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像是导火索,点燃了风青阳最后一根理智之弦,他几乎发了疯一样以燃烧自己生命为代价催动灵力攻向温苘礼。 一黑一白两道光影围绕着巨树不断向上,交手时迸发出的力量波荡开来,就连四周的空气都仿佛湖水般泛起阵阵涟漪,所过之处众人皆是被震得往后倒退数十丈,境界稍低的修士更是直接口吐鲜血。 “我们先出去吧。”有修士率先开口,这种层次的秘境他们本来就没有资格进来,若不是温长老以自己的力量强行打开通道,他们根本进不来。 现在温长老无暇分心,神陨之境在缓慢苏醒,他们抵挡神陨之境中的可怖力量就已经很艰难了,如今两人的缠斗更是雪上加霜,再待下去怕是要神魂受伤。 “本想留下来看着褚宗主离开,看来是不行了。” “是啊。” “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太危险了。” 虽然没有办法亲眼看着这位传奇的仙人离开这个位面回到属于他的世界,但是他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 一批人率先达成共识,迅速离开此地。 临走前他们都不由得扭头看向躺在巨树树根下的青年——褚彦,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终其一生都不会再看见他了。 当然也有另外一批实力稍微强上一些的修士不舍得就这么出去,修真一途都是危险与机遇并存,他们好不容易进来一趟,一无所获的离开实在心有不甘,与其在这里被两位比自己境界高的修士打斗殃及池鱼,不如主动离开去别的地方寻找机遇。 渐渐的,大阵周围终于空了下来,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四个渺小如浮游般的人影与一棵不断生长的血色巨树。 当然,实际上不止四个。 佘老强忍着周围强大威压与罡风的侵蚀,隐匿自身气息一点点靠近巨树下的褚彦。狐耳少年的身体已经快要接近虚幻,他的生命力不断被从体内抽离,再灌输到他面前躺着的俊美青年身体里。 这是最好的时机。 也是唯一的时机。 风主会以自身做诱饵,拼死吸引住最大的阻力温苘礼。他的注意力会一直放在风主的身上,转而忘记了注意一直跟在风主身边自己的行踪。 只要自己成功,带走褚彦宗主,那么就算大阵开启又如何,褚彦宗主依旧会留下来。 到时候风主便舍弃肉身,元婴逃离此地。 快了。 百米、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佘老的脸色微喜,就在他要触碰到褚彦的时候,原本快要消散的狐耳少年却倏地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眼瞳仿佛穿透周围一切,看向佘老。 …… 风青阳七窍流血,但是出剑速度仍旧不减。 他的脸上一片疯狂之意,每一次出手都竭尽全力。 刺啦—— 雪白的衣袖被利剑刺破,温苘礼的手臂竟被风青阳一剑伤到,淋漓的鲜血瞬间喷涌,染红了他地半边衣裳。 温苘礼低头飞快看了眼自己受伤的胳膊,抬头很突然地朝风青阳露出一个奇怪的笑,“风青阳,你不用再继续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看似疯狂表层下,依旧维持着理智。 他的破釜沉舟,目的就是为了将自己地注意力全部吸引,温苘礼银色长发在空中飞舞,露出了他从未露出过的恶劣笑意,就像是一头披着无害羊皮的狼,在最后一刻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你猜你那位贴心的得力下属,现在是否从我的手中带走了褚彦?” 风青阳的动作陡然顿住,他的心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风青阳低头朝下方看去,画重重迷雾破开,面在他的眼前飞速放大——巨树虬结的根部,佘老的动作停滞在距离褚彦仅仅一拳距离的位置,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与身形摇摇欲坠,快要消散的狐耳少年对视着。 温苘礼的声音缓慢而低沉,然而听在风青阳的耳朵里却似乎带着浓烈嘲讽,扎耳极了—— “上古九尾玄狐,闻名遐迩的除了他们的九条命以外,还有摄人心魄的本事——对视即迷失。” 轰—— 空气爆裂的声音响起,头顶巨树突破了最后一层桎梏,穹顶之上好似破开一个大洞,有可怖的风暴从中蔓延,浓郁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灵气如海啸般喷涌,侵占、挤压这个灵气枯竭的低位面。 温苘礼整个人就站在风暴的中央,任由虚空碎流将他的身体割出一丝丝裂纹,他的嘴角依旧带着令人不能理解的微笑。 “这是褚彦原来的世界的冰山一角,他本应生活在那样的世界,他拥有的比你想象中多得多,你这般自私?却想着将他永远囚禁在这片小小的大陆?”
第109章 师尊 那样庞大的灵气,那般可怖的位面意志。 这就是……褚彦口中的,属于他的世界…… 风青阳的心中突然酸涩,痛苦,压抑的情绪几乎达到顶点。褚彦曾跟他说过只言片语,他从中也得以窥见褚彦的世界,但现实依旧来得比自己想象中震撼。 温苘礼的脸上带着笑,他身体的裂痕已经蔓延到他的脸上,他整个人就好似血泊中刚刚站起,也许几个呼吸后,也许就是现在,他便会“砰”的一声,连带着元婴与神魂一起被他身后的黑洞碎尸万段,但他依旧带着笑。 血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流淌,从他的足尖落下去。 他的声音被摧枯拉朽的罡风吹散在这世界上,散落到天地之间,然后从四面八方传到风青阳的耳朵里—— 你这般自私? 却想着将他永远囚禁在这片小小的大陆? 不停地回荡,回荡…… “不、不要……” 风青阳手中的剑掉了下去,他的身体宛如失去支撑一般落地血红巨树的枝干上。风青阳捂住自己的头,两颊已经流出了血泪,他透支自己的生命太多。 温苘礼微笑的看着他,看着风青阳在自己面前崩溃,他感到难以言喻的开心,他真的真的……很讨厌自己地这些碎片。 实在是太碍眼了,还是都去死吧。 死了,就没有人再跟自己抢褚彦了。 风青阳夸张地大笑,他不再理会温苘礼,疯了一样往下方冲去。 佘老神志早已迷失,整个人就像是失去灵魂的傀儡,站在原地。狐耳少年紧紧抱着褚彦,就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的珍宝。 他的头微微低下,头一次,大不敬地,亲吻了自己的师尊。 冰冷的唇瓣没有丝毫温度。 狐耳少年将脸轻轻靠在褚彦的额上,“师尊啊,我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这一次,轮到我来救你了。” 情绪转换间,少年的眼眸突然变得清澈而单纯,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脸颊滚落,“褚彦,我真的不想死。我想陪着你,我好想一直陪着你……” “还给我!把褚彦还给我——”衣衫不整,墨发凌乱的风青阳跌跌撞撞朝褚彦扑去,满脸是血,疯狂而又绝望,吼叫声嘶哑到近乎失声,“还给我,把褚彦还给我……” 沉睡的青年身体在发光,有一道虚无缥缈的剑灵体从身躯中出现,似乎受到了某种指引,顺着巨树的红光往上飘去。 风青阳慌乱地伸手去抓,却穿透了空中的虚影。 巨树之巅,温苘礼愉快地笑着,“都是徒劳,我说过,你阻止不了任何事情。” 他现在一点没有那种温柔如水的长老形象,唇角微微翘起,任由身体一寸寸开裂,血顺着唇角往下流,他微抬下颌,眼神讥讽又高傲。 “风青阳,你啊,真是蠢得可怜。” 温苘礼将长情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他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长剑,任由手上淋漓的鲜血将剑身染红,他并不害怕自己的鲜血会将长情契约,因为他不会是长情的主人。 长情缺失的剑灵。 往后,皆由他来填补。 这才是温苘礼最完整、且完美的计划。 温苘礼笑着,站在在位面裂痕的中央,将手中长剑一点点刺进他的心脏,贯穿他的整个身体……然后,他就这么闭上眼睛,张开双手,顺势往后方恐怖的黑色位面乱流倒去—— 温苘礼的身体与褚彦的灵体一同进入了漆黑可怖的虚空乱流。 巨树之下,狐耳少年的身影终于完全消散,而原本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褚彦”也在同一时间如尘埃般湮灭,红色的巨树开始急剧缩小,穹顶之上的位面裂缝也开始缓缓闭合。 那个短暂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高等位面在离他们所有人远去,与那个位面一同消失的,除了褚彦外,还有温苘礼。 这一刻,风青阳突然反应过来温苘礼所有的计划……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送褚彦独自一人回去,他用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打压自己,欺骗情沐辰与越长卿,最终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只留下他一个分.身,陪褚彦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最自私的是他。 最可怕的是他。 最心狠手辣的也是他。 最终坐收渔翁之利的,还是他。 “休想——” …… 天玄宗的巍峨的主殿一直空着。 代理宗主已经上任三年,整个宗门机构井井有条地运转着,然而他们的宗主却一直在寒冰洞天内的冰棺里沉睡着,没有醒来。 这个消息虽然被封锁着没有放出去,但整个修真界早已流言四起。 有人说,修真界第一宗门宗主长鸿道君坐地羽化了,死因是积劳成疾。 对此,天玄宗的长老峰主以及堂主们都表示—— 放他们娘的p。 我们宗主明明只是暂时地睡着了。 寒冰冬天里的温度很低。 三十六峰主,七十二长老每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 代理掌门是吾跃太上长老,他不让大家用灵力护体,主打的就是要大家跟躺在冰棺里的宗主感同身受。 吾跃长老鼻头已经冻得通红,但依旧以身作则,坚定地站在冰棺前,哆嗦着汇报每日宗门大事:“宗主,今天天玄宗也是和平的一天,但是有四十五个新入门的小弟子在外面惹了麻烦,都是些小宗门,我带了五百个人上门道歉,很顺利地解决了问题。” “宗主,最近修真界有个新兴的剑修宗门问世,实力不弱。不止如此,他们还蹭我们天玄宗的热度招收弟子,简直是太荒唐太可笑了,待老朽明日便带人抄了他们的宗门,资质好的弟子就充公,纳入我天玄宗,宗主你意下如何?” 吾跃长老站在冰棺前,虔诚地汇报。 冰棺里,容貌俊美冷冽,好看得惊人的青年紧闭双眸,浓密长直的睫毛挂满冰霜,一言不发。 “太上长老,宗主这是默认了。” “宗主英明神武,决策非凡。” “太好了,明日咱们就带领宗门精英弟子去宰了他们那群水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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