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俞飞声不用开到万两黄金的价钱,再低一些也能顺利买下这自行车。俞飞声未必是有钱到非要一掷万金,只是这进献给皇帝的东西,光是稀奇还不够,但凡带了价格,这数目总不好太低、显得不够格。 自行车虽然挂的是商人何妨的名义,但兜来转去还挺有趣,算起来仍是因为兰微霜皇帝的身份,才被人万两黄金买去的。 “就这样吧。”兰微霜拍板道,又喊大太监进来,“九思,把俞编撰送来的那车抬出来,稍后送去定国公府,给谢将军瞧个稀罕。” 九思领命行事,不敢多思多言。 谢淮清作揖行礼,笑道:“那臣谢陛下赏赐。” 九思再度出了殿门,殿中又只剩下兰微霜和谢淮清了。 谢淮清略作犹疑,接着大胆说道:“陛下,您方才那样吩咐礼部的季大人,只怕传话下去,会让人误以为是您强行将俞飞声与慕笛玉二人凑成一对、蛮横行事,为何不直言是他二人自请的呢?” 兰微霜理所当然道:“朕不能是那么体贴好说话的人。” 那样的话,就不能算暴君打卡了,就是得让旁人误会才行,反正这点误会也无关紧要。 谢淮清却不禁神色复杂。 他想,兰微霜这皇帝做得并不易、还要担心善解人意的形象不足以震慑朝臣,又身体羸弱,实在殚精竭虑。 “陛下收下了俞飞声的献宝,看到了慕笛玉带来的改良农具,却未曾赏赐,还强行赐婚,这般消息传出去,想来是议论纷纭了。”谢淮清道。 毕竟旁人不会知晓,陛下赏赐的就是那二人所求的赐婚。 即便之后俞飞声和慕笛玉本人做出解释,旁人已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自然不会再信,只会觉得是这二人碍于天子威严、是违心之言。便是二人恩爱,定也是作戏,强颜欢笑,好不可怜。 谢淮清觉得如此名声,是委屈了兰微霜。 但兰微霜想想觉得还挺有意思,说:“等俞飞声和慕笛玉大婚,朕要大张旗鼓地去喝喜酒。” 请文武百官尽情地脑补,为他的暴君事业添砖加瓦。 想到支线任务,兰微霜又联想起动静不大的主线任务了——可惜原书剧情里,谢缘君走的是坚定的无CP路线,没有个前期相杀、互不对付的恋人,不然兰微霜想再给谢缘君赐个婚,气一气他。 虽然现在兰微霜也可以赐婚,原书剧情里没有,他也可以瞎牵线一个,但对谢缘君这个主线任务对象,兰微霜下得了手折腾,却并非真的暴君,能为了折磨谢缘君而搭上另一个人。 算了,继续让谢缘君在他不愿接受的万书阁里边抄经书边煎熬吧,等想到新的折辱法子了,再变动变动,暂且不急。 兰微霜回神,抬眸看向谢淮清:“谢将军还有事?” 谢淮清:“……没了,臣告退。” 兰微霜挥了挥手,轻快道:“去吧。” …… 当日傍晚,史无前例的赐婚圣旨就下来了。 慕笛玉还没回家,是在御田里接的旨,接完之后攥在手里看,边看边走,因为太高兴所以没注意脚下,踩到了凸起的泥块,不慎摔了一跤。 于是,御田郎慕笛玉接到赐婚圣旨,难以置信、强忍悲伤乃至腿软跌倒的消息,不胫而走。 俞飞声是状元府和俞家两边随意住,今日圣旨是在俞家和家里人一起接的。 宣旨的宫人离开后,俞飞声拿着圣旨对瞠目结舌的家人炫耀:“陛下赐婚,爹娘你们就认了吧!” 那得意洋洋的劲儿,给俞父俞母气得一人捞了一条鞭子,追着俞飞声打空气打了个鸡飞狗跳,直到俞飞声兴高采烈地跑出门去找慕笛玉,俞父俞母不好继续在大街上追,只能拿着鞭子站在门槛边大喘气。 有认识的邻里问这是怎么了,俞父俞母咬牙切齿地回:“我家那混账儿子,接了个圣旨就疯了。” 于是,翰林院编撰俞飞声接到赐婚圣旨后,因难以接受而状若疯癫,其父母念及陛下旨意、执鞭训子逼其接受,场面好不惨烈。
第26章 等消息传到兰微霜耳朵里时, 情况已经演化成了—— 慕笛玉接旨后悲痛至难以站立,俞飞声接旨后惊骇至癫狂、在大街上疾跑。 而后有官员看到这两人同上一辆马车,大抵是冷静过后难兄难弟彻夜长谈抱头痛哭, 翌日一早两人点卯当差时都眼下泛乌还要强颜欢笑。 强颜欢笑过后, 两人共同入宫面圣谢恩。但大概是这赐婚的恩实在难谢, 两人出宫时已经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了,据看见的人分享,两人当时虽并肩而走但俱是一脸冷漠! 兰微霜:“……” 最后这事儿兰微霜是个知情人。 俞飞声和慕笛玉入宫谢恩, 兰微霜好奇打听了下他俩打算怎么操持婚礼。 俞飞声觉得要大肆操办, 在馥城操办一场, 再回慕笛玉家所在的桂城办一场婚礼。 但慕笛玉虽然更早对家里坦白取向, 本身却还是并不张扬的,所以他觉得简单操持一下就好, 等他家里得到了信, 父母长辈前来馥城与俞家人见见面, 然后小办一场拜天地的礼仪、双方亲朋观礼, 之后找个时间方便的时候, 他俩再共同回桂城去见见慕家那边的亲友便是。 两个人意见不一致,兰微霜看着热闹让他们商量, 商量下来仍是谁也没说服谁,又不方便当着皇帝的面争辩太细, 于是两个人离开承恩殿的时候,都是沉吟不语的状态。 沉默而已,怎么就和一脸冷漠挂钩了? 然而造谣一张嘴, 辟谣说干口水。 俞飞声和慕笛玉发现周边人误会之后, 当真努力解释过了。 慕笛玉:“我与俞大人当真是情投意合,是我二人自去求的赐婚, 陛下开恩成全,并非有为难之处。” 旁人:嗯嗯,我们都懂。 慕笛玉:“绝无谎话!” 旁人:嗯嗯,明白,你这是大实话,我们真的懂。 慕笛玉:“……” 旁人心里琢磨,慕大人这也挺豁得出去啊,连是他们自己去求的赐婚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了,也是不容易。 俞飞声也解释:“我此前入宫献宝,就是为了求陛下赐婚。” 旁人:嗯,必定是如此,你献宝必然不是为了讨好陛下博出位,只是为了赐婚,陛下爱护臣子、善解人意同意了。 俞飞声:“早先,陛下不是还提点过我二人不要在翰林院太放肆吗,其实说的便是我二人间的私情。” 旁人震惊,心想今科状元郎这脑子真好用,这都能“圆”上。 于是很快周边官员们都知道了,俞飞声和慕笛玉大概是怕他们接旨当时的反应传到陛下耳中、陛下心生不满,所以正在努力找补,逢人就说他们是两情相悦、感谢陛下成全……真是堪成大事者。 俞飞声和慕笛玉无可奈何,当真开始担心起陛下会否心生不满了,毕竟陛下好心成全,却被传成逼迫。 两人心中有愧,只好埋头好好办差事,多为陛下献力。 兰微霜听着那些耸动人心的谣言,却是乐不可支得很。 宫里太无聊了,吃瓜调剂一番。 早已知道婚嫁新政的官员们看着俞飞声和慕笛玉这事儿的热闹,等新政的具体章程公布下发后,这些大夏最为位高权重的重臣反应稳定。 让那些此前不知道新政一事、被新政条例吓一大跳的普通官员们摸不准具体怎么回事,只能一块儿哑巴下来,就算心里觉得不妥,也不敢冒头。 毕竟是陛下的命令,上头的大人们都没有提出异议,想来是这新政自有其深意,应该是他们眼界不够,还看不透……可是这新政,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待消息在民间发酵,亦是众说纷纭。 喧喧嚷嚷了近一个月,才逐渐平静下来。 兰微霜待在宫里,每日晒晒太阳赏赏花、看看话本钓钓鱼,倒没什么变天的感觉。 这日他坐在湖心亭钓鱼,谢淮清入宫来了,兰微霜懒得挪动地方,让人把谢淮清带过来。 谢淮清到的时候,兰微霜正好钓起一条鱼来,他伸手解开鱼钩,然后又把鱼丢回了湖里,继续钓,主要就是解个闷。 谢淮清靠近:“陛下。” 兰微霜点了点头:“有事?” 谢淮清看了看兰微霜手里的钓鱼竿,说:“有点趣事,不过只怕需要陛下随臣出宫,亲自去看。” 兰微霜挑了下眉,想了想,放下了鱼竿:“行,出宫看看去吧。” 反正他正好无聊。 自打给俞飞声和慕笛玉赐婚、改革了婚嫁章程之后,这近两个月里,兰微霜过得格外太平。 乌金院的生意没什么新动向可说,万书阁、印刷馆、天下学堂仍在有条不紊地运转,俞飞声和慕笛玉因为慕家亲戚都得从南边赶过来、和俞家见了面才好筹备婚礼,所以如今婚事也还没办,兰微霜想上喜宴上凑个热闹还得再等等。 本来还以为婚嫁新政出来后,会有朝臣来苦劝,结果连这都没有,弄得兰微霜的暴君打卡次数一直没再变过。 此前攒的那六次打卡换的两次抽奖机会,兰微霜还没用,实在不想再开出两吨粮食了。 倒是御田那边,慕笛玉这期间又来禀报过改良农具的新动向,效率从初版的提高三倍有余变成了五倍、也已经反复试验过了,可以开始往民间推广使用了。 如此功劳,兰微霜下旨给了御田上下参与改良农具的人不少赏赐。 还有馥南山的避暑行宫,从去年冬月开始修葺,至今半年过去,春日将要结束、夏日即将来临之际,工部汇报表示已经修整一新、只待陛下前去避暑了。 至于那些之前从宫里被分配过去的宫人们,全留在避暑行宫那边太夸张了。 工部尚书提议说正好印刷馆想要扩张、天下学堂的学童越来越多也想要新场地、都缺人用,陛下不介意的话,就把这些从前在宫里伺候的宫人们送过去。 正好他们已经有经验了,可以帮着修建印刷馆和学堂的新屋舍,修完了还可以留在馆内和学堂内帮工。 兰微霜抬抬手,允了。 倒也没什么需要兰微霜特别费心思的。 …… 兰微霜随谢淮清出了宫,这回马车直接往定国公府去了。 路上,兰微霜也没问谢淮清想带他看什么,想着保留点惊喜感。 到了之后,确实挺惊喜的。 ——谢淮清让人推出来了一辆木质的自行车。 通体都是木头材质,除了坐垫的地方为了舒适加了软布垫,外观乍看和兰微霜给了谢淮清的那辆自行车是一样的,认真看看会发现差别还是挺大——虽然有放脚的踏板,但踏板踩不动,也没有踩动时带动轮子的链条结构。 推着往前走是走得动的,毕竟木轮工艺还是挺成熟,但骑在上面,就只能以双脚蹬地面为动力。蹬地后保持好平衡,也可以骑着往前走一段,但走不了两丈又得蹬地了,要是在路面不平的地段,还不如自己走来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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