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做简单的物理、化学实验,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现如今很多东西只有云舒知道,他也没法把物理、化学、生物等课程完全细分,于是就全部合在了一起,起名格物课。 云舒初高中时期学的课程,很多都忘得差不多了。现如今只能想起什么讲什么,主打一个知识点胡乱播撒,能种出什么是什么。 完全不管以后他们会往哪个方向生长。 没想到就是这么混乱的教学,学生们却听得格外认真,对格物课的兴趣空前高涨,经文和算术都得往后排。 毕竟谁能拒绝科学小实验呢。 学生和老师每天都在抢实验室的器材,到最后云舒只能定了规矩,三人一组排队使用,每组使用时间不得超过半个时辰,这才不至于混乱得打起来。 而云舒原先想做个简易指南针,却一直没有时间。 于是在格物课后,直接给学生们留了一道作业,让大家根据司南的原理,自己动手做一个指南针出来。 学生们听了好几节格物课,正是心痒痒的时候,一听到作业,全都打起了精神,谁都不想落于人后。 每人捏着一根被磁化了钢针,苦思冥想。 若是京都学子们这样,肯定要被先生们批评玩物丧志不思进取,但这是西州,连殿下和院长都带头,学生们自然更加肆无忌惮。 云舒布置了作业就没再管,几天后陆续收到了学生们的作业。 学生们做的指南针,基本还是根据他之前做的水针法和悬针法延伸出来的,大同小异,虽然可行,却仍旧不方便携带。 只有一个人做的,让云舒分外诧异。 那是一只用铜做的罗盘底盘,与司南的罗盘差不多,只是简单些。罗盘中原先放勺子的地方,以一小截铜针做支架,支架上卡了一根磁化了的钢针固定住。 为了区分南北,甚至贴心地将钢针两端涂上了不同颜色。 除了没有加外壳保护外,与现代的指南针造型相差无几。 而做这个的,并不是学生,而是小学部的一位老师。 “启禀殿下,学生以司南的原理及造型为基础,结合了指针的精巧,做出了这个指南针。” 陆景虽然是小学部的老师,但是云舒的算术课和格物课他都没有落下,于是在云舒面前就斗胆自称学生了。 陆景说完后,就低头侍立,心中很是忐忑。 他参加了十多年的科举,却一直没能中秀才,至今仍是一名童生。而如今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眼见着于科举一途无望,只能回家种地。 幸好殿下开设了西州学院,让他有机会当一名小学部的老师,但陆景也很明白,他能当老师,只是因为现如今西州少文人。 他要是满足于现状,很快就会落后于人,让新人顶替,他必须做出改变。 于文学上,他不可能再有建树,但在其他方面他却有一个好机会。 殿下现在推崇算术和格物课,所有人都是同一个起点,而他因为是小学部老师,还比其他人更方便接触到这一新鲜的事物。 只要他肯努力钻研,他就一定可以先他人一步,站在殿下的面前,得到殿下的赏识。 而他确实做到了。 云舒不怕别人钻营,努力站到自己面前,被自己看到。上进,是好事。 云舒赞赏地看了一圈陆景做的东西,只要加上铜质底座,外面在罩上玻璃外罩,就是一个简单的现代版指南针了。 他想了想道:“现在任命你为小学部部长,日后小学部的格物课,由你负责开展。” 陆景心里既喜且惊,自己这条路真的走对了,殿下果真重视格物,他赶紧低头谢恩。 在云舒看来,语文学不好,不代表数理化就差,偏科生那可是太常见了。 很快,加了底座和玻璃护罩的指南针就被做了出来。 云舒给发明者陆景分了一只。 陆景拿到后欣喜若狂,既宝贝又想炫耀,每次上课都强压着上扬的嘴角。 同时,云舒又给提供司南以及钢针的萧谨行分了一只。 萧谨行没想到还能拿到这么精巧,不需要水和线,掏出来就可以使用的指南针。 而剩下的指南针,则被云舒收了起来,以待他用。 现如今的西州新城,已经越来越像一座城池。城内建筑越来越多,虽然大都还空着。 西州学院的建设还在继续,云舒让人先建了老师宿舍,让边老以及其他的老师,可以少些新旧城之间的奔波。 单是这些宿舍就让边老和陆景等人心里熨帖暖和,虽然只是简单的青砖房,却干净明亮,比他们在西州城住的低矮土房漂亮多了。 新城的夏王府,或者说是西州府,也早已经开工。由于云舒并不要求雕梁画栋气派非凡,于是整个西州府走的是极简风,府内建筑只要够大够敞亮就行。 西州府内刚建了三四间青砖黛瓦房,吕长史就带着一干幕僚全数搬到了西州府办公,一间屋子里放资料,一间屋子挤满了人,剩下一间留给云舒办公。 好在这年头没有甲醛污染,对于吕长史带人在府衙办公,云舒也没阻止。 这日,云舒从学院上完课,准备去西州府衙看看。 刚进府衙,就见到了从凉州赶回来的盛光,而盛光的身后还跟着两人。 盛光一见到云舒,赶紧行礼介绍道:“殿下,这位是慎独轩的卢二公子。” 盛光此次去凉州,不光见到了慎独轩的掌柜,还见到了在凉州办事的慎独轩的二公子卢修贤。 此刻跟在盛光身后的,正是卢修贤和慎独轩凉州大掌柜。 卢家是山东望族,家中数代经商,底蕴深厚。 关于卢家的事情,还是云舒从边老那边打听到的。卢家的慎独轩虽然开的店没有如意坊多,但接触的却都是达官显贵或是文人墨客。 卢家在这些人中的口碑甚好。 卢家选的是与如意坊截然不同的一条经商之路。 听得盛光介绍,被称为卢二公子的青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冲着云舒施施然行了一礼。 “卢修贤,拜见夏王殿下。” 不愧是以君子自居的慎独轩,这二公子的风度也是绝佳,行为举止倒是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既然人来了,自然是来谈生意的。云舒并没有摆出高位者的姿态,颇为和善地请卢修贤到屋内一叙。 然而云舒这样亲和的行为,加上还未建成的西州城,甚至是一点都不气派,连府衙都只有几间房舍的西州府,让跟在卢修贤身后的大掌柜一百个看不上。 他扫了一圈,最后稍稍压了一下眼中的鄙夷之色。 这西州果然是蛮荒之地,穷得不成样子,气派程度不如凉州城之万一。 卢修贤面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他轻甩了一下袖子,不紧不慢地跟在云舒的身后入了厅。 吕长史他们挤在了另一间办公室,这一间办公室是云舒一个人的。 只是这样的办公室虽然宽敞明亮,但是却没有太多的装饰,其他王府惯有的字画古董,这里是一个都没有。 屋内除了桌椅外,唯一能称得上家具的,只有一个巨大的书架,书架上放了不少书。 一进屋,还未说话,大掌柜就大咧咧地扫了屋内一圈,卢修贤的动作没有大掌柜明显,但也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心内有了计较。 云舒就当没有看到他们的动作。 谈生意嘛,重要的不应该是商品本身和价格嘛。 盛光不需要云舒吩咐,就出门去准备茶水了。 云舒淡笑着与卢修贤攀谈了几句,卢修贤在京都长大,两人又说了些京都趣事,后又转到凉州至西州这一路的见闻。 等到茶水端上来的时候,卢修贤正说着:“凉州的街头倒是与京都相差不大,只是凉州再往西,风光就与京都大不相同了,这一路,倒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按理来说,商贾之家拜见亲王,应当是自称小人的,但卢修贤从开始就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云舒虽然平日不太讲究尊卑,但关键时候,他还是能看出卢修贤在自己面前露出的一股傲气。 大掌柜跟着说道:“这次让二公子在野外第一次喝了生水,是小人的失职。” 大掌柜突然说起这个,不过是想要表达不满,说西州太偏僻了,路上连水都没得喝。 云舒却像是完全没听懂,笑着说道:“既如此,那卢二公子更应该来喝一喝我们西州的水了。” 说着抬了下手,盛光将两杯茶放到了两人的面前。 大掌柜对于西州这个地界并不感兴趣,要不是当时二公子就在凉州,刚巧碰到了那个叫盛光的。按他的想法,根本不会答应来西州这穷乡僻壤,连水都喝不到的地方。 就在他还想要表达鄙夷不满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盛光放在他手边的茶杯。 他的眼眸不自觉放大,眼眨也不敢眨地盯着眼前这只杯子。 云舒现在用的茶具,全都换成了玻璃制品,也别是西州府这里,可能需要招待人的地方。 摆在卢修贤和大掌柜面前的,是两只天青色的玻璃杯,从杯壁侧面就能看到在水中慢慢舒展开来的茶叶。 卢修贤啧啧称奇,“如少女曼妙的身姿,在水中起舞游曳。没想到玻璃除了制成笔杆,还能做出如此剔透的杯子。” 大掌柜也暂时忘记了之前对云舒甚至是对西州的鄙夷,兴奋地问道:“不知殿下这样的杯子,可否卖予我们?” 大掌柜刚问完,门口就有人大声喊道:“殿下,你可说好了,杯子都卖予我们的!” 说着来人如一道风一般刮进了室内,只是这风有点过于明艳亮丽了。 这是一个穿着红衣有些雌雄莫辨的少年。少年约莫二十,进来后对着云舒大咧咧地行了一礼,“请殿下安。” 随后红衣少年,又不客气地对着卢修贤质问道:“卢修贤,你不在家修仙,跑来西州做什么?我警告你,西州的杯子,都是我们如意坊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卢修贤一个时辰到了西州的如意坊少东家的亲弟弟颜如意。 颜如意一路风尘仆仆,刚到西州见了云舒一面,就被云舒先安排去了新城这边刚建的驿站休息。 这会儿颜如意洗漱干净过来,准备跟云舒谈正事,正巧就碰上了卢修贤他们。 卢家虽然是山东望族,但卢修贤自小在京都长大,与同在京都的颜如意算是旧识,且慎独轩与如意坊的生意上也有一些交集,两人的接触并不算少。 这样的关系,要么成为朋友,要么成为仇人。 很明显,颜如意和卢修贤属于后者。 颜如意一直觉得慎独轩作为一个铺子,装得太过,而慎独轩的卢修贤更是装中翘楚,让他一百个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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