔着玻璃门,担忧地看着里面的少年。 就在刚刚,叶之迎来了第二次情潮,alpha的临时标记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少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护士刚给他注射完强效抑制剂和止痛药剂,正在收拾空管,推着车准备离开。 这也是为什么,叶之刚才会感到有股凉意。 见玻璃门开了,陆清泽下意识地想要进去,却被护士拦下: “停!alpha不准入内。” 闻言,陆清泽才不情不愿地收回了脚。 似乎是听到了玻璃外的声响,床上的少年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叶之刚一睁开眼,神情还有些迷蒙,盯着入目的雪白失神了许久,这才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正好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激动的拍打声,熟悉的声音同时传来: “小叶!你醒了对不对!” 病床正对着透明的玻璃门,叶之循声望去,一眼就瞧见了门口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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