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利于江山稳固的,只要陛下和谢大将军能一直情深意笃下去。 但问题是,能吗? 谢大将军且不说了,陛下乃一国之君,这后宫里纵然能有男子,但总不能只有一个男子,总要绵延子嗣、开枝散叶的,哪怕只有一个皇嗣那也得有、江山需要皇储。 可谢大将军看起来一不能生,二也不似有这容人之量的…… 真愁人。 不过,经过一整天的辗转反侧,次日宫中除夕夜宴时,这些知情的朝廷重臣们不约而同地“想开”了。 ——不管了,反正他们又不能干涉陛下的决定,与其愁那么多,不如相信陛下自有主意! 陛下深谋远虑,江山承继、皇储之事,陛下能想不到吗!不用他们瞎操心,回头又搅扰了陛下好事! 除夕宫宴上,只有大夏自己人。 姜帝一天都等不及,今日已经辞行返姜了。 至于金国的皇帝和储君,一脸苦相,还是独自过吧、好好思乡,别来凑这个年节热闹了。 宫宴开始没多久,兰微霜就正色宣布道:“朕要立大将军谢淮清为后,择最近的一个良辰吉日举办婚典。” 知情的朝臣们面不改色,初闻的朝臣们大惊失色,再一看谢淮清——谢淮清一脸端庄。 朝臣们:“……” 总之稀里糊涂,大夏就有皇后了。 就是这皇后人选太标新立异、史无前例…… 不过倒也的确符合他们陛下的作风。 宫宴结束之后,谢淮清仍然和兰微霜一起回承恩殿,朝臣们只能放平心态、视作寻常。 谢照古和谢缘君出宫回丞相府,谢照古在马车上止不住叹气:“没想到淮清和陛下……此前,为父曾疑心过陛下有龙阳之好、格外针对你,之后陛下同意选秀,为父又钻研着送云闲入宫、谢家大概能出个皇后,万万没想到,陛下确有龙阳之好、我谢家确出了皇后,却是淮清……” 谢缘君宽慰道:“陛下和淮清都是冷静周全之人,父亲不若放宽心。” 不放宽心又能如何呢?谢照古点点头。 今夜雪重,下马车时谢缘君回头提醒谢照古小心脚下,结果自己却没注意到夜色中被白雪覆盖的一条树枝,摔倒时位置不巧,头撞到了门口的石狮子,在谢照古和周围仆从的惊悸中昏了过去。 谢缘君再醒过来时,已经将至午夜了。 见他醒了,仆从连忙去禀报,谢照古闻声赶来,松了口气:“缘君,可有何处不适?” 谢缘君却不似往日温平有礼、及时回应父亲的问题,表情有些发木。 谢照古暗觉不好。 谢缘君抬起头,看向谢照古,无悲无喜似的说:“父亲,从前我总是沉溺在自己的仇恨当中,竟从未问过,您的谢家为何这般纵容我?” 不妙的预感成了真,谢照古神色复杂地看着恢复了记忆的谢缘君。 …… “找个时间,我去给你娘上柱香吧?” 承恩殿内,兰微霜看着话本打发时间,突然想到这件事。 谢淮清坐在他身侧,手上在做玉雕,闻言怔了下,然后含笑点头:“她应该会挺高兴的……微霜,有件事需要跟你说。” 兰微霜抬眸。 谢淮清温声说下去:“能先问问你,之前为什么有段时间特别针对谢缘君吗?” 兰微霜愣了下,接着好整以暇地反问:“你是想跟我说谢缘君的身世?” 谢淮清笑了笑:“你果然知道他不是谢家亲生子。我此前想过要同你说这件事,但自从你我心意相通之后,我们相处的时间总是很短暂,我便总想不起来,且我觉得你大抵是知道一些的,便没有太上心。” “现在说起,其实不止谢缘君身世这件事,还有,你可知道为何我与谢缘君相貌上有两分神似,乃至于当年谢缘君被带回谢家、无人怀疑他身世?” 兰微霜放下了话本,好奇道:“这我倒真不知道了,为何?” 原书剧情里根本没涉及,兰微霜也没特意调查,原本只当是原书设定来看了,但这会儿谢淮清的意思,显然其中还有内情,大概是这个小世界运转过程中进行了自我补充,系统以前有提及过这种情况,挺正常的。 “我生母,和谢缘君的生母,不出意外应该是亲姐妹。”谢淮清道。 二十多年前,先帝在位选秀,那一届秀女当中有位容貌格外出挑的,性情也不同于寻常、待皇帝都冷冷清清,先帝便极为中意她,还允了她出宫回家乡访亲。 然而她一去不回,和青梅竹马的真爱私奔逃跑了。先帝震怒,抓了那妃子的娘家人,才知那妃子与娘家不睦已久,选秀之时是被药晕了强绑到国都的,本就没感情、甚至有仇怨,自然无所谓逃跑后连累娘家人。 先帝将那妃子的娘家人都降罪杀了,此后始终没有忘记这奇耻大辱、一直命人搜寻妃子的踪迹。 数年后,竟当真找到了——那妃子与竹马还有了一个十岁的孩子。 那孩子便是后来的谢缘君。 谢照古与谢缘君生父生母的交集,则要追溯到更早时。确切来说,是谢照古与谢缘君生父的交集。 谢照古并非名门出身,是科考高中又得了太傅青眼、娶了太傅独女陆琼瑰后,才格外顺利的扶摇而上。 而谢照古早年家贫、求学不易,幸有同窗的富家公子阔绰扶持,富家公子又从不因此高高在上看不起他、十年如一日地视他为挚友,谢照古到国都赶考的盘缠全是富家公子不求回报地赠与的。 谢照古高中后,仍与昔日挚友兼恩人时常问候往来。 然而好人没好报,富家公子家中突遭横祸、亲人和家业皆丧于火灾,只余当时正好因情场失意在外饮酒的富家公子得以存活。 谢照古有意相帮,然而富家公子却在家中丧事后销声匿迹了。 那富家公子,便是谢缘君的生父、先帝出逃妃子的竹马。谢照古再得闻消息时,便是富家公子与先帝妃子私奔出逃被追捕的时候了。 往后数年再无消息,直至富家公子与先帝妃子被先帝的人找到,夫妇俩不惧同死,却不愿意让年仅十岁的儿子也丧命于此,于是富家公子想到了已登高位的旧友。 被押送回国都的路上,富家公子想法设法托人暗中捎信儿给了谢照古,试着求他救一救自己的孩子。 谢照古的确救了。他寻了一具十岁乞儿病死的尸首,在这一家三口被押送的路上,趁着队伍停留客栈休息的时候,将十岁的谢缘君替换了出来,然后看着昔日恩友点火烧了屋子。 ——先帝收到的消息便是,出逃妃子与奸夫畏罪举家自焚,一家三口皆命丧火海。 也是对方临死前那一面,谢照古发现出逃的这位妃子、恩友的妻子,竟与自己府上的妾室石雁回有几分相像,恩友的儿子也与自己的儿子有些神似! 接着,谢照古一边暗中给谢缘君的身份改头换面,一边探查了谢缘君生母的出身,发现其家中早年走丢过一个年幼的妹妹。 不过姐妹俩生母早逝,当时家中是继母掌管后院家事、生父仿若后爹,幼女走丢后找了几日没找到,又正急着举家搬迁赴新地方上任,于是生父继母一合计,索性就不找了!对外宣称幼女已夭折。 而那走丢后“夭折”的幼女,年纪与石雁回对得上,走丢的地方与石雁回年幼时乞讨求生的地方也对得上!虽再难深入求证,但若无意外,石雁回与谢缘君的生母该是亲姐妹。 这件事,谢照古没有告诉石雁回,但在带回谢缘君后,告诉了陆琼瑰——他需要陆琼瑰配合认子。 而陆琼瑰虽然对什么都冷冷清清的,却也不是任由谢照古说什么都应、随便安排的性子,谢照古得如实告诉她谢缘君的身份,为了让她心软一些,自然也说了谢缘君其实该叫石雁回一声小姨的关系。 但石雁回不知道,年少的谢淮清和谢云闲也不知道口中的大哥其实是表哥。 ——谢云闲至今都不知道。 在得知内情之前,谢淮清也从未怀疑过谢缘君的身份。 这内情,是嫡母陆琼瑰告诉他的。 那年谢照古有意为谢云闲安排亲事,谢云闲不愿,在陆琼瑰的主意下写信向北境的谢淮清求助,随谢云闲的信一起的还有陆琼瑰的信,就是那封信告诉谢淮清的。 谢淮清此后一封信让谢照古打消了安排谢云闲亲事的念头,那信里就是用曝光谢缘君的身份、谢家满门一起死做了威胁。 这威胁一事只能由谢淮清来做,当时只有谢淮清是脱离了谢照古掌控的、他有这个能力威胁谢照古,而且他的脾性足够让谢照古相信他能做出这种事来。 若是换成谢云闲得知内情去做威胁、或是陆琼瑰拿捏此事去出头商议,谢照古但凡狠心一些,都能把她们从此埋在谢家宅院之中。 “不过,谢缘君三年前突然失忆了,倒是让我始料未及。”谢淮清慢条斯理地对兰微霜说,“他完全忘了为何我对他心存不满,这让我再见到他时,更不满了。” 闻言,兰微霜思索了下,然后莞尔说:“朕的皇后这么不满,那朕帮着罚一罚他谢缘君,还有欺君罔上的谢丞相,如何?” 谢淮清一怔:“这般……看来臣不止是宠佞,还是个祸水了,谢陛下恩典。” 兰微霜忍俊不禁。
第48章 翌日清晨, 陆琼瑰起身后,院里的仆从通传说谢缘君过来请安了。 谢缘君从前是没有请安这个惯例的,是自从三年前失忆过后、不知道自己并非谢家亲生子了, 才有了日常向母亲请安的规矩, 即便看得出来母亲待他并不亲近。 今日是大年初一, 谢缘君来请安并不奇怪,陆琼瑰可有可无地颔首:“让他进来吧。” 然而谢缘君一进来,陆琼瑰就察觉到了他不同往日的神态。 而且, 谢缘君今日行了一个大礼。 陆琼瑰垂眼看着他:“起来吧。想起来了?” 谢缘君缓缓起身:“是, 昨夜又摔了一跤, 都想起来了。想了一整夜, 百感交集,想来谢谢您这些年的包容。” 陆琼瑰淡淡道:“不必谢我。” “比起谢, 的确亏欠谢家满门更多。”谢缘君道, “我今日是来辞行的, 既已见过, 便不再打扰您了。” 陆琼瑰没问“辞行”是何意, 颔首说好。 谢缘君离开了陆琼瑰的院子,回到自己这些年的居所, 坐在桌前擦拭一把匕首。 这匕首,原是他准备用来报仇的。 十岁那年, 家中突然冲进满是煞气的士兵,他们杀了家中的几个仆从,其中包括谢缘君视为手足的同龄小仆。之后, 谢缘君和双亲一起被押上了囚车, 那段时间,他得知了家中这般惨遇的来龙去脉。 后来谢照古来了, 他亲自接过了谢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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