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女儿家不少,谢氏这一代却只有一个掌上明珠,家里都是哥哥弟弟,想找同龄女儿家玩耍,最合适的不是云州当地的官宦子女,而是同为戍边将领家的殷氏女儿。 可惜后来谢家姐姐嫁到宫里,她们之间的联系也渐渐断了,早知道后来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她就该自己嫁到皇宫,狗皇帝敢算计她娘家,就做好被她反过来算计到家底赔光的准备。 可惜,世间没有早知道。 中原富饶,北方的草原上的部落时常南下劫掠,有时是因为草原白灾,牛羊冻死,为了活命必须到中原抢粮草,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没有灾祸也要抢,他们已经形成了习惯,到了那个时候就想南下,不抢点东西心里就不舒服。 北方草原和中原自古以来就没太平过,不是中原弱势被压着打,就是草原弱势被赶到极北的苦寒之地,双方都看对面不顺眼,想太平下来哪儿有那么容易。 大衍开国几位君主皆是手腕强硬的明君,草原上的大小部落被打的几十年不敢对中原有觊觎之心,蛮族身为草原上势头最大的部落,草原王的封号就是那时候赐下的。 没有哪个王朝的的皇帝能代代英明,大衍也不例外,开国几位明君之后,迎来的便是中庸守成之君,如果只是这样,那还没什么,大衍开国的皇帝太能打,直接把周边的小国部落全打的不敢动弹,后来的几位皇帝手段丝毫不输开国皇帝,百余年的打压,足够让大衍支撑过几位平庸之君再次迎来明君。 天道好轮回,明君没迎来,倒迎来了个昏君。 中原王朝无力打压周边小国时,草原上的蛮族悄悄壮大势力,抓住机会将同在草原的大小部落痛揍了一顿,成功取代大衍成为那些部落要讨好的对象。 草原王成了真正的草原王,而不是中原朝廷为了安抚而随意封的王,接下来自然不会闲着,收拾完草原,当然要继续打老敌人。 中原那开国皇帝肯定是瞧不起他们蛮族,别以为他们不知道中原人封王要有好听的封号,那皇帝要是真心诚意要封王,怎么会随随便便选了草原两个字当封号? 虽然草原王听上去也不赖,但是这名号听上去就很敷衍,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等他们蛮族把中原打服了,他们就给中原皇帝封个中原王,气死那些掉书袋瞧不起人的老古板! 当年的草原王是蛮族前前任大首领,年轻时候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年老之后火爆脾气不消反涨,正好赶上中原皇位更迭,立刻马不停蹄的挥军南下,就算没法让他们元气大伤,也得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来。 大衍位处中原,北边也有山脉天险和草原做缓冲,想打进来也没那么容易,就算越过阴山,也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任他们纵横。 跨过阴山之后,便是重兵布放的云州,如果不从阴山南下,燕山一带更是山岭险峻易守难攻,幽州三面环山,还有榆关天险,只要有重兵把守,就是十倍百倍的蛮族也别想打进来。 蛮族前前任大首领进攻中原的时候,老皇帝刚刚登基,当时的大衍还没被他祸害成现在这般境地,殷氏驻守幽州,谢氏驻守云州,最重要的两处关卡被守的死死的,蛮族大军被挡在外面急的跳脚也打不过去。 将士能守边疆,架不住皇帝是个靠不住的,说皇帝是狗皇帝狗都嫌弃,但凡脑子正常一点,都不会在草原接连犯边的时候算计边关武将,可他不光算计了,还把人家算计到满门抄斩。 草原和中原之间,幽云地区最是重要,只要幽州和云州这两个口子不被撕开,蛮族想打到中原,除非他们出了个和大衍开国皇帝一样的大首领。 奈何口子没从外面破开,反而从内部被自己人个撕了个口子。 幽州之后是数千里的平原,一旦落入敌人手中,对方的铁蹄顷刻间就能抵达中原,云州比幽州略好些,后面还有雁门天险,即便丢了云州,也能充分利用雁门关的地形将敌人挡在关外。 因为雁门天险,老皇帝对付镇守云州的谢氏时丝毫没有留手,设计给谢氏安了个勾结蛮族的罪名,在战事未停的时候就直接将谢家所有人送上了刑场。 中原皇帝主动杀大将,这种好事儿可不是年年有,蛮族前前任大首领乐疯了,率领麾下铁骑呼啸而至,直接把临时上任的云州守将打的落荒而逃,若非雁门守将是个有真本事的,只怕当时就能让他攻破雁门关。 雁门关没有破,榆关却也因此遭了大难。 蛮族从云州绕过燕山,和榆关外的大军会和打了殷家军个措手不及,粮草补给什么都供应不上,殷家军损失惨重,除了没有叛国通敌的罪名,下场并不比谢家好多少。 如果狗皇帝不折腾,大衍等到太子长大继位,以谢云钊的手段,蛮族嚣张的气焰全都得给他掐灭了,然而没有如果,狗皇帝不仅不拿驻守边关的将士当回事儿,甚至连亲生儿子都能下杀手。 殷云裳看着茫然中带着些紧张的少年人,想起旧事更是恨不得阉了那狗皇帝,早知道当年的事情有那么多隐情,她就不千里迢迢跑去王帐了,直接调转方向改名换姓进宫,就算可能会让谢家姐姐不高兴,也好过让她受那么多罪。 她们俩联手做掉狗皇帝,等小太子长大登基,她就可以继续回边关逍遥了,狗皇帝死了,谢家姐姐肯定不会把她拘在皇宫。 殷云裳无声叹了口气,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了,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努力向前看,而不是沉溺于对过去的后悔,她去草原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稳住了局势,没让那垃圾狗皇帝害了边关将士后再害了边关州郡的百姓。 顾璟言听到声音的时候就看到外面还有其他人,看着和母亲一样温柔似水的女子,迟疑了好久才小声问道,“姨姨……是大傻的娘亲?” “大傻?是鸣镝吗?”殷云裳笑的更加温柔,屋里比外面暖和,脱掉臃肿的斗篷露出底下的纤瘦身躯,弱柳扶风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我是他的娘亲。” 大傻? 傻儿子呦,连人家孩子都知道你不聪明,你这些天到底干了多少蠢事? 阿娘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顾璟言看着声音温柔的美人儿,再看看委委屈屈的大傻子,生气的握紧拳头直接砸了上去,“你骗我!” 他的阿娘明明这么温柔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会把他揍到爬不起来,大骗子! 殷大傻:??? 不,我冤枉! 小乖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是冤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傻:西湖的水,我的泪~
第21章 殷鸣镝这次是真的委屈,委屈到眼泪能淹没别院的那种委屈,阿娘看上去温柔娴静和她实际上是个暴躁大力士有关系吗? 没有! 殷云裳朝傻儿子眨了眨眼,轻轻拉着少年人的手,温声细气的安抚道,“他身上的肉太结实,把手打疼了怎么办,以后他惹你不高兴了,姨姨帮你打他。” 殷大首领控诉的看着连眼神都不想分给他的亲娘,感觉自己找来的不是己方帮手,而是对方帮手,有阿娘在,何愁大舅哥不能对他更不满意? 他可真是太惨了。 小乖小乖小乖,你不能被表象给骗了啊! 顾璟言听多了他们家大傻在家挨揍的事情,中午知道蛮族那位凶巴巴的王妃到了京城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那位孤身深入草原的奇女子到别院后连他一起揍。 想象中五大三粗扛着刀杀过来的奇女子没能见着,只见着柔柔弱弱的温婉女子,说话的声音也温柔的很,怎么可能是大傻说的那个动不动就揪着他的耳朵出去揍的凶娘亲。 殷大傻! 大骗子! 连娘亲的坏话都能说! 不知羞! 过分! 少年人心中最重要的就是娘亲,也见不得别人说如此诋毁他们的娘亲,听着美人儿温温柔柔的安抚不光没能消气,反而更生气了。 殷云裳大概知道傻儿子在心上人面前是怎么介绍自己的了,连那么私密的事情都能和这小家伙说,可见是动了真心。 他喜欢人家,人家喜欢他吗? 殷云裳愁的不行,她来来回回想了很多遍,也没能从傻儿子身上找出多少能让人家小孩儿喜欢的优点。 在草原上能征善战是优点,在中原可不那么有优势,有人喜欢身强体壮能干活的,更多的人却是嫌弃这种是大老粗,只喜欢儒雅温和的读书人。 长的好也分很多中,温润如玉的俊脸很招人喜欢,锋芒毕露的俊脸只能让人不敢接近,比如谢家那两个小子,谢云钊和谢景明站在一起,绝对是谢景明更受欢迎。 她的傻儿子正经起来和谢云钊不相上下,远观是个杀伐果断的俊小伙儿,近看只能把人吓跑,难为这孩子至今还肯和他亲近。 殷鸣镝绝望的看着亲娘和心上人说悄悄话,他有预感,那边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谢景明嘴角噙着笑意,示意惨遭亲娘痛击的殷大首领跟他出去,殷氏女郎是草原王妃,也是姑姑年轻时的好友,看到璟言应该有不少话想说。 同样是姑姑的孩子,云钊已经长大,又即将登基称帝,他们两人的身份注定不能说太多,璟言不一样,这孩子还小,又什么都不懂,不能和云钊说的话,在他面前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殷氏女郎在他和云钊面前是蛮族王妃,在璟言面前却只是姑姑的旧友,是可以亲近的姨姨,他们也找不到理由拦着。 就是不知道她和璟言亲近单纯是念旧情,还是为了殷鸣镝,亦或是两者皆有。 顾璟言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看着温温柔柔的殷云裳,不受控制的就想起了藏在记忆深处的娘亲,很久以前,他和母后还生活在宫里的时候,母后也是这么温柔的和他说话。 大哥说母后生气的时候很凶,不过他一直很乖,从来没有见过凶巴巴的母后,母后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模样,和这位姨姨一样。 等会儿,大傻说姨姨凶,会不会因为他和大哥一样都不乖,所以温温柔柔的娘亲们在他们面前就变得凶巴巴。 一定是这样。 房间里,顾璟言听着刚认识的姨姨说话,外面,谢云钊和谢景明对视了一眼,将双眼无神的蛮族大狼狗带到外面亭子里,直接开门见山说道,“登基大典之后殷帅要和王妃一起回草原,大衍和蛮族可以正常往来,但是璟言绝对不会去草原。” 殷鸣镝扯了扯嘴角,眸光微沉轻声道,“璟言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们成亲后会一生一世在一起,二位非要拆散我们吗?” “你们不过认识几天,谈什么喜欢?”谢云钊冷着脸,对他的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算现在一见钟情,过些日子也会变,感情从来都靠不住,璟言有他这个哥哥在,不需要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来当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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