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且:“……”他想了想:“我有客房,你还是去睡客房吧。” “客房?”陆北淮凝眉:“你有邀请过谁来家里住过吗?” “这也很正常。”宋且往衣帽间走去,去拿自己换洗的衣服:“每个人都有交朋友的权利,我有,你也有。”在走进衣帽间时,回头看了眼一脸幽怨的陆北淮:“如果不开心你就回家睡吧,你的是别墅,我的小房子未必住得舒服。” “没有,我开心。”陆北淮面无表情端着锅,忍着心里头无休无止的妒意,是谁,究竟是谁来过宋且家里住了!! 宋且收回视线:“嗯,你开心就好。” 他拿好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 浴室便热气氤氲,热水本该冲刷掉今天高强度工作的疲惫,可当水从头顶淋下时,身体却骤然僵住动不得。 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头弥漫开来,手再次不受控的发抖。 宋且垂放在身侧的手颤抖得愈发厉害,他想抬起手关掉水,甚至连关掉热水按钮的动作都无法完成,脑海里不断闪现陌生却又恐惧的画面,一片漆黑,呛水,无法呼吸,耳畔伴随着水声让这样的恐惧无端蔓延。 从头顶淋落的热水冲刷过脸颊,水从面上流过鼻子竟然有一种呛水的感觉,身体无力地缓缓蹲下地,难以平缓的喘息让脸色苍白至极。 天旋地转的眩晕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眼前不断发黑,‘嘭’的一声,甚至连额头鼻子磕到地板都感觉不到。 头顶的花洒淋落,脸着地时鼻腔流血呛咳不止。 血在水中晕开流入下水口。 躺在地板上任由被花洒淋落的单薄身躯不断发颤,时间一点点过去,颤抖到某个阀值,戛然而止,手重重地垂落身旁,‘啪’一声砸在晕着淡淡血水的位置,没再有动静。 “嘭”的一声,自己好像掉进水里了。 他的四肢已经被卡在气囊跟座椅中间,下沉感无比强烈,涌入车内的水越来越多。 呼吸变得非常急促,喉咙和胃部好像进了不少水,他咳嗽被水呛到后,肺部有一种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 耳膜灌入水的感觉就像脑子要爆炸,呼吸不过来了,没力气再挣扎,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黑,耳朵已经听不到声音。 是濒临死亡的感觉。 ……要死了吗? …… 时间来到了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对于金融人来说实在是正常得不得了,尤其是一同操盘国内外的,时间差简直是癫到疯狂。 主卧里没什么动静,就连卧室推开个门缝都察觉不到动静。 陆北淮站在门口差不多二十分钟,在这二十分钟里他给自己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告诉自己不能够再像之前那样有太多占有欲的行为,可又按耐不住内心的期冀,想看看宋且,看看给他机会的宋且睡了没,肯定睡了吧,这家伙睡眠质量那么好。 ——没走不就是机会。 原来付出是真的会有回应的。 从小到大,他终于得到过一次回应了。 他背靠在门口的墙,心脏跳得强烈。 算了,还是不能当一个变态,得给宋且留一个好的印象。 “……陆北淮。” 就在他准备去睡觉时,忽然听到主卧里急促喘息的动静,眸底倏然一沉,立刻推开门走进去。 陆北淮进去时发现床上没人,声音是在浴室里传出来的,立刻跑过去,结果发现脚下一地的水!? 他快步走到浴室门前,在他推开浴室门的那一瞬,从脚底上涌的冰冷宛若血液逆流。 浴室不知道开了多久的水,门沿边有几厘米的高度,而花洒一直放着的水快到脚踝的位置,躺在地板上额头磕着地面的宋且通体雪白,浑身寸衣未着浑身发抖得厉害,侧躺的脸快着地,水快没过唇到鼻子,眼眶通红哭喘着呛咳,完全动弹不得模样。 陆北淮脸色倏然阴沉,心脏仿佛骤停,立刻上前将花洒关掉,连忙扯过一旁的浴巾,然后将躺在水里的宋且抱起来,包裹在浴巾里,顾不得自己的裤脚与裤子膝盖已经湿透,慌张得只剩下怀里的人。 在抱起来时才发现额头跟鼻子都有些肿,鼻子下还有血迹,浑身冷得可怕。 这张漂亮的脸透白得可怜,细泪满面,喘息很微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北淮。”宋且眼前一片模糊,依稀中看见张熟悉的脸,哽咽出声:“……我……” 陆北淮察觉到身前这双手抖得厉害厉害,顾不得那么多,沉着脸立刻将人抱出去,下颚线紧绷,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紧张情绪,生怕给宋且造成焦虑,放轻语调的哄着: “没事,我喊救护车,你别紧张。” 宋且微微抬头,张了张嘴。 微凉的唇蹭过下巴,像是无力的呼唤。 陆北淮慌张的脚步一顿,垂下眸,撞入宋且眼眶通红的模样,心痛得说不出话,他隐忍着情绪:“怎么了?” “……我撞到鼻子了。”宋且哽咽出声。 刚才一瞬间,他像是猜测到了什么,联想到了什么可怕且荒唐的事情。 为什么他成为‘宋且’。 那是他出的车祸可能是被撞下桥的河水里溺水身亡,而‘宋且’也是溺水身亡的。 原来如此。 说的听起来像是一件小事,却让怀中的人顷刻间泪流崩溃。脸色苍白,喘息频率过于急促让他的唇色也白了几分,额头满是冷汗,惊魂未定的模样。 陆北淮被这声哽咽的委屈弄得心烦意乱,他先把宋且放到床上,赶紧用被子盖好,快步走去衣帽间给宋且找身保暖的衣服,手里还带着个纸袋,再回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把人抱起来穿好衣服。 现在看着朝思暮想的身体也都没了心思,就怕自己慢了一步让自己后悔终生。 将宋且穿好衣服后,擦干净鼻腔上的血迹,也看了眼有没有再流鼻血,才将纸袋竖起捂在他的鼻腔上,辅助回吸二氧化碳。 “小宝,吸气。” “呼气。” “对,慢一点,没事的,我在这里。” 宋且感觉鼻子上有什么东西笼罩着闷闷地,脑袋嗡嗡作响,还没缓过来,那股溺水的感觉仿佛还在喉间,在听到耳畔低沉的声音响起,提醒着自己吸气和呼气,慢慢地,原本急促的呼吸在低沉温柔的声音下渐渐平复,手下意识地攥紧身旁的大手。 整个过程不知道保持了多久,稳住自己的语调跟对方说着呼气吸气,生怕跟不上自己的语调速度。 陆北淮拿着纸袋的手掌心已经出汗,目不转睛地盯住闭着眼的宋且。 “……好了。” 一声轻缓疲惫地语调从纸袋里传出。 陆北淮这才放下纸袋,握紧宋且握着他的这只发抖的手,一手的冰凉,他俯下身查看被撞到的额头跟鼻子:“额头疼不疼?鼻子疼不疼?怎么就突然摔倒了,有没有哪里很不舒服?今天不是吃药了吗,是不是太累了?” 一连串的问题把宋且问得脑袋嗡嗡。 他没说话,发抖地手点了点眉心,觉得头疼欲裂。 不一会,大手覆盖上额头。 “头疼吗?”陆北淮见他躺着好像很不舒服,便把他抱起身,半靠在自己胸口,让他坐着可以更舒服,空出一只手在他额头的位置揉捏着:“还有哪里不舒服?” 掌心下额头的温度不算很烫,却似乎有烧起来的趋势。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站在门口,没有听到呼叫,宋且会怎么样。 这人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住呢? 宋且闭着眼,喘气平缓了下来,缺氧过后的感觉让他疲乏地靠在结实的胸膛上。 宽大的手揉捏力度实在是太舒服,心有余悸之下没能抗拒。 可他脑海里却浮现刚才那瞬间的画面,甚至想起曾经车祸前的事宜,他是正常在桥上行驶车辆,在三车道的位置,桥上并没有很多车辆。模糊印象中是有一辆行驶在一车道的泥头车就忽然倒车逆行,几乎是在毫无防备之下的情况下自己的车就被撞出桥。 撞到桥下的河里。 所以他是被撞到桥下的河里,挣扎过了,可最终打不开车门溺水身亡。 ‘宋且’也是溺水身亡。 他……是阴差阳错被陆北淮拉进来的,救了他一命。 陆北淮没听到宋且的回答,松开捏着额头的手,低下头正想询问,却突然被抱住,由于太过意外,身体僵住没敢动,甚至手足无措地将双手悬在宋且的腰后。 “陆北淮。”宋且紧紧地抱住身前的宽厚肩膀,抿直唇忍着哽咽:“……谢谢你。” 陆北淮以为他是说这次:“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住,刚才发生什么了,是头晕吗?” 宋且轻轻摇头,仰头看向陆北淮:“我想起我是怎么死的了。” 陆北淮皱眉:“什么?” “被车撞下桥,打不开车门溺水死的。” 陆北淮脑袋里的弦‘崩’的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宋且:“……什么?” 宋且疲惫地垂下脑袋,额头抵着近在咫尺的肩膀,闷声道:“原来是你把我带进来的,是你救的我。” 手还是颤抖个不停。 最终手被包裹在大掌里,握住了颤抖,肩膀被拥入温暖有力的胸膛,铺天盖地的安全感笼罩而下。 耳畔落下低沉温柔的声线。 “原来是我救了你,那真是太好了。”
第71章 身娇体弱71 此时床上,高大男人背靠在床头,结实双臂环抱着怀中四肢发软的青年,低垂宽肩侧着脸听他说话。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现在还好,不用了。” “确定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手抖。” “那这样呢。” 宋且感觉到自己发抖的手被掌心粗糙包裹住,温热且有力,将他不受控的手抖用力气压制着,手背上的青筋蔓延至小臂,与贴着自己身侧的臂膀有着相同的安全感,困顿疲乏感渐渐上涌。 气氛安静了下来,背后贴着的胸膛传递过来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像是催眠曲,也像是定心剂,平息了刚才意外之下的心有余悸。 现在只觉得又困又累,还觉得有点冷。 “……嗯,好点。” 陆北淮垂眸看了眼,见宋且眼皮一合一合,跟打瞌睡似的,松开握着他的手:“那我放你睡觉?” 头发是吹干了,但还是担心感冒,毕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躺在那里的,心里再担心现在也不合适问。 宋且察觉到抱着自己的安全感松开,一把抓住陆北淮的胳膊:“等等,我不困。” 陆北淮:“你不困?”那刚才脑袋都开始钓鱼的是谁。 他对上宋且扭过头看向自己有些慌张的模样,没见过这家伙有那么害怕的时候,眉头微皱,扫了眼抓住自己胳膊又在发抖的手,开车送他回来的时候好像手就开始发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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