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又轻声音又含糊,陆安生一时不敢确定他说的是“啊?”还是“啊!”,猛地起身绕着原地来回转了两圈,然后转头瞪裴疏槐,“你自己数数,自从你进了这个门,你说了几次‘傅致’了?” “干嘛突然这么激动?”裴疏槐抱紧酒瓶,眉心微蹙,“就算我真的看上傅致,也没触犯天条。” “你触犯‘陆’条了!” “凭什么?” “凭、就凭你跟我是一伙的!”陆安生脸都气红了,浑像只醉酒熊猫,“我和傅致有仇,现在你竟然看上他了,咱们以后怎么处?” “你都把人领进家门不知道干了什么不敢说出口的事情,你还计较这个?”裴疏槐抱着酒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和陆安生对峙,“‘成年人的世界需要演技’——那你可以继续演啊!” “我演个屁!”陆安生抬头盯着他,“我他妈再跟你说一遍,你看上谁都行,我都帮你,唯独傅致。” 裴疏槐冷嗤:“看上了又不是睡上了,谈恋爱也不是结婚,我以后狠狠甩他一次,叫他在圈里丢尽颜面,给你报仇。” “就你还甩他?你俩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他就占八百零一个。”陆安生嘲讽,“我他妈怕他把你玩得团团转,到时候我还得去昌江底下捞你!”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最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象出现。”裴疏槐下巴微抬,“说的就是我。” “……你段位再高也没用,傅致不喜欢你这款。”陆安生抹了把脸,声音小了下去,“他就谈过一次,黎菀,你性别都对不上。” 裴疏槐仰头喝了口酒,豪气万丈地说:“他们俩根本没谈。” 陆安生遽然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根本没谈,那是狗仔瞎写的——黎菀亲口跟我说的。至于傅致,等我们好上了,我让他给你道歉赔罪。”裴疏槐挑眉,“现在,我可以搞他吗?” 陆安生像是没有听到,那张总是漫不经心的轻佻俊脸紧绷着,他侧着头,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条阴影,竟格外阴沉。 裴疏槐重新坐下,仰着头看他,“哥,要不要给傅致打个电话呀。” “……”陆安生掀起眼皮,语气冷沉,“你故意诓我呢?” 裴疏槐无辜地耸肩,“是你自己瞎想的,而且我一开始就说了,‘就算’,我只是做个假设,并且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谁都可以,唯独傅致不行呀。” “你少跟我呀呀呀的。”陆安生气笑了,“行,我低估你了,心眼长挺多的啊。” “不多,就-1个。”裴疏槐上半身凑近,“所以你们俩根本就不是单纯的旧情敌关系。” 陆安生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摸到茶几上的烟盒,掏了一根出来点上,吞吐了两口,才说:“怎么看出来的?” “没看出来,我就是觉得你俩怪怪的,但我说不上来,所以刚才就顺茬一试啊,没想到你这么憋不住。”裴疏槐说,“你们俩当初抢的是黎菀吧?” 陆安生“嗯”了一声。 “黎菀……”裴疏槐纳闷,“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啊。” 陆安生翻白眼,“你天天都吃屎?” “你把黎菀比成屎?”裴疏槐谴责,“爱而不得也不能出口中伤啊,没品!” 陆安生说不过他,只得憋了口气。 裴疏槐把最后一点酒干了,放下酒瓶,“让我猜猜。”他挪近了一点,伸手搭上陆安生的肩,神色严肃,“在黎菀事件之前,你和傅致应该认识而且关系不错,对吧?” “……嗯。”陆安生语气很轻,好似陷入回忆,“我们曾经是朋友。” 对此,原主的记忆里没有丁点印象,那这应该就是陆安生来燕城前的往事了。裴疏槐长长地“哦”了一声,复又不解,“看你刚才那样子,你是以为当时傅致和黎菀有一腿?” 陆安生声音加重,“他跟我炫耀来着!” “所以他为什么要骗你?”裴疏槐想不明白,“我觉得傅致也不像那种攀比心很重的人,更莫说你们俩还是朋友,他干嘛故意撒谎打击你?” 陆安生烦得很,“我怎么知道。” “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陆安生暴起,“操,你再跟我犯贱,我他妈抽你!” 裴疏槐受力,整个人往后栽倒,摔躺在沙发上。他往脑后塞了个抱枕,翘着二郎腿,脚转一转的,“按理来说,我不该瞎操心,但是经过咱们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挺喜欢你的,所以就多说两句。” 陆安生冷漠地说:“你已经多说很多句了。” 裴疏槐选择性无视,说:“算算时间,黎菀事件应该是你刚来燕城读大学那年的事儿吧。我每次提起黎菀,你都没有太大反应,所以让你快五年了都还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到底是她,还是你和傅致的旧情谊?” 陆安生哑口无言,埋着头抽烟,好不颓废。 “如果傅致当时真的和黎菀在一起了,我什么都不会说,但现在咱都知道当年他俩清清白白,屁事没有。而你不仅一直忘不掉这件事,还很在意他为什么说谎,所以!”裴疏槐一脚搭在陆安生肩上,“我建议咱们开门见山,问清楚,该杀杀该埋埋,再憋下去我怕你内伤——烟快要燃到你嘴里了。” “……说谎的是他。”陆安生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语气沉抑,“为什么不是他来跟我开门见山?” “有道理。”裴疏槐去摸手机,“那就让他来开这个口。” 陆安生猛地扑过去阻止他,“你怎么有傅致电话?” “哟!”裴疏槐挑眉,“放心,我对他的心思比对你的还白。” 陆安生眼皮一跳,“……关我屁事。” “这会儿又不阻拦我了?”裴疏槐佯装思索,“那我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改变心意——”他在陆安生的死亡视线中抿唇一笑,不再犯贱,“我没傅致电话。” 陆安生嗤道:“那你怎么联系傅致?” “我联系不到他,但我有祁暮……”裴疏槐喉咙突发抽风,失声了。 “哦,你有祁暮亭电话,这大晚上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啊,你就给他打电……”陆安生一顿,突然想起什么,“等会儿!好看到让你心跳加速那男的……是祁暮亭?!” 裴疏槐弹簧似的弹起来,“他配吗!” “我觉得配。”陆安生盯着他,“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裴疏槐怒斥:“你侮辱我了,我能不激动?” “那你,”陆安生俯身凑近,屈指弹了下裴疏槐的耳朵,“耳朵红什么啊?” “……”裴疏槐说,“气的。” 陆安生目光稍移,“脸也红了。” “怒气扩散。”裴疏槐木着脸。 “那你睫毛一颤一颤,眼睛一眨一眨,整个人心慌慌心跳跳心乱乱什么啊?”陆安生自问自答,“怒气病变了?” 裴疏槐掀起眼皮瞪他,“想打架就喊一二三。” “哟,恼羞成怒了。”陆安生直呼不敢惹,起身说,“我不问你了,我去问问祁暮亭,到底怎么欺负我弟了——诶,我手机呢?把你屁股给我抬起来。” 裴疏槐连忙使出一招泰山压顶。 “不给算了,我还有平板和电脑。”陆安生转身,作势要走—— 裴疏槐伸手扯住他的裤腰。 “扒我裤子也没用。”陆安生淡定地说,“你刚才试探我,这会儿也该跟我一换一了吧?” 裴疏槐摸了把脸,“……不是我,是祁暮亭。” 陆安生转身,“祁暮亭咋了?” “他可能——”裴疏槐语气沉重,特像在外面招逗过火惹了麻烦却无力收拾的小屁孩,只能告家长,“想泡我。” 作者有话说: 祁某:烧水ing 明天休息~
第32章 激将 傅致从淋浴间出来,一手挤牙膏刷牙,一手拿起洗手柜上的手机。几个公司群部门群正热火朝天,他对聊天内容不敢兴趣,刚想退出,底下的【发现】就冒出一个熟悉的头像。 傅致点了进去,陆安生新发的朋友圈第一个跳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夜生活记录,但今天的似乎有些不同。他眉头压紧,刷牙的动作一停,随即将陆安生发的那张照片保存下来,转手发给了祁暮亭。 快速刷完牙,傅致擦干脸,转身出了浴室。 祁暮亭的回复跟随而来:【裴疏槐旁边的是谁?】 傅致打字:【不认识,第一次在陆安生的朋友圈看见他,长得怪好看的。】 祁暮亭很快回复:【问陆安生。】 傅致反问:【你怎么不问裴疏槐?】 问裴疏槐? 祁暮亭没有再回复,却再次点开那张照片: 沙发抱枕,一段距离后面还有餐桌,看背景不像娱乐场所,倒像在住所内。坐在沙发前地毯上的有三个人,裴疏槐和陆安生一左一右,夹在两人中间的年轻男生十分眼生,但白皙纤细,妆容精致不失干净,连头发丝都透露着一种精心打扮过的感觉。 男生和裴疏槐头挨着头,肩抵着肩,笑容明艳,再看裴疏槐的手放在男生身后,像是把人搂着。 祁暮亭走到冰箱前,开门取出冰水壶,他倒了杯水,拿手机的手熟练地切换账号,用【草莓主人】的身份给裴疏槐发了条消息。 【你今天没有发草莓的照片。】 消息发出,宛如石沉大海,半晌都没有回复。 祁暮亭又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冰水凶猛迅疾地鞭过喉咙,留下轻微的刺痒感。他盯着毫无反应的屏幕看了许久,突然退出微信,直接拨打了裴疏槐的电话。 铃声响过一遍,两遍,三遍,祁暮亭呼吸微重,终于听见电话接通的提示音。 “唔……”裴疏槐模糊的低声蹿入耳里,“谁啊,大半夜的扰人清梦……欠揍。” 祁暮亭顿了三秒,才说:“是我。” “管你是谁……” 那边传来裴疏槐磨蹭枕头的簌簌声,祁暮亭刚想说话,突然听见一道陌生的男声插|进,“阿槐,阿槐?” 阿槐?祁暮亭看着不远处的隔窗,窗面透净,他目中阴翳无处遁形。 裴疏槐像是呢喃着什么,但声音含糊,小得祁暮亭听不清楚。下一秒,裴疏槐的呼吸声远离耳边,刚才那道男声紧接着响起,“喂,您好,阿槐今晚喝了点酒,这会儿不能接电话,请问您是有什么急事吗?喂,您好,怎么不说话……没有备注啊,难道是打错了?” 下一秒,手机一震,被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祁暮亭握紧手机,指腹被硌得闷疼,祁暮亭松开水杯,腕上的佛珠滑落到掌心。 古书有言:“琥珀可以宁心神,安五脏,明心绪,定神魄。”这串血珀是爷爷去世前所赠,他戴了两辈子,日日宁心,夜夜戒躁,却没想到在今天失了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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