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啊,当然香。”叶迟嘴里还塞着来不及下咽的饭,他粗略嚼了几口便咽下,差点被噎住,猛地敲了几下胸口,这才顺利下咽,“咳……我师尊做的饭,当然香了。” “真这么好吃?”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有了叶迟的怂恿,那名热心弟子也蠢蠢欲动,打了几碗饭回来,随意塞了几口,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我靠,好吃!” 有了这人开头,其他本就好奇却不敢尝试的弟子纷纷壮了胆,鸦非语的出餐口一下就热络起来。他也是怕生的,一下被这么多人热切地包围,肉眼可见地有些慌乱,手里的动作却还是有条不紊,每一勺都是满的,像生怕弟子们饿着了。 叶迟撑着脸颊看他,道:“师尊害羞了耶。” 施白投去一个诡异的目光:“……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难道还不明显吗?”叶迟头也不回,“师尊的眼神都不坚定了,还不是害羞吗?” 这话让施白沉默了一会,随即酸溜溜道:“你还真是在意师尊。” 叶迟愣住了。 在意? 他……很在意鸦非语吗?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那道雪白的身影上,意识到自己的下意识动作后,他却又仿佛触电似的,迅速将目光收回,无地自容地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一声闷闷的悲鸣:“……啊……” 好像,确实是被施白说中了。 尽管他的“在意”几乎全是下意识动作,但不能否认,下意识注意鸦非语,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一种不知不觉间已经刻入了他骨髓里的行为。从前注意鸦非语,是因为他是反派,所以会警惕他的每一个举动,可现在呢? 如果鸦非语没有做出任何叫人不安的行径,那自己日常生活中又为何要刻意注意他? 如果鸦非语不是反派,那自己还会在意他吗? 叶迟想:是会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视线已经习惯了去追随那颀长的身影,就连他的思维,他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再难离开他? ……他这又是怎么了呢。 叶迟突然没了胃口,草草扒拉了几下碗中剩余的饭菜,也没有同施白告别,自顾自地离去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被月光照拂的小径上。 此时夜已深沉,墨蓝色沉甸甸地压着,将大地也渲染成深邃的颜色,如在渊底,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叶迟原先只是在走,可走着走着,他便控制不住地奔跑起来,一路上似乎撞到了人,他只是匆匆道歉,随后又一瞬间闪了个没影。 修真之人体力充沛,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最终停下的时候,空气中似乎都沐浴着凛冽的冷香。 叶迟愕然瞪大双眼,他抬头,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天雪峰来。 只要再一往上,就可以来到鸦非语的住处。 他环顾四周。天雪峰是众多峰中人最少的一峰,杂役弟子都少,像他这样的寻常弟子没事也不会来这里。天雪峰终年落雪,谁又没事会来这极寒之地找罪受。 他突然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胸前,几乎要让他窒息。 可他 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稍作歇息,便控制不住自己地走了向上的小径。风寒越来越强,他却仿佛感觉不到风霜的阻扰,脚步坚定地迈着,最终在鸦非语的居所前停下,呼吸间吐出白色的气团。 “鸦非语,”他垂落长睫,声音低得好似能被风带走,“你说说,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我为什么下意识就过来了?” “明明你也不在这里。” 他单膝跪下,头却是抬着,目光倔强地盯着房门,仿佛要鸦非语给一个回答——哪怕他自己都对此心知肚明。 因为他知道,只要在这里等着,鸦非语就一定会回来。 他抓起一捧雪,猛地往自己面上拍,仿佛要靠这极寒叫自己清醒,可这似乎没起作用,反倒是让他更加迷糊了,更是沉醉于这凛冽的冷香里。 “你只是书里的角色,我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你呢?” “明明我知道,你的命运是注定的。” “可我却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去改写你的命运,去拯救你的未来。” 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自嘲道:“你要是在这里,会不会嘲笑我不自量力?” 自然是无人回应,只余风雪摧残。 “可是啊,我真的忍不住想这么做。” “是因为我不舍得你吗?” 零落的雪落到他背上,几乎要将他掩埋,刺骨的寒风从衣服的每一寸缝隙渗透进入,要掠夺他的体温。 他却全然不觉得冷似的。 “师尊。”无比珍重,“鸦非语。” “我想,我大概是无可救药了。” “我是一个妄想与天道为敌的蠢货。” “可你也是个试图与男主为敌的傻子。”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像?”
第三十七章 别把脑子烧坏了 好热…… 浑身感觉就像是被烈火炙烤般滚烫,关节酸痛,指尖泛冷又使不上力,眼皮子都是热辣的,叶迟睁开沉重的眼,正与那清风明月的人对上视线,刚要开口,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是嘶哑的,喉头又干又痒,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难受得很。 他有气无力道:“师尊……” 一声轻轻的叹息,鸦非语坐在床侧,将他头上的冰袋换了下来,取来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去汗珠,撩开他凌乱的刘海,再塞了些冰,重新把冰袋放在他头上。 “你也没喝酒,怎么大半夜的来我这里发疯。” 鸦非语那不带什么感情的声音将叶迟拉回了现实,他脑袋短路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昏迷前都做了什么。 ……都怪施白! 他一掌狠狠拍在自己脸上,像在谴责自己的鲁莽。怎么会有人被刺激到了之后就半夜发疯的?发疯就算了,还把自己作病了,甚至还要别人来照顾! 真他妈丢脸! 他的脑回路鸦非语无从得知,他换了个木桶,打来温热的水,他的灵力属冰,没法直接点火,是用柴火烧了水的。打完水回来,他解开叶迟的衣服,帕子浸了水,再给他擦拭身体。 “天雪峰的雪,皆因我灵力所化,并非是普通的雪,这才能维持终年不化。”鸦非语一边擦一边道,“寻常人就是穿着保暖衣物来也不能在室外待太久,你倒好,直接在我门外撒野。” “我今夜有事,回得晚,发现你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被雪埋了。” 他越是说,叶迟便越是觉得无地自容,哪有人大半夜到自家师尊门前发疯的……太丢脸了…… 鸦非语话锋一转,道:“不管你有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他似乎不太会说些煽情的话,说出来的时候耳根子都是红的,却还是强忍着羞耻道:“所以……为师不会嘲笑你的糊涂。” 叶迟一时无奈,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谢,只哭笑不得道:“师尊莫要嘲笑徒儿了。” 鸦非语又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再度浸湿帕子,为了方便活动,他把袖子给撸了上去,手臂肌肉线条纤细流畅,之前未曾发觉,如今仔细一看,鸦非语的手似乎也是极好看的,如果放在现代肯定会被一众手控疯狂吹捧的程度。 “也不知道该不该谢你。”鸦非语调侃道,“因为你的缘故,宗主为我批了假,在你病好之前,我都不用去处理杂事了。” 叶迟扯了扯嘴角:“师尊原来也会偷懒啊。” “偷懒乃人之常情。” “不过师尊照顾徒儿倒是很细心呢。”叶迟脱口而出道。 这话一说出去,他才猛然意识到这话语中蕴含的亲昵意味有多重,于是抬起眼帘,试探着观察了一下鸦非语的神情,原以为他不太喜欢这样的话,却见鸦非语眼神躲闪了一下,故作冷淡道:“你和那些杂事可不一样。” 他没生气这点给了叶迟胆子,于是他含笑追问道:“哪里不一样?” “那是杂事,你是杂人。” 叶迟:“……” 好吧,他是不该指望鸦非语能说出什么正经话来的。 鸦非语把上半身擦干净了,便给他正好了衣襟,盖上棉被,随后坐在一旁,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来。 叶迟还想撑起身子看他,但手实在是没力气,完全撑不起来,只得放弃,死鱼一样倒在床上,道:“师尊在做什么?” 鸦非语侧目看他,道:“整理行囊里的东西。” “灵山论剑大会要开启了,先提前给你们准备好东西。” 听到关键词,叶迟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如打鸡血:“灵山论剑大会?师尊打算带我们去吗?” 鸦非语颔首,道:“上一届是贪饕峰,这一届轮到如梦峰了,天雪峰本是要到下一届才上场,不过天雪峰人少,宗主干脆合并了,让我带你们一起去。” 论剑大会也是个原作里的关键剧情点——当然还是爽文套路,男主在这里一路过关斩将,用新得到的神武玲珑剑大杀四方,顺便推倒几个女配后宫,其中包括沈蓉与其姐沈青禾。 “说起来,如梦峰的峰主也会去吗?” “嗯,如梦峰人多,就一个峰主管不过来。” 这点倒是没变,和原书剧情是一样的。 然而男主现在不见踪影,灵山论剑大会自然是没他的一份了,叶迟若有所思,道:“师尊,那如梦峰这一届有谁会去啊?” 鸦非语简单地报了一连串名字,不愧是原书中男主所属的一峰,峰主沈青禾也是桃李满天下,光门下有成器的弟子就足够吊打天雪峰了,叶迟越听越觉得凄惨,不由悲从中来道:“师尊,咱这过去,不会是为了做陪衬的吧?” “不会。”鸦非语笃定道,“你与施白都是我信得过的。” 这话实在叫人感动,叶迟泪眼婆娑地盯着他,鸦非语被盯得浑身不自在,默默扭过头去,清了清嗓子道:“所以,这段时间你俩好好修炼,莫要叫我失望。” 叶迟默默心虚目移,但在鸦非语的目光注视下,他也是不敢说出个“不”字来回绝他的好师尊的,只得含泪道:“知道了,师尊……” 鸦非语满意点头,道:“待为师禁足期结束,便带你去个地方。” 叶迟捕捉到了关键词,机敏地抬头,道:“只有我吗?不带施白?” 这什么态度,倒像是格外不待见施白似的。鸦非语略感无奈,他道:“施白与你不同,他金丹枯竭,尚未好全,贸然带他不安全,此行也是为了寻治愈他之法,顺带着给你涨涨见识。” 叶迟莫名觉得心中有哪里膈应,却也说不上来,只得遗憾作罢。墨黑的眼眸滴溜溜地转了几下,他道:“那师尊要带徒儿去哪儿?” “海宫。”鸦非语简简单单抛了两个字出去。
102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