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长用余光偷偷观察他,觉得不是没可能。 球长其实是想偷偷向外界发求救信号的,毕竟作为一座监狱,偶有暴动,再正常不过了,但令人悲伤的是,今天的信号似乎被屏蔽了,他根本就发不出去,只能在这里头秃的想怎么为这位活祖宗找到那个叫沈辞年的小孩。 他解决这件事的方式很粗暴,就是将骗子拖出去打一顿,不仅不给钱还要罚钱。 最后这些紧急给自己改名的,一个个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这消息传出去,震慑了大部分人。 于是接下来,过来的人就少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了。 垃圾星是个生存环境恶劣的星球,连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谁还会拽文化啊,一个个起名都简单粗暴的。 眼看今晚又要浪费了,陆逢单手撑着下巴,有点失落,心说这个梦怎么回事,一点都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陆逢再次醒来的时候,沈辞年还在睡。 治疗仓将他身上陆逢留下的痕迹尽数抹消,他一头银发散在身后,头埋在陆逢脖颈间,只给他留下一个银色的后脑勺。 严丝合缝。 陆逢看着仿佛完全将自己塞进他怀里的人,心情稍好,他抬起原本紧紧贴在银发美人雪白腰间的手,轻轻揉了揉他的银发。 另一只被枕在脑下的手臂轻轻活动了一下,想要抽出来,却意外的发现掌心似乎有什么东西。 硬硬的,有棱有角的长方形卡片。 陆逢意外的撑起身子望去,却骤然僵在原地。 是一张卡,黑卡。 星际时代光脑是人们出生便配备的必需品,无论是身份编码还是星币,只要有光脑就能走遍天下。 但垃圾星很多人是没有光脑的,于是便出现了另外一种星币储存方式,黑卡。 黑卡不需要身份证明,随便找个路边都能办理,储存金额最高五十万。 而陆逢手中出现这个黑卡,只能说明……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这是个很可怕的信息。 陆逢不敢去想,如果在自己没在的这段时间,球长找到了沈辞年会做什么。 总归不会好吃好喝的供着。 想到这个可能,他整个人坐立难安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除了等待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的下一次穿越,他没有任何办法。 …… 沈辞年久违的梦到了从前,那是他七岁的时候了。 彼时的他因为去暗域森林狩猎,身受重伤,在被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救了之后,在高大的城池内,干净整洁的酒店里,他度过了这些年来睡得最好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张卡,一张存了很多很多钱的卡。 小垃圾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他也并不高尚的觉得要将这些钱留下来还给男人。 他抱着突然天降的横财,喜悦的计划着要如何花掉。 首先,要将爷爷接到城里来。 然后呢,要去上学,要变得很厉害,像那个可以干干净净站在垃圾堆外指挥机器人的大哥哥一样厉害。 可未曾想,计划终究只是计划,财不能外露。 叔叔阿姨很快发现了这件事,他们以活不下去了为由可怜巴巴的祈求爷爷收留他们,爷爷虽然喜欢他,却到底与叔叔有血缘关系,并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是很满足于这个现状的,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小垃圾手里的钱很多,非常多。 这些钱足够他们过上更加富贵的生活,而不仅仅是吃饱穿暖。 于是他们想要抢走那张卡。 爷爷这个时候倒是知道过来阻拦了,却被急了眼的叔叔推倒在地上,磕到了头,血染红了地面。 拼死护着那张卡的小垃圾被拳打脚踢,最后小小的身子无力地倒在地上,而拿到了东西的一家三口兴高采烈的拿着卡出门去买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 小垃圾挣扎着爬起来去捂爷爷的伤口,却听见他苍老的声音叹息一声,说:“你也不要怪叔叔阿姨,他们穷了一辈子了,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其实心不坏的。” 说完人就死了。 小垃圾茫然的趴在院子里,突然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他得到了什么呢? 好像只是活着。 像大多数人一样,努力的活着,但其实活着也没那么好不是吗? 他就这样一直躺在院子里,直到那一家三口满载而归,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他心底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来。 要报仇。 为爷爷吗? 不,为他自己。 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善良的老人,只是,没那么喜欢了。 他没办法做到不怪他们,他必须得报仇。 他就这样等着,看他们纸醉金迷,钱在极速 的消耗着,看他们沉浸在这样的生活,看他们见到钱不够后的恐慌,看他们决定去赌场,想赌一把,赚回那些美好的生活,却输了个彻底。 于是他们决定搬回原来的地方。 日子又恢复了原样。 而小垃圾,也一如既往的好欺负,就像有钱人家的奴仆,你可以吩咐他去做任何事。 再次遇到那个男人的那一天,是小垃圾精心为他们挑选的死期。 这一天,就是他们去年抢夺他的卡的时间,也是爷爷的忌日。 看着他们在吃完饭后不可置信的捂着肚子惨叫的样子,小垃圾难得的感到了痛快。 他其实没想到自己能活下去。 垃圾星有太多太多的死亡了,垃圾山上经常能见到腐败的尸体。 小垃圾偶尔会很羡慕他们,死后是很难看啦,但他真的好累。 这日子看不到光。 可他又见到了光,那个奇怪的男人。 他出现在门口,将他抱起来,裹挟着暖融融的烈酒味,一瞬间,小垃圾觉得,他好像理解了那些偶尔会出现的大人们看他们的眼神。 他们总是一脸嫌弃的捂着口鼻,嘴里说着什么肮脏的臭老鼠。 他从前是不理解的,会在街上,垃圾山上到处乱窜的老鼠是这里人们的口粮,虽然小垃圾没有抓到过,但他很羡慕那些人。 毕竟能吃饱的就是好东西。 男人与上次见面一样,干净,矜贵,与这里肮脏腐败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将他抱在怀里,问他医馆在哪里。 真是可笑。 于是小垃圾藏起了阴暗,抓住他的衣角,颤抖着说:“我想活着。” 我想去见见另一个世界,那一定是一个很特别的,干净的,与我生活的地方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想活着。 …… 这是一个过分好心,又没那么好心的人。 小垃圾努力演的很可怜,嗯,他觉得自己应该哭的挺惨的,可男人将他送回来后,吃了他的“朋友”就准备离开。 哦,又送了他一张卡。 小垃圾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想,原来上次的卡不是不小心落在那里,而是送他的吗? 真是个奇怪的人。 小垃圾将一家三口的尸体拖到外面的垃圾山旁,转身回房间睡觉。 这是一个无眠夜,他并没有睡着,心里计划着如何保护好这笔钱,以及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好。 直到黑夜被喧闹点燃,外界大人孩子们乱成一团,兴奋的讨论着城里传来的消息。 球长在找一个叫沈辞年的小孩,奖金五十万星币。 只有一个名字,又没有其他特征,大家都动了歪心思,纷纷给自家孩子改名。 沈辞年站在门口,望着跟在士兵身后的一串黑乎乎的小孩,并没有动心。 士兵无奈,看了眼小垃圾,“你要不要一起?” 士兵心想,照这个找法,估计找到明年也找不到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小垃圾摇摇头,彼时心里并不以为意,却在此后的数年里,都后悔莫及。
第16章 标记 陆逢小心翼翼将沈辞年搭在自己腰间的胳膊放下去,动作极轻的起身去了阳台。 他斜倚在栏杆上,点上一根电子烟,低头细细的打量着那张黑卡,黑卡上是有日期的,基本上可以杜绝恶作剧的可能。 “契约者”,陆逢口中呢喃着每次穿越之初听到的称呼,这可不像是随机的穿越,尤其是他第一次穿越的时候,对方可是说了“您已达成穿越条件”。 还有,他之所以判定穿越是假的那个条件二——同一时空,只能有一个自己存在。 但3920年,他已经出生了的时间,必然是出现了两个他的,却并没有触发任何警告。 总不能是悄无声息的将过去的自己毁灭了吧? 陆逢在心里笑着摇头,不可能的,一个人可以没有未来,但绝不可能没有过去。 除非这个所谓的穿越根本就不会与他现在的时空产生联系。 阳光下,陆逢将那张黑卡举起来,微微眯起眼睛。 说起来,这张黑卡的出现也很奇怪,像是明白了他所想,特意以这种方式告诉他,晚上的奇遇真的不是梦!不要胡来! 身后忽然贴上一具温热柔软的身体,沈辞年下巴放在陆逢肩膀上,声音带着困倦的问,“在做什么?” 陆逢:“在想穿越的可能性,以及……” 他复杂地看了眼银发凌乱,迷迷糊糊的大美人,闭了闭眼,艰难道:“我可能不小心坑了你一把。” “嗯?”,沈辞年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陆逢:“我昨晚好像穿越到了你八岁的时候。” 沈辞年瞬间清醒了些,他松开了陆逢,“然后呢?” 陆逢:“我威胁球长,全网寻找你的下落,但没有找到就回来了,球长肯定怀恨在心,如果之后找到了你的小时候……” 陆逢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十分明确。 沈辞年没有说话,陆逢忍不住转身去看他,却再次被他从背后抱住,他懒洋洋的将脸埋在陆逢后背,轻轻蹭了蹭,“你最近是不是趁上班时间摸鱼看了很多穿越小说?” 陆逢一时间不知道该解释自己真的是穿越,不是做梦,还是该解释他上班不摸鱼,也不看什么穿越小说! 他最终还是觉得自己人设更重要一些,嘴唇抖了抖,问:“年年,我上班不会摸鱼,我可是老板。” 沈辞年:“嗯,我知道,我随便说的。” 陆逢:…… 总觉得被敷衍了呢。 他还想解释,沈辞年却主动转移了话题。 “我记得我们之间的基因匹配率是百分之百的。” 陆逢疑惑,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疑惑归疑惑,他还是笑着接过话题,“是啊,当初我刚成年就接到了基因匹配局的强制结婚通知,还以为你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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