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源笑着说:“您是康老爷子?” 老人家皱了皱眉毛,上下打量一番陆源,只觉得这年轻人长得未免过于高大,又瞅一瞅陆源旁边的闻知湘,心中啧啧称叹:好相貌。“你来找我做什么?” “冬日制茶了吗?听朋友介绍说您手艺老道,想从您这里称点茶,回去过年也好招待客人。” 康老爷子听说是来买茶的,便把门打开,语气仍旧严肃的说:“刚做好了一兜,你要多少?” “一兜有多少?” “你都要?” “有得卖我,我就要。”陆源和闻知湘走进门去,闻知湘打量着这一处民房,倒是和他们那边乡下房子差不多。只不过这里比起乡下的房子要逼仄很多,带着不大的院子,院子里堆着些杂乱物品。正对门是大堂,大堂里东西杂七八糟的。看上去像是没什么人收拾。 康老爷子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把茶拿过来,称一称。” 也没请他们坐,也没给他们倒杯水。就把他们晾在廊下。不过陆源和闻知湘都不在意这个,闻知湘轻声询问陆源:“你不是才给我买了一斤茶吗?怎么想着来他这里买茶?” “这事儿要怎么跟你说呢?他这里的茶跟其他地方的茶不一样,这位康老爷子喜欢深山大林里面跑,他采的茶叶,都是野生的茶。味道和现在种植园里面出来的茶,还有那些精心养护的百年老茶株都不一样。而且听说他家有一本老祖宗传下来的茶技书,这也让他制茶的技术跟其他人制茶的技术不一样,知道他门路的人不多,我也是碰巧知道。我买些茶打算拿去送礼。待会你要是觉得好喝,便留几斤出来。” 陆源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心里的滋味只有他自个儿知道。上辈子他不是在c城老家发的家,他是在帝都发家的。为了跟上面的人搭上关系,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门路都钻过,什么办法都想过。 这康老爷子是有一次他搞项目找的门路。他那项目需要上面批,人家卡着他,他就没法动。请人吃饭人家不出来,送礼人家也不收,带去的礼品原路带回来,人家压根瞧不上,当然,也有可能礼品没送对。直到去了三五次,人家直接避开他,次次坐着等,次次见不着人家面的时候,嘿,人家老婆爸爸上门了。 人家老婆给自己老爸泡了茶,顺带也给他泡了一杯。他不懂茶,可是他有舌头,这茶喝起来的味道跟他平时喝的那些茶完全不一样。走的时候他就留了一个心眼,把一次性纸杯子连带着茶水茶叶一块儿带走了。走的时候还客客气气舔着脸笑:“嫂子,这茶泡的好喝,我带回去多冲几杯开水,不要浪费了。” 逗得人家又嫌弃又觉得好笑。 可是出了门他立马就花钱找了个业内大拿,人家闻一闻嗅一嗅,也不嫌弃的尝了尝,就说了两个字:“野茶。” 又经人介绍,在康老爷子这里30个w买了茶回去。最后,礼总算送对了、送出去了。项目也批了下来。 …… 不过往事也随风消散,如今再也不必提起。 闻知湘轻轻的摇摇头说:“我那里有茶喝,既然是你买来拿去送人的,就不用顾着我。” 陆源却说道:“有什么好东西,当然要先紧着自家人。” 两个人闲谈着,康老爷子这时候过来了。人家的茶摊在簸箕里,手摸上去还热乎乎的。是刚出来的。 陆源看了看成色,笑着说道:“今年这冬茶不一般啊,香味这样好。” 康老爷子明明很严谨的脸上,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嘴角弯了弯,他说道:“运气好,纯粹是运气好。这一兜茶是老深山、老茶树上的老叶子,经过了春天雨水的滋润,夏天阳光的温照,秋天芬香物质的积累,冬日营养物质富余,才能有这么香。能找到我这里来的都是识货的人,我也不跟你二价,这是5斤茶,我要你15万,不算贵吧?” 陆源在心里面说:上辈子我在你这里买了5斤茶,你要了我30万,这辈子直接减一半。怎么不行? 陆源说:“留个电话号码吧,不拘是什么时节的茶,我信您的眼光,也信您的手艺,要是有茶出来,您先跟我说一声。人不到,钱也能先给您转过来。”这人一年也就做那么几次茶,买不买得到全凭运气。他还想多从他这里搞点茶,拿去走一走门路。 康老爷子皱皱眉毛,心里头听着陆源说的话却觉得舒坦,不过他没同意,只说道:“我的茶不愁没人买,你每次都一锅端了,我的那些散户老朋友怎么办?看你自己运气吧。撞上我有茶,你多买就多买点,少买就少买点。撞上我没茶,也是你自个儿运气不好。” 陆源笑着说是是是。当真是客气到一个份上。 闻知湘又重新认识了一下陆源。 这家伙跟他谈恋爱的时候死皮赖脸死缠烂打,跟一块黏糊糊的糯米糍一样。跟别人谈生意的时候,又是格外的自信沉稳,把控全场。现在买个茶,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所以这家伙,到底人前人后有几副面孔? 心里面都有些害怕起来,自己真的能触及他的内心吗? 茶叶也就只用素纸包好,包的还很粗糙。回头要想好好储存,还得自己去搞几个陶瓷罐来。钱是直接转的卡,对方确认好收账之后,就要送客。 陆源也不在这儿多待,和闻知湘打算离去。然而,距离大门还有两米左右的时候,门突然被人砸的砰砰作响。 “死老头子快开门!快点开门!我草尼玛的人死哪去了还不过来开门?!” 康老爷子面色一变,急急忙忙就去把门打开。进来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30岁左右年纪,身上的牛仔裤已经脏的不成样子,黑色羽绒服也占着不知名物结了厚厚的痂,有可能是鼻涕。 这男人看到陆源,看到陆源的穿着打扮,以及他手里头提着的袋子,眼睛发了光,那眼神好像在说:哦豁,有钱人。 然后目光落到了闻知湘身上,不由得微微瞪大眼睛,眼神有些惊艳:这也是有钱人!还是长得格外好看的有钱人!竟然有男人能长得这样好看,皮肤比娘们还白,看着都嫩。艹,多看几眼,J8能In。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直接对康老爷子嚷嚷:“死老头,快点给我钱。我要5万块!” “上周你才找我拿了2万,我哪有钱给你?” “你这不才卖了茶叶吗?跟我哭穷?哭个毛啊!你有钱没钱我不知道?” 康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可是没有任何办法,声音里透着些崩溃的情绪,“你就不能不出去玩了?啊?你是要被那些搞高利息的人剁死了,你才会收手,对吧?” 男人骂骂咧咧:“我被人剁死了,谁给你捧灵摔盆?你盼谁死、盼你自个儿死、你也别盼着我死,是不?好了!莫说这么多,赶紧给老子拿钱!” 陆源和闻知湘站在一边,两两对视,眼神之中清楚地透露着诧异。 谁能想到买个茶都能碰到这种事啊? 陆源倒也还好,他只是震惊于自己会碰上这种事,而不是为这种事感到震惊。他在社会上面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有个老板在外面出轨,要跟老婆离婚,还要转移财产。老婆跟他闹,他铤而走险,决定买凶杀人。可是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老婆,反而先和情夫联手,将他弄死。 闻知湘却完全是震惊于这件事,在他所生活的圈子里,顶多就是儿女不听话,和父母对着干。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儿子借钱在外面玩,回来让当爹的还债,还张口闭口死老头。三观都裂开了。要是自己怎么跟爸妈对着来,估计早就被扫地出门了。而他爸妈也绝对会在所有亲戚朋友面前说:儿子早死了,这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神J病。 康老爷子颤颤巍巍,气得大口大口的喘气:“你别在外面玩了,你要我说多少遍?那些人都是在做笼子,哄着你把你套进去,到时候你就出不来了。你说说你,这一年年的家不成家业不立业,就只知道在外面玩,你玩了多少钱进去了?再大的家业经不起你败!等我一死,还有谁能管你?” “到时候你被别人剁手剁脚,死在外面也没人给你收尸。” 康老爷子说这话真不是危言耸听,他说的痛心疾首,可是听的人却愤怒异常,当儿子的竟然跳脚,一巴掌甩在当爹的脸上,然后一脚将康老爷子踹倒在地,康老爷子在雪地上滚了几圈,原本严肃的脸上再也绷不住表情,几十岁的老人了,嚎啕大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男人咆哮着喊:“哭哭哭、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赶紧给老子拿钱!”说着就把人从雪地里抡起来,还要再下狠手。 可是扬起的手没能打下去,陆源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子,把人往后面一拖,闻知湘已经把康老爷子扶住了,伸手去拍掉他身上的雪,眸光清冷中透着厌恶。 “你什么人多管闲事?你放开我!放开我,艹!待会老子连你一起打!” 陆源没跟他废话,康老爷子家大门处有一个钩子,不知道留来干什么的,反正现在正好拿来用。他直接把人挂了上去。 男人最外面是一件羽绒服,里面是一件绳子衣,羽绒服划了一个大口子,羽毛纷纷扬扬,可是绳子衣却勾得牢牢实实。他顿时就像是一只被提起来的王八。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艹,你谁啊,放老子下来!” 男人叫嚣不止。 陆源小尾指轻轻勾一勾耳朵,做听不到人话的样子,轻轻地笑一声,“难怪了,我就说你爸这一年卖茶赚那么多钱,怎么就住这么个破地方。原来是生了个败家子儿。” “你骂谁呢王八蛋!” “嘴真脏。啧啧,看来真的是多亏你爸了,要不是你爸给你兜着底儿,外面的人怎么会没教你做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子管你是谁!” 陆源眉毛微微皱起来,这个时候他从对方口袋里面把手机拿出来,对方不知道陆源要干什么,慌的不行:“你干什么?你拿我手机干什么?还给我!” 陆源直接把手机打开,手机都没有密码的,找到通讯录,在一连串王瘸子李矮子赵大麻子通讯录里,看到了几个“哥”字后缀的人,然后看了看通话记录,通话记录最高的是一个姓高的,联系人名字设置也是——高哥。 他直接拨了过去。 对方很快就接了。 “喂喂,干什么?”语气懒洋洋不着调,“康炳生,是有钱还老子债了是吧?” 对面还有麻将声作响。 康炳生瞪大眼睛,不知道陆源到底要做什么,可是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债主,他就很惶恐。 陆源语气格外的沉稳,开口说道:“我在康炳生家里等你,半个小时之内,把他的借单带过来。过时不候。” 对面的麻将声骤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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