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谁接这个差事,谁倒霉。 萧芜心中一急,刚想出列为云舒说话,但瞟到云舒与谨行对此都没什么反应,只好将“此事不妥”的话,给咽了回去。 除了萧芜外,还是有人出列的。 “陛下,殿下刚刚入京,对最近京都聚集的学子情况,不甚熟悉。此事还是当由总领大雍各学府教育之责的祭酒办,才更为妥当。” 国子监祭酒当即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即便不少人都觉得,在册封大典之前,并不适合让储君得罪天下学子,但承安帝心意已决。 他呵斥道:“你这是在质疑朕,还是在质疑我大雍储君的办事能力?” 这话,哪个朝臣敢接? 为云舒说话那人,当即跪倒在地,请求承安帝恕罪。 承安帝自然不是针对这名官员,他针对的只有一人。他重新换了副和蔼的面容,笑着对云舒说道: “十五,那些学子都是未来的朝廷栋梁,现如今只是走了歧途。你身为一国储君,自当该去将他们劝返,让他们走回正路。日后你登基,这些人说不准还是你的左膀右臂,到时也算是一段佳话。” 他这番“日后登基”画饼的话,听在老谋深算的人耳里,却是另一番情景。 陛下这是没打算让殿下即位啊! 众人的目光不断在承安帝和云舒之间徘徊,这一轮较量,到底是谁服软? 云舒倒是不在意朝臣们的想法,面对承安帝亲和的态度,他也没再如刚刚一样桀骜。 “父皇,若要儿臣接下这差事,是不是儿臣如何处置,您都同意?” 在承安帝看来,云舒从战场下来,手段必定直接。他腰间悬着的剑,说不定要手起刀落,斩了带头之人。 云舒越有能力,越能平定天下,但于文人之中名声越不好,对他越有利。 他笑得越发和蔼可亲。 “自然。朕放手,只要能平了这闹事,你想如何做都可以。” 云舒当即转身,高声对着朝臣们说道:“你们可都听到了,父皇放手让本王去处理此事。你们可有人反对?” 朝臣们面面相觑,但承安帝和夏王殿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能反对什么? 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有几位朝臣想要提醒云舒,但见萧芜摇了摇头,于是又重新低下头。 “既然大家都支持本王,那本王便去了。” 众人俯身恭敬送云舒出门,云舒刚抬步,突然转头看向一旁的国子监祭酒,笑道: “祭酒大人,随本王一同前往吧。” 祭酒心口一跳,没料到自己会被点名,但想到云舒刚进京,对京都的情况不熟悉,于是赶紧拱手道: “愿为殿下效劳。” 云舒走到门外,罗延当即点了人跟在他的身后,而其余玄甲卫则仍旧留在原地。 几万大军自然不是全在此处。 京都是有几处卫所的,分管不同,每处数千人不等,算是京都最强的武装力量。 而庞农在进城之后,便带人将这几处卫所全给围了,彻底从根源上解决麻烦。 气得这些卫所的长官暴跳如雷,但也毫无办法。 - 学子们自然是进不到皇城内的,所以这天道场并不在皇城内,而在皇城外西南处。 这里原先是一处社稷坛,后来被先皇改建成了寻仙问道的道场,称为天道场。这天道场在承安帝登基后废弃,由于没什么东西,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到这里来。 此刻天道场的中间坐了足足有两三百人,从束发少年到白发老者,不一而足。而天道场的外围,则围满了百姓。 国子监祭酒也没料到闹事的学子如此之多,而围观的百姓人数更甚。 他当即喊道:“快快快,殿下,快让人将这些百姓赶走,再将这些学子们拿下。” 这行为若放在以前,是没什么问题。虽然他们想要拿下闹事的学子,但也不能在百姓的眼皮底下起冲突,这不是授人话柄嘛。 但云舒并未听祭酒的,他一撩衣袍下摆,便上了祭坛。祭酒无法,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学子们在云舒出现的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见云舒走到人群前方,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祭酒见这些学子们有所动作,吓得赶紧大叫:“殿下小心!” 同时不忘对身边的萧谨行喊道:“萧将军,快快将人控制住!” 云舒转头看他,意味不明道:“确实该将人控制住。” 云舒说完这话的瞬间,萧谨行便有了动作。 寒光一闪,剑便出了鞘。 祭酒面上一喜,以为要将学子们拿下了,但他脸上的喜色在下一瞬便凝固住了。 因为这剑并不是向着学子们去,而是对准了他的脖子。 祭酒无比震惊,手指颤了颤,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刃,不可思议道: “萧将军,您是不是搞错了?” 在祭酒被拿下的同时,起身的学子们并没有出现如祭酒预料的攻击云舒的行为,而是对着云舒躬身行礼,齐声道: “殿下。” 云舒并未管被萧谨行制住的祭酒,他抬了抬手示意学子们起身,同时说道: “本王既然答应了百姓们会彻查此事,自会说话算数。” 说着,他转身面对着围观的百姓高声道:“卫兴怀担任国子监祭酒期间多次受贿,现抓捕归案,革职查办。” 云舒话落,不仅静坐的学子和围观的百姓们没有料到,就连卫兴怀也没料到夏王的第一刀居然不是对准学子,而是指向了他。 他梗着脖子分辩道:“殿下,臣是被冤枉的,这小道消息如何作得了数?” 云舒闻言,转头看他,神色冷淡。 “据传,京都最近三个月开了数场学子交流会,主办方打的是国子监的名号,其间也有国子学和太学的教授出席。而这样的交流会,说是要交入场诗,但实际上交的却是入场费。 卫兴怀,可有此事?” 云舒一说,学子们顿时吵嚷开了。 这自然确有其事,而且主要收的,还就是外地学子的钱。 他们很多人是没有名师指导的,来了京都之后,想要拜见名师却四处碰壁。后来听说国子监办了交流会,纷纷想去参加。 但到了之后才知道,这交流会只有京都学子可以免费参加,外地学子想要参加,每人就得交一百两银子。 这对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卫兴怀却根本不认。 “想要名师指点,出点入门费不是理所当然的?谁延请名师,不需要交束脩的?若不是我办了这个交流会,他们拿着这点钱,如何能指望别人帮他看文章? 我分明是为了他们好!” 一人一百两,一百个学子便有一万两。来京都准备春闱的学子,又何止一百人? 况且他这交流会,还是开一次交一次费。 云舒冷哼一声,“你倒是敛财有道。” “腊月十三,你于家中受贿三千两;冬月二十二,你家夫人于吉庆酒楼受贿两千五百两;冬月初七,……” 云舒一连报了数条,最后冷声道:“短短两月间,你便受贿至少一万两,本王可有说错?” “你倒是不挑,什么钱都要插一手。” 全场再次哗然。 数九寒天,刚刚还矢口狡辩的卫兴怀,顿时背后冒出冷汗,将他的里衣浸湿。 他怎么也想不通,刚从外地回来的夏王殿下,为何会对他的事知晓得如此清楚,甚至连他受贿的时间和金额都能一一对上。 “我,我……” 他还没想好如何为自己辩解,学子中便有人指着他的鼻子痛骂。 原来那人是商人之子,想要入学国子监。只是国子监虽然有捐钱入学的,但商人是贱籍,卫兴怀收了人家钱,却没办事。 一个被人当做清水部门的国子监,居然能敛财到如此地步,就连云舒也不得不说一句。 真是个人才。 这人犯法是板上钉钉的事,云舒也懒得与他再费口舌。 萧谨行一个眼神,卫兴怀的嘴便被玄甲卫给堵住了。 见到贪官被抓,百姓们自然欢天喜地。 殿下今日才说要彻查此事,这才过了一个时辰,便有官员落了马。 殿下果然说到做到! 云舒重新看向学子们,想了想道:“国子监的那个学子交流会,本王会让他们继续办,所有人持文章免费进入,你们回去后好好作些文章。” 学子们闻言,顿时再次躬身行礼,更有甚者忍不住哭了起来。 萧谨行见状,顿时唱起了白脸。 “无故聚众闹事,于法理不合。若殿下就这样将他们放了,以后谁都有样学样,岂不是乱了套了?” 萧谨行一身黑衣黑甲,面沉如水,吓得学子们顿时噤了声。 片刻后, “萧将军所言极是。” “自古民告官,皆须自下而上陈告,越级诉讼均要受罚。我等告到天子面前,自然也该受罚,万不可让殿下难做。” “……” 众人七嘴八舌反省自身,最后束手待擒,请求道: “殿下,您还是将我们抓起来吧。” “是啊殿下,我们都是自愿的,在场的百姓抖可以作证。” “殿下,若有人敢因此诽谤您,我们替您骂他!” “……” 这还没完,学子们自发走到玄甲卫身边,请他们将自己抓起来。倒是让玄甲卫无措起来,俱都可怜巴巴地看着云舒。 云舒见状,叹气道:“既如此,那便每人关三日吧。” 这个处罚,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处罚了。 一时间,学子们更是感动,百姓们也纷纷夸赞。 人群中还有未参加此次□□的文人学子,他们叹息道: “夏王殿下不仅雷厉风行,还宅心仁厚,实乃我大雍之福,百姓之福啊!” 只有卫兴怀被堵着嘴一直呜呜地反抗,却无人在意。 学子们很快被带走,百姓们也被疏散开来。 - 立于大殿内的朝臣,腿都快站麻了,但看到外面全副武装的玄甲卫,他们也不敢就这么散去,只能继续忍耐着。 就在大家暗中换腿支撑的时候,云舒终于回大殿复命了。 承安帝强打起精神,关心道:“可都处理好了?” 虽然比他预想的慢一些,但抓人嘛,可能遇到了反抗,耽搁了一会儿,也实属正常。 殿内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卫祭酒呢?” 众人这才发现跟着夏王一起去的卫兴怀,并没有随夏王回来。 “卫祭酒去了哪里?” 然而云舒并未回答,他一抬手臂,玄甲卫便冲了进来,吓得朝臣们顿时煞白了脸,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惹到了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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