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倒是能让人强制给他拖出去,但在这个平均寿命不足四十的时代,八九十岁的老人可是极为稀少的。 他很怕一个不小心,将这老头的命给折腾没了。 他坐在床上气得不轻。 这老头根本就仗着自己年龄大,自己不能将他怎样,硬是耍起了赖。 赶也赶不走,这么冷的天,也不能真让对方睡地上。要是着了凉受个风寒,得不定也会要了老头的命。 云舒只能让人另安了床榻,但这更让他气不顺了。 “你想睡便睡吧!” 李老太傅老神在在,笑呵呵道:“殿下果然宅心仁厚,体谅老臣体弱。” 云舒咬牙,“……” 他就不信了,这老头这么能熬。 一连数日,八十多岁的李老太傅寸步不离紧跟着,云舒也就硬挺着当他不存在。 直到几日后,老头变本加厉,连他如厕都要跟进来近距离瞧瞧,吓得云舒差点洒到衣服上。 他是真的服气了。 议事厅内,几方坐下来重新商谈。 除了代表朝廷的李老太傅、代表夏王府的云舒外,还有代表西州玄甲军的萧谨行。 云舒无奈道:“李老太傅,想当太子的人那么多,您老为何只盯着本王不放?” 李老太傅这几日也是累得不行。 他毕竟年纪大了,跟着夏王数日,身体就已经吃不消。这才有了他豁出去老脸不要,硬要挤进溷轩的事。 好在效果不错。 此刻,他慢悠悠道:“老臣之前就说了,殿下是储君之位最好的人选。” 云舒叹气,“你们到底看上本王什么了,本王改还不行吗?” 李老太傅捋了捋胡须,笑眯眯道: “与殿下相比,其他皇子犹如萤火。只要殿下在,储君之位便不会考虑他人。” 云舒:“……” 这话不就是说,他们就爱他活着的样子。 除非他死了,不然这储君之位就一定得安在他头上。 死,当然是不能死的。 还能怎么让他们放弃呢? 云舒的余光瞄到身侧的萧谨行身上,面上一喜,顿时有了主意。 他轻咳一声,露出为难之色,“李老太傅,本王倒也不是不想当太子,而是觉得那样会有愧先祖。” 李老太傅不解,“殿下雄才大略,为何要如此妄自菲薄?” 云舒一拉身侧的萧谨行,双目含情,笑靥如花,甜蜜中还夹杂着一丝羞涩。 “本王与萧将军情投意合,早已定了终身,并允诺要娶他为正夫,一生一世一双人。” 饶是李老太傅再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哪名皇子要娶男子为正妻。 哦不,是正夫。 而且娶的还是一名大将军? 云舒表完态后,见李老太傅脸上的笑意凝固,立即换上遗憾之色,再接再厉道: “李老太傅,本王既允诺了谨行,自然不能食言而肥。本王若为太子,他是我的丈夫,自然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正妃。” “你们愿意承认他太子正妃的身份吗?” 云舒的右手还握着萧谨行的左手,丢完爆炸性信息后,回头给了萧谨行一个笑。 古人向来重视子嗣,即便承安帝想利用他、要立他为太子,但他娶男子为正妻,那些朝臣们定是不会同意有这样的储君的。 皇帝子嗣少,还会被朝臣们催着纳妃开枝散叶呢。更别说,太子娶男妻,还许诺不纳妾了。 甚至这名男妻还不是无名之辈,面对手握兵权的将军,他们即便是劝人纳侧妃都不敢吧? 云舒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找了个相当完美的挡箭牌。 李老太傅愣了半晌,才将浑浊的眼睛转向微低着头萧谨行,愕然道: “萧将军,殿下所言可是真的?” 云舒刚刚出人意料的表态,也是萧谨行没有料到的。他颇有些忐忑,右手无意识地摩挲整理着衣摆。 听到李老太傅的问话,他抿了抿唇,眸光微敛,低低地“嗯”了一声。 大约是怕显得太过冷淡,又轻轻补充了一句,“一切听凭殿下做主。” 李老太傅讶然。 萧将军那样的人,何曾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就,还听殿下的,活脱脱就是陷入爱河的小情人模样。 李老太傅敛起脸上的惊愕之色,顿了好一会儿,才迟疑道:“这事……” 就当云舒觉得没有问题的时候,只听李老太傅纠结了半晌,缓缓道: “……也不是不行……” 这下换成云舒愕然了。 不是,你们身为朝廷重臣的原则呢? 李老太傅:重不重臣不重要,他的重任就是让夏王殿下接受储君之位。 李老太傅说完,将在怀里放了数日的圣旨掏了出来。 “老臣原先想直接将册封的圣旨交予下,但转念一想,还是应当先商议一番才可。殿下稍安勿躁,老臣抓紧时间,很快便会给殿下答复。” 云舒在短暂的错愕后,以为李老太傅要保险起见,回京都去汇报。 他稍稍放了心。 若是回去商议,想来其他朝臣并不会同意。 李老太傅将册封圣旨重新收回怀里,匆匆离开。 见李老太傅离开,云舒松开了萧谨行的手,歉意道:“抱歉,此事是我自作主张了……”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之前在外候着的吕衡、庞农,以及白闻绅等人就一同涌了进来。 庞农更是一脸激动,大嗓门喊道:“殿下,您要嫁给我们将军了?” 吕衡闻言,不满道:“那能是嫁吗?自然是我们殿下娶你们将军。” 庞农傻眼,“啊?原来不是将军娶妻啊?” 吕衡没好气地瞪他。 这事能乱来吗? 他们自顾自说着话,原先只是来请示云舒公事的白闻绅,却看着云舒与萧谨行一脸的纠结之色。 怪不得! 怪不得夏王殿下入长安的时候,要与谨行同乘一车! 那时候自己还纳闷游街向来只有王爷和王妃同乘,怎么到了夏王这,要与将军一同? 他还强行解释是两人关系好。 没想到两人竟然早已是那种关系了啊! 云舒没料到他们这些人全都知道了,李老头的嘴也太不严了吧? 云舒赶紧解释道:“这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本王并没有要娶萧将军。” 庞农原先还一脸高兴,闻言顿时扭头看向云舒,紧张道:“殿下莫非要对将军始乱终弃?!” 云舒:“???” 好不容易扫盲班学了点成语,就这么用在他面前的? 不仅庞农是这般想的,就连一向站在云舒这边的吕衡,也颇不赞同云舒的话。 “殿下,您既允诺了萧将军要娶,就不能食言。况且整个西州百姓都知道您与萧将军在一起了,您这样会影响在百姓中的名望的。” 庞农接口道:“就是。不止西州百姓,咱们西州军里谁不知道您与将军是一对啊。” 云舒:“???” 感情所有人都误会了,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他颇为凌乱道:“不是,你们到底为何觉得本王与萧将军是一对了?” 庞农理直气壮道:“您对将军那么好,什么好事都想着他,什么好东西都先给他,这样还不是喜欢我们将军吗? 总不至于我们所有人都会错意了吧?” 庞农越说越气,也越发替自家将军感到委屈。 “若我们所有人都会错意,那也是殿下您自己的行为,让我们会错了意。” 云舒傻眼,他现在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传言已经发展到了什么样。 他错愕地看向萧谨行,“我……”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而一直沉默的萧谨行,见他这般,抿了下唇角,突然道: “虽然我心悦殿下,但殿下确实并未答应与我在一起。我们一直都只是朋友的关系,你们不要再胡乱揣测。” 他是替云舒解释了,但庞农和吕衡等人根本没被说服。相反,他们看向云舒的眼神,更加透着谴责。 云舒:“……” 你们那满眼写着“渣男”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舒不禁怀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真的很让人误会了? 一旁的白闻绅一直在默默地当个壁纸。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外甥看上了人家,但是人家没看上他。 这么一看,更可怜了。 云舒这边头大的时候,另一边发生了更让他头大的事。 李老太傅根本不是回京商议了,而是直接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书信送了回去,同时去了萧谨行的外祖家,找白老爷子商议去了。 两人本来就是旧相识,李老太傅年轻的时候,还做过一段时间白老爷子的上官。 两个七八十的老人家相对而坐,追忆往昔。 说着说着,李老太傅不禁感叹道:“没想到你我二人,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还有机会坐下来闲聊,这倒是要多亏了夏王殿下啊。” 云舒拒绝太子之位的事,白老爷子也有所耳闻,自然也明白李老太傅此行的目的。 他笑着道:“殿下德才兼备,只是无意储君之位,倒是辛苦您跑这一趟了。” 李老太傅沧桑浑浊的眼中露出一丝精光,“今日殿下已经同意接下圣旨,只是有个条件。” 白老爷子可是知道李老太傅逗留了许久云舒都没有答应的,今日怎会突然松了口? 他好奇道:“殿下提了什么条件?” 李老太傅抬眸看了一眼白老爷子,慢慢道:“只要立萧将军为正妃,他便接下储君之位。” 白老爷子愣住。 每个词拆开来他都懂,怎么合起来他就一点都不明白呢。 什么叫立萧将军为正妃? “什……什么意思?” 李老太傅非常满意白老爷子的神情,终于不止他一个人惊讶了。 他淡定地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夏王殿下与萧将军心意相通,要娶萧将军为夫。日后殿下登上太子之位,萧将军便是太子正夫。” 白老爷子虽然听懂了,但仍旧不敢置信,挣扎着再次确认道:“这个萧将军,不会是我家谨行吧?” 李老太傅轻轻地吹了口茶,“除了你家的这位萧将军,哪里还会有萧将军能入得了夏王殿下的眼?” 白老爷子:“……” 你这么一说,我居然觉得还挺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李老太傅继续道: “此事老夫已经连夜送信回京,想来很快就有回音。 萧家远在京都,你是萧将军在长安的长辈,所以老夫过来与你先通个气,也让你有个准备。” 白老爷子心口一跳。 这要他做什么准备? 总不至于要他去劝自己女儿,接受这么一个儿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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