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给矮人们。”池晏对多特说,“让他们有不懂的就派人来问我,需要什么东西只管提,明白吗?” 多特接过羊皮纸,点点头:“明白了,大人。” 多特走后,池晏还在心疼自己的那张羊皮纸,那是他仅剩的三张羊皮纸里的一张。 不对啊……他有苎麻了,为什么还要用羊皮纸?他可以自己造纸了! 造纸术能成为四大发明是有原因的! 低廉的造价,并且取材也很容易,只要造出来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而且正是因为造价低,人们才用得起。 知识才能转播开。 不让就像这里的羊皮纸,只有少数人才买得起,用得起。 虽然中国古代读书也很贵,寒门庶子说的也不是真正的贫民,但比引进造纸术之前的欧洲好得多。 最早的造纸术,蔡伦用的就是渔网麻布,传到欧洲时,也是麻布造纸,麻布造出来的纸是黄白色,跟木制纸有些微区别,麻布造纸的好处在于比木制纸的前期准备更方便简单。 后来随着工艺进步,木制纸才取代了麻布纸。 现在还有少数地区制作麻布纸,用来卷烟,这种烟卷价格还不低,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跟普通的烟卷有什么区别。 池晏野心勃勃地对克莱斯特说:“可能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有一整个本子用来记日记了画图了!” 克莱斯特一脸疑惑。 池晏穿上羊皮靴,找到了管家,完全不管克莱斯特被自己抛在了身后。 池晏把自己造纸的计划迅速地告诉了管家。 管家抬起头,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写满了迷茫。 池晏:“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管家很像装成自己懂的样子,可惜完全不懂,一个字都没懂,他思索了一会儿才问:“大人,您的意思是,可以用苎麻,做出跟羊皮纸类似的东西?” 池晏摇头:“不是类似。” 管家更迷惑了。 池晏捏紧拳头,一脸兴奋地说:“是取代品!麻纸一定会完全取代羊皮纸!以后你也可以书写,有很多纸可以给你用。” 他见过管家练字,他这个领主都没有几张羊皮纸,管家更没得用,只能用羽毛笔在木板上写写画画,写完之后用清水洗干净,干了之后还能再练。 虽然这种练字的方法价格也很低廉,但是纸,肯定是比木板好的。 否则也不会有造价那么高昂的羊皮纸。 管家听池晏仔细的叙述的麻纸的好处。 很轻,很薄,管家问:“那不是很容易坏吗?” 管家又说:“不能沾水,不能被火苗碰到,轻易就能撕碎,没有羊皮纸好。” 池晏:“……” 他竟然被问住了! 而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幸好池晏还有别的技能,他嘴一撇,眼睛一扁,很不讲道理地说:“我就想要麻纸!我不管!” 耍赖,是每一个青少年必备的技能。 池晏只用说这一句话,管家就投降了。 “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管家虽然不知道池晏为什么这么执着,但是池晏发话了,而且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他就会让步,而且反正苎麻那么多,祸害一部分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 池晏满意了:“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准备挑一些人,专门让他们造纸。” 苎麻皮还要进行炮制,变成浆以后还要经过交织铺平,晾晒干燥后才能用。 如果炮制的不好,做出来的纸就没有韧性,一碰就碎,这种纸是不能用的。 现代的白纸看起来易得,它凝聚的是上千年的智慧。 是先人们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促成的。 其实了解的越多,池晏就觉得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创造力是超越时代的,很多做出发明改造的人,其实都是最常见的劳动者,比如黄道婆,贫民出身,流落到海南岛崖洲,她在那里向黎族学习了棉纺织技术。 然后在元朝元贞年间,她回到故乡,把技术教给了家乡的女性,并且改革了棉纺织机械和纺织技术。 她没有受过系统的教育,甚至可能都不认字,但她在这方面的天分却并没有因此被抹杀。 可惜闭关锁国,几乎把前人的智慧扼杀了。 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出现新的人去改良前人的发明。 发明不改良,就跟不上时代,提高不了生产力,就注定落后。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看起来跟武器没关系的发明,欧洲的工业革命,也是从珍妮机开始的。 纸张能让智慧传播开,让获取知识的本钱变低。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就是建立在知识能被廉价获取的基础上的。 否则读书识字,就只是少部分人的专利。 池晏对管家说:“你别小看纸,一张薄薄的纸,经不起火烧,受不了水淹,甚至一撕就会碎,但它可以改变世界!” 管家:“……”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池晏这个模样,不过他也没有反驳。 大人还是个孩子,喜欢玩,那就让他玩,又不是付不起代价。 于是矮人们开始制造搅车,而一部分新来的人族被挑出来造纸,这些人都是由管家亲自挑出来的,只挑年轻人,细心手巧的。 艾玛就成功的挤进了造纸坊里,她毛遂自荐,终于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就如她自己所说,她是个努力的人,只要给她一个良好的竞争环境,她就能不断往上攀登。 虽然被选中的时候,她依旧不懂造纸是要什么,但这并没有打击她的热情。 不过说是造纸坊,现在已经没有可以征用的房子了,也没办法在冬天新建房,而谷仓也安排了矮人去制造搅车,于是造纸坊只能搭棚子,四面用干草堵起来,有些漏风,里面的人必须穿的很厚,除此以外,一旦下雪就得马上把东西搬到室内。 所以造纸坊的工人,可以说是所有工种里最辛苦,工作环境最恶劣的。 当然,补偿也很多,只要天气有变化,那当天每个人都能获得一块加了糖的白面包的。 最开始的时候,炮制的不够好,做出来的纸凹凸不平,一碰就碎。 不过这并没有打击池晏的热情。 他知道纸是一定能造出的,那么前期的失败就可以积累经验,下次换一个方式,一遍遍的尝试,一定可以找到正确的方式。 人们在做一件未知结果的事情的时候很容易放弃。 但池晏知道结果。 所以他很坚定的。 每一次造纸坊的人来汇报,一边痛苦流涕,一边说依旧失败的时候,池晏都会安慰他们:“这次不行,说不定下次就可以了,只有失败才能让你们找到新的方向,不要怕错,错是正常的。” “只要能对,哪怕错一千次都值得。” 造纸坊的负责人是管家从管事中挑选的心思最细腻,脾气也最好的人,脾气差的人不适合去管造纸坊。 管事的在池晏这里得到了一通安慰,回去也安慰了因为再次失败而沮丧的人。 “大人说了,哪怕我们错一千次!只要对了一次,前面的错都是有价值的!”管事的大着嗓门喊道。 工人们—— “一千次?” “那也太多了!太丢人了!” “大人肯定会对我们失望的!” 艾玛也沮丧地说:“如果错一千次,大人就算不骂我们,我们也没脸见人了!矮人都比我们强得多。” 她铺出来的纸是最均匀的,但还是很脆,无法弯曲对折,稍微用力就会脆。 因此,无论她铺出来的纸多么均匀,也没能让她得到任何成就感。 造纸坊这边受挫,搅车那边的进程也不算顺利,好在矮人们确实手巧,在这一方面天赋极强,错了几次之后就找到了办法,于是搅车倒是早纸张面世了。 经过测试,也确实能把棉花籽剥离出来。 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多了,把质量好的棉花籽收集起来,棉花交给纺线房纺线,纺好的线再交给织布房,工序分明。 棉被的做法池晏不知道,只能把成品的样子告诉织布房房,让她们自己尝试怎么做,反正失败了也不浪费棉花,拆开重来就行了。 这倒是难住了织布房的人,她们有织布机,织布只要学会了就能上手,但棉被是新的东西,把棉花变成被子,怎么想都很难。 于是她们最开始的办法是先把棉线织成布,然后缝合起来,再把去完籽的棉花塞进去。 这个办法被池晏否定了——不保暖,里面的棉花会跑,堆在一起,也不均匀。 不过池晏倒是记得棉被好像是棉花被压实,然后用棉线一层层固定,他把这个给管事的说了以后,人们就开始开动脑筋,期间也失败了几次,但纺织房里一个女地精想出了办法。 她先在把木棍细细密密按长方形稳稳地扎在长桌上,然后再用两根细长的木棍挑起棉线,来回交织缠绕,织成了细密的大网,然后把拆开清洗晒干的棉花,用上个滚筒上下压过后铺上去,铺满一层就再织一道网。 这么一层层织起来,就把四边收边,再在每个一指长的地方走一道线。 这样做出来的棉被,就跟现代的很像了,而且棉花不会跑,把它塞进早就准备好的棉线制作的被套后,就是完美的棉被了。 池晏盖着棉被和克莱斯特睡了一晚,晚上两个人都热醒了。 “挺好的!如果咱们能种出棉花,明年大家就能用上了!”池晏热醒也没有不开心,反而兴奋地睡不着了,他无视克莱斯特怨怼的眼神从克莱斯特的怀里坐起来,高兴地拍着自己的被子,“我以后就能自己睡了!” 克莱斯特的脸有点黑。 池晏转头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说:“反正我十八岁之前,咱们什么也不能做,分开睡对你我都好。” 他是不想每天早上起床跟克莱斯特拼刺刀了。 又不能真的刀刃相见,何必呢。 克莱斯特不明白池晏为什么对十八岁这么执着,但他也不问,反正池晏做什么事都是又理由的,即便有些理由让人无法理解。 池晏打了个哈欠:“今天晚上就不动了,懒得麻烦,继续睡了。” 说完,池晏就挪到床边,不像之前一样钻到克莱斯特的怀里睡觉,只剩下克莱斯特睡在另一旁,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 第二天早上,池晏就召见想出做棉被办法的女地精,这个女地精跟女矮人不同,她是有名字的,只是她的名字跟大河一样,都不是正常的人名,而是花名,名叫“卡提雅”,是一种野花,但生命力很顽强,这种野花只要不连根拔起,只从中间掐断,来年已经能开出花来。 卡提雅的个子在地精中间都算娇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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