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反抗,有时候也是一种自保方式。” 池晏:“……” 他记得一个女同学以前养了一只猫,在老家很能抓耗子,看上去胆子特别大,然后她们搬家之后,那只猫只敢缩在床底下,只是还没有等猫适应,她家里的大人进了医院,家里没人照顾猫,就托付给亲戚,结果猫去的第二天就没了,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并没有任何病痛。 纯粹就是吓死的。 应激反应是包括自我防御反应的,原本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最终却害死自己。 人也没差多少,人也是动物,外部压力越大,承受能力也就越强,不然古代那么多次饥荒,也没几个平民砸破富户的房子,也没几个人造反。 只有有威望的人站出来,给了人们信心,人们才能找到安全感,敢于宣泄。 所以多数造反的领袖都会给自己编出一个神奇的身世。 刘邦斩白蛇起义,项羽出生时有青龙落于屋顶。 元末的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而阿利耶,没有这个领袖。 他们的信仰被圣院“垄断”,他们崇拜的领主被商人“欺负”。 他们无依无靠,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压低自己的底线。 池晏明白了,他觉得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人性是很复杂的,敢于反抗的人是少数,而敢于反抗,又有领袖能力的,是少数中的少数。 “那我就只能进城堡一趟了,看看这个领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池晏摸摸下巴,有些惆怅地说,“我现在去哪儿给他弄幅画出来?” 池晏可不觉得现在的阿利耶还有人卖羊皮纸和颜料。 克莱斯特忽然说:“你之前不是用过炭条吗?” 池晏:“可以是可以。” 但用炭条画什么?素描吗?而且只有炭笔没有铅笔,池晏有些不自信,炭笔的笔触比起铅笔粗得多,他觉得画不细。 克莱斯特:“随便画两笔就行,他懂什么画?” “班尼迪克那个水平,在这儿都算好的了。”克莱斯特顺便把班尼迪克拉出来鞭了一波尸。 池晏:“你别夸他,我估计属于他的时代还要个几百年。” 那比毕加索还抽象,就连池晏都欣赏不来。 不过现代几个点,一整张纸的红色都能拍出天价,所以如果班尼迪克的画能流传下去,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个大画家。 只是班尼迪克活不到那个时候,他自己是看不见了。 池晏自己带来的碳削成炭条自然不如现代专门用来画画的炭条好用,在木板上很难上色,而且还容易掉色,所以池晏只能把炭条用火烧一烧,只烧表面,等凉了之后再上色,木板都是找旅馆老板买的,要价还不便宜——不过池晏想想现在对方的情况,也就理解了。 大多数人都是凡人,不是圣人,能多挣点钱当然想多挣点钱。 “这样可以了吧?”池晏画了一个下午,他也没有模特,同时不舍得画一张克莱斯特送给一个陌生人,只能脑补,他画的是现代一个欧美明星,并且十分符合时下人们的审美,雌雄莫辨,还是长发,眉眼五官都非常精致,因为只有一个脑袋,没有身体性征,分不清男女。 结果克莱斯特不仅没有照常夸奖他,还皱着眉问:“这是谁?” 池晏:“……以前见过的人。” 克莱斯特眉头微皱:“我怎么没见过?” 池晏:“我以前在圣院的时候见过的!很多年没见面了,而且这辈子是见不着了。” 听见池晏的最后一句话以后,克莱斯特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他冷笑道:“幸好见不着了。” 池晏松了口气,这人醋劲越来越大,长此以往可怎么了得? “明早咱们就去吧,希望阿利耶的领主不爱睡懒觉。”池晏伸了个懒腰,他也觉得累了,好久没有这么集中精力画画,池晏面朝下躺在床上,正要趴着休息会儿再去洗漱,忽然就感觉到腿上多了点重量。 池晏艰难的扭过头:“哥,咱们这是在旅馆!” 克莱斯特却朝他笑了笑:“旅馆没人,没人能听见。” 然后克莱斯特俯下去,在池晏的耳边轻声说:“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池晏的耳朵瞬间红了,他咽了口唾沫:“没有油膏。” 克莱斯特举起手。 池晏哭笑不得:“出来一趟你还带了这个。” 他试图阻止:“我今天真的很累了。” 克莱斯特暗示的动了动。 池晏:“……” 好烫。 克莱斯特:“我动,你不动。” 池晏只能投降。 不动的结果就是池晏事后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原本画画还不算累,现在真是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 他迷迷糊糊的觉得克莱斯特在给自己擦拭身体,他转了个身,嘟囔着说:“记得把你的东西弄出来。” 克莱斯特的手指灵活,动作轻柔,池晏很快睡了过去。 他们现在就跟老夫老妻似得,但池晏并没有左手摸右手的厌倦感,大约是因为克莱斯特的身体太性感了。 而且每次到顶点的时候,克莱斯特的表情都让池晏食指大动。 原本池晏在睡着的时候以为自己明天早上肯定起不了床,结果天还没亮他就起来了,不仅没有任何不适,还十分生龙活虎,池晏掀开被子一看,发现原本已经没动静的黑色纹样似乎又变大了一点,这玩意对池晏来说就像纹身,还是不怎么有存在感的纹身。 毕竟他也不会打赤膊在路上走,要是在手背或者脖子上大约还有点存在感。 于是把池晏把还在睡的克莱斯特推醒,指着自己那块皮肤问:“是不是又变大了一点?” 克莱斯特看过去:“大了点。” 池晏有些犯愁:“那它以后是不是要爬满我全身,那也太丑了!” 他虽然自认不是个太注意外表的人,但被这黑色的花纹爬满全身,还不如晒成黑炭。 起码晒成黑炭还是均匀的。 克莱斯特搂住池晏的腰,把池晏拖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在池晏的后脖印下一吻,他沙哑的声音在池晏耳边响起:“别担心,多做几次就好了。” 池晏一脸黑人问号:“多做几次?这玩意是淫纹吗?以前怎么不这样?” 克莱斯特:“我们有挺长时间没做了。” 克莱斯特声音里还带了点委屈。 池晏:“才两周啊!” 克莱斯特:“十四天。” 池晏:“那我们老了怎么办?” 克莱斯特:“……” 池晏更忧虑了:“你想想,那时候我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身上还全是黑色的花纹,我想都不敢想。” 克莱斯特终于无言以对,他叹了口气:“到了年纪,自然会消,别担心了。” 池晏呼出一口气:“这样啊,我放心多了,那行。” 早上容易擦枪走火,池晏不敢在克莱斯特的怀里待太久,他躺了一会儿,就起床穿衣服洗脸刷牙,他们还得去城堡见阿利耶的领主。 除了画以外,池晏还带上了一串金子打造,镶嵌了宝石的项链。 红宝石透彻,不仅打磨过,还切割过,十分罕见昂贵。 两人穿好衣服,在旅馆吃了点面包,然后就前往城堡。 一路上他们都没见到几个行人,估计天刚亮就出去干活了,街边也没有人清扫,墙角都是排泄物,现在天气炎热,味道十分难闻。 偶尔碰到几个人,都是一看就平民的有钱人,不是商人,就是官员,他们倒是很悠哉,一边走还一边笑着跟身边的人聊天。 城堡的大门口有卫兵把手,不过卫兵没什么精神,正坐在一边的石墩上打盹,池晏都走到他面前了,他还没有醒过来。 “咳!”池晏重重地咳了一声,卫兵才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卫兵没好气的看了池晏一眼:“你谁啊?” 池晏:“我从斯德丁来,想要拜见领主大人。” 说完,池晏还给卫兵塞了一把铜币。 卫兵得了钱,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十分谄媚恭敬地说:“我们领主大人一般不见人。” 池晏就从布袋里拿出那幅画,只有黑色与灰色的画作,与木板的原色,倒也勉强组成了黑白灰,还是比较有立体感的。 卫兵就算不懂欣赏画,也觉得这画上的人好看。 他把铜币揣进兜里,然后说:“我去禀告克里大人!” 池晏不知道克里是谁,可能是领主,可能是管家,也可能是领主的贴身男仆。 不过他也不需要知道。 很快,他就能见到阿利耶的领主了。 他要看看,对方到底是被“欺负”的小可怜。 还是伪装成羊的狼。
第155章 卫兵进城堡没多久,就有一个男仆跟着卫兵一起出来,男仆穿的衣服很新,也很整洁,袖口和领口还染过色,他看上去跟卡迪一样,都是受过教育的高级男仆,连走路的姿势都是训练过的,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经过丈量,如果把他跟卡迪对比的话,卡迪在这些小细节上不如他。 池晏看着男仆走到自己面前,男仆态度恭敬,并没有因为池晏的穿着而低看池晏,反而低头说:“柏得温大人让你们进去。” 说完就转过身,领着池晏他们进去,进去之前有卫兵检查他们有没有懈怠武器。 不过坚持的十分敷衍,不过就是看几眼能藏东西的地方,然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他们穿过走廊,走上台阶,在男仆的带领下见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柏得温大人。 他是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看着很不像这个时代的贵族,他并不孱弱,却偏偏要做出一副柔弱的病美男样子,他眼睛浑浊,倒是确实有点疾病缠身的样子。 柏得温有一个大大的鹰钩鼻,远远看上去就跟整张脸只有一个鼻子一样。 看到有人进来,他还雏鸟般把自己小山一样的身躯缩进椅子里,然后才看向池晏和克莱斯特。 他声音又轻又快:“你们要给我送画?” 池晏冲柏得温笑了笑,柏得温又向后缩了缩,他看上去就一副胆子奇小的样子。 于是池晏把画拿出来,让男仆递给柏得温。 柏得温从男仆手里接过画,他的视线一放到画上,就无论如何都移不开了,画里人的长相不出奇,毕竟精灵的长相更出色,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画作,也没见过画里的人有表情——他自己的肖像画都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既严肃,又丑,只剩一个大鼻子,柏得温觉得那幅画完全没有画出自己的美貌,却已经是画师里画的最好的人,画出的最好的一幅了。 “这是谁画的?”柏得温忽然提高了音量,浑浊的眼睛里有了精光,“把他给我送来,你要什么?金子银子,还是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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