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这会儿也慌了,连忙甩锅:“不是我……是、是沈星染说的啊!他说了我怎么可能不信?” 沈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星染。 “不是的,妈妈,我没有,我……” 沈星染连忙解释。 他先是看向沈星卓。 但这次沈星卓偏开头,并没有理他。 沈星染又慌忙反驳林伊:“林伊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 话落,沈夫人已经慢慢朝他走近:“是不是你说的?” “不是我妈妈……” 沈星染慌张的手脚发软。 他转头去看在场的其他人。 所有人都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他。 好像突然认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星染对外一直温柔、纯洁。 他就是仿佛活在童话中,不谙世事的小王子。 世间一切阴暗面仿佛都和他没有关系。 可现在。 他却故意把人家正儿八经的亲生儿子说成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打得什么主意? “你看着我!是不是你说的!”沈夫人尖声道。 沈星染开始示弱:“妈妈我只是太怕了,你知道我的……我只是……” “啪”。 一巴掌扇在了沈星染脸上。 沈夫人是真的伤心了。 她问:“我平时待你不好吗?你在外面说陆燃是私生子,你知道外面那些人会怎么看我吗!” “没有,妈妈我怎么会。” “别叫我妈!我可没你这样的儿子!” 沈夫人转身离开了场地。 一场闹剧逐渐落下帷幕。 陆燃站在一旁,一脸平静地嗑着瓜子。 好像所有的事都和自己无关。 在场其他人,满心震撼。 更是有些尴尬羞愧。 平时他们都觉得陆燃是私生子。 就算不主动为难陆燃,但多少也有些冷暴力和排外。 有人小声道:“艹,沈星染怎么回事?” “平时没看出来他这样啊……” “等等,陆燃是亲生的啊?” …… “亲生的?” 惯来冷淡沉稳的声线,第一次失了平静。 纪旻控制着轮椅转身。 他手上的领带还没系好,便皱眉,近乎不可思议地看向身后的陈管家: “陆燃是沈鸿源和沈夫人的亲生儿子?”
第36章 歉疚 沈夫人过来抓“私生子”的事,几乎传遍了京市。 当天在场的人不少。 而且又不是封闭包厢,周围趴在围栏上吃瓜的人很多。 虽说离得远的人可能不清楚真相是什么。 但以纪旻的能力,足以打探到真实的消息。 只不过,这个真实的消息有些让人不可置信。 以至于纪旻都忍不住求证了两遍。 宽大空旷的衣帽间外,陈管家认真点头:“没错,这是当天沈夫人亲口承认的事。” 纪旻转过头,继续对着镜子打领带。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宝蓝色的领带挽了个结,随后又有些不耐烦地抽离,将领带扔到一旁的柜子里。 “她让她的亲生儿子住佣人房?” “让她的二儿子找人把小儿子的狗撞死。” “还和自己的亲儿子签订了所谓的资助合约?” 说到最后,纪旻几乎笑了出来。 陈管家耸了耸肩,坦言:“我也觉得匪夷所思。” 纪旻摇摇头,将领带拿过来,重新系好。 他甚少做无用的动作。 因为身体行动受碍,所以力求简洁。 今天一个领带打了两次,便已经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纪旻像往常一样自己打理好衣着。 但稍稍放慢的动作,昭示着他在走神的事实。 纪旻只是突然又想到陆燃眼底的火焰。 在那个窄小的佣人房里,少年讽笑着问他:“如果你想睡我,你猜我那个父亲会不会把我打包送到你床上?” 资助大会上,少年站在台上,平静地说,自己是一个孤儿。 还有那天在电梯外。 陆燃目光灼灼的回眸看他:“如果真认了命,那我怎么活?” 纪旻本以为,这是一个暂处于弱势,但图谋不轨的篡位者的步步为营。 却没有想到,这可能……只是被逼到悬崖边的反击。 纪旻没什么同理心。 很少去认真探究别人的心情和想法。 但这一刻,纪旻却忍不住去想。 那个小孩站在台上寻求资助,却在台下看到自己母亲时,是什么心情? 作为沈家的血脉。 他看着至亲全部生活在阳光充足,空间宽敞的二楼三楼,自己却蜗居在那个连柜子都没有的小小佣人房里,又是什么感觉? 怪不得…… 即使得到了资助,陆燃依旧选择在附近的咖啡店打工。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所谓的后盾。 他必须一直往前走。 想到自己提出的“留学”资助,纪旻倏尔闭了闭眼。 他伸手捏了下眉心。 再睁开眼时,黑眸才恢复平日里的沉静。 因为他在衣帽间花费了太多时间,等在外面的管家温声提醒:“先生,早饭已经好了。” “知道了。”纪旻道。 他遥控着轮椅走出衣帽间,进了二楼的电梯。 像往常一样,用了些早餐,坐车前往公司。 等待着纪旻的工作很多。 照理来讲,他并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抽出思绪去想别人的事。 那小孩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陆燃的身世,让纪旻有些惊讶。 但这也只是京市上流圈子里层出不穷的八卦而已。 可偶尔总有一瞬间。 纪旻会在工作的空隙中,走神一秒。 脑海里浮现出,少年低垂着眼眸走进寒风里的模样。 每当这时,又会有一种很罕见的情绪冒出来,如同在纪旻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一颗小小的石子。 午饭时间。 纪旻照常加了会儿班。 等他从办公室出去,外面的员工已经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饭了。 在他出来的一瞬间。 周围的员工像往常一样若有若无地觑着他。 纪旻没有关注这些暗含怜悯的视线。 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朝电梯走过去。 他的轮椅中途停了一次。 纪旻扭头看向旁边工位上熟悉的纸袋。 工位上的两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家店的拿铁味道不错。” “我喜欢他家的芝士蛋糕,每天都要点。” 对面的人笑骂: “你那是喜欢蛋糕吗?你喜欢的是人家店员小哥吧?” “不行吗?那双狗狗眼可爱死了。” 两人的谈话声,在纪旻的注视下越来越小。 终于,两人停下谈话。 尬笑着看向纪旻:“董事长……您要吃点吗?” 一些话在纪旻舌尖绕了绕,又散开。 最终他只道:“不用。” 纪旻进了电梯。 这次电梯里空空荡荡。 反光的镜面轿壁里,也只有轮椅和他。 没有那个瘦瘦弱弱,手拎却拎了近十个大纸袋的少年。 没有人为了躲开他,拼命拎着纸袋往电梯的角落里缩。 也没有人故作胆大,把手里的纸袋怼到他的轮椅上。 纪旻一个人静静坐在轮椅里。 看着楼层的数字一个个往下跳跃。 中途也没有人按下电梯。 拎着一堆纸袋,拿着手机手忙脚乱往电梯里挤。 什么都没有。 这个画面,只是某一瞬间,纪旻希望看到的东西。 “滴”。 电梯到了一层。 电梯门打开。 出去的一瞬间,纪旻想起了上次同乘电梯时,自己的想法。 图谋不轨的东西。 救不了的傻子。 也是在这一瞬间,纪旻突然明白。 今天一整天,时不时破土而出,打断他的工作,迫使他不断想起陆燃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大概是……一些源于自大的愧疚。 和浅浅的懊恼。 与尴尬。 留学,看起来似乎是好意资助。 他却对那个少年说:你不配留在沈家,你不配争抢和拥有那些你想要的东西。 但可笑的是。 没有人比他更配了。 那些本来就该是属于陆燃的。 不需要争,不需要抢。 本应该被人怀着爱意,一捧一捧的拥过去。 现在却被人指着鼻子说:你不配。 陆燃拒绝后,纪旻出于教养,并没有说什么。 但某些浅淡的评判,依旧透过他的态度流露出来。 纪旻并不知道陆燃有没有感觉到。 想起最后见面时,少年沉默着走出纪氏大楼的模样…… 大概,是察觉到了吧。 接下来几天里。 纪氏的员工都觉得天上下红雨了。 他们那个阴郁得像只吸血鬼,平日里能不出办公室,就不出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就肯定有大事的老板,竟然在—— 闲逛?! 夭寿了! 董事长怕不是被穿了吧! 纪旻出来逛的第一次,周围人紧张得要死。 出来逛的第二三次,一群员工开始找纪旻的助理打听消息。 问公司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的动作。 难道是要裁员? 以至于连着几楼的几个部门,工作效率蹭蹭蹭往上涨。 就怕这把刀一个不慎砍自己头上。 等纪旻出来逛多了…… 员工们逐渐脱敏。 又恢复了常态,连平日里对待纪旻的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都没了。 有一说一,他们老板长得挺不错。 虽然脸板得吓人,但勉强也能算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甚至有人闲着没事干,总结了一下纪旻的行动规律: 一般在饭点出没。 出没范围在办公室以及电梯周围。 会进电梯逛几圈。 暂时看起来温和无害。 就是从电梯里出来时,脸色不是很好看。 纪旻并不管别人怎么想。 仿佛只是饭前饭后增加了遛弯时间。 倒是陈管家看出了什么,笑着问:“看来先生最近很闲?” 纪旻很坦然。 并没有给陈管家调侃的机会,直接道:“是在找机会弥补我的错误。” 因为一意孤行的自大,才会有懊恼和尴尬。 早日弥补,早日结束。 早点掐灭那点不断冒头并茁壮成长的歉疚。 让它不要时不时在他工作的时候冒出来,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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