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果实地冲去,边冲边喊:“别摘!别摘!”吃了果子的人早已被草莓的美味俘获,见来的人是席梦娜,一点不当回事,反而朝剩下的人说,“这果子甜甜的,带了一丁点的酸,入口生津,特别好吃!快来!” 人群一拥而上,踩踏了不少的植物。 席梦娜一手一个抓住了整个边亚镇唯二幸存的两个小孩子,硬生生拎着他们从那块远看不大,实际面积广阔的红绿色果子地旁走了。 其余的人进了地里,摘下了那鲜红的果实。 两个小孩朝席梦娜大叫,席梦娜只能不断安抚他们。 在田地里围观的人在看见这些人摘下果实后没有守卫过来,也颇为纳闷。 不过毕竟种田要紧。 待会法师醒来,他们就得去赚工时费,能种田的时间不多,所以很快众人又弯下腰,继续干活了。 这群无人管束的新来镇民,在无人阻拦的状况下,将郎誉那几亩的草莓地全霍霍完了,连吃带拿,一个草莓都没剩下,就连草莓地都被踩平了。 一群人兜着草莓离开时候,看着被踩踏损毁的草莓地,那贫瘠的良心好像终于回到了正轨。 他们似乎犯了点错,心中颇有点抱愧,平白的,还有几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担忧。 可一看周围的众人,心中又莫名踏实了几分。 毕竟,又不只是一个人这样,法不责众不说,而且也确实没人和他们说,这些东西不能摘啊。 这样一想,众人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 另一边。 被以为还没起床的郎誉其实比那些人起得早,他甚至让莱尔去草莓地浇了水,还特意叫走了昨夜派往田地守护的骷髅们。 就为了给这群镇民创造机会。 而他自己,则去找伊冯了。 昨晚回去之后,他画了个粗略的的城市分布图,因为没有纸,所以是画在沙盘上的。 区域划分时,他又发现一个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当年他看基建小说时候,觉得好像基建没什么难的,但从他画图开始,问题就出来了。 比如,他又不是专业人士,怎么清楚一座城市兴建过程中,哪个区域和哪个区域临近会比较方便。 好在他还玩过几个网游,因为经常在城区跑任务,倒也还算对地图熟记于心,几经融合后勉强copy出来一个。 整座城市呈现外圆内方状,在郎誉设想中,外边的圆就是一个护城河。 现在虽然普遍上没水喝,可实际上并不是真的没水,毕竟那雨下得还挺大,只是一般的水不能饮用了而已,用来做护城河的水倒是还不错。 当初他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定居,一来是这地方足够平坦,二来就是附近有溪流流经,甚至还有一个湖。 最简单的,古代城镇兴建一般都会近水。 因为人离不开水,植物的灌溉也需要水,现在水里虽然充斥着黑暗能量,但若是有朝一日能有解法,溪流和湖就是日常生活乃至货物运输的一大助力。 他计划中中,自然就是引溪水过来成全这护城河,也省了之后还需要水系法师照看的麻烦。 至于城区之中,当然是先把最外围的围墙建起来,和一般基建不同的是,魔法世界里,什么烧砖之类的,已经不适用于法师了。 法师可以直接凝结出整块的巨石,所以郎誉暂时也没考虑烧砖。 根据他了解到的知识,在魔法世界当中,对于一座城池来说,最重要的反而不是城墙,而是魔法阵,更坦白说,就是需要保护罩。 城墙的存在,是用来限制普通人的,而保护罩,才能让城池在法师手下免于损毁。 保护罩他现在暂时没什么办法,所以只能先搞城墙和护城河。 护城河嘛,当然得靠骷髅架子们和那群镇民了,总不能什么都不让镇民做。 至于城墙,还是得靠伊冯。土系法师用来基建,属实是块好料子。 伊冯听完他的话,看了眼在门口的阿萨,目光在他垂下的右手上定格一瞬,才看向郎誉,说:“法师,我可以答应你,甚至能不日不夜地建造城墙,但是……” 伊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也清楚自己此时提这样的要求实在过分,可时间拖得越长,治愈的希望就越小,让他看着阿萨的右手从此就这样,他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郎誉来的时候就知道伊冯可能会提这件事,本来也只是想给阿萨一个教训,没真想让他从此拜拜,毕竟法师实在是少啊。 “我明白。”郎誉说,“他那手虽然现在不听使唤了,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城墙建好了,我就让他的手恢复。” 因为两人说话没有刻意回避,所以在门外的阿萨将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紧了紧尚且安好的左手,垂眸看无力垂下的右手,眸中闪过一丝悔恨。 伊冯答应下来,“那我马上就开始。” 郎誉笑了笑,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转头回自己屋里了。 # 他这才刚关门进屋,莱尔的急切的声音就传来了,“法师!法师!出事了!” 郎誉开门放他进来,在嘴前竖了食指,示意他小声点。 莱尔急得都快上火了,只能努力压制住声音,说:“那群新来的镇民!他们!他们把草莓全摘了不说,还把地都给踩平了!” “不急。”郎誉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坐下歇会。” “法师?”莱尔疑惑道,“我们不做什么吗?” 郎誉笑了起来,给莱尔送来一杯水,杯子是用竹子做成的,“你想惩罚他们?那你觉得怎么惩罚才好?” “那当然是……”莱尔语塞,他着急归着急,可也没想过要怎么惩罚这些人,“法师肯定能想到怎么惩罚的。” 郎誉直摇头,“惩罚要有作用才叫惩罚。你先别急,回答我几个问题。” 莱尔端起杯子,悄悄瞟了一眼郎誉,小声地问:“什么问题啊?” “放心,不问你昨晚安置的事情。”郎誉说,“我就是想问你,当你看见草莓地被踏平的时候,先来的那些镇民在做什么?” 莱尔回忆了一下,“他们虽然间或议论几句,不过都忙着在种田,没做其他的什么。” 郎誉点头,“那把草莓地踩平的那些镇民,他们的神情又怎样?” “有几分惊忧,但好像也没有很担心的样子。” 郎誉看着莱尔,问:“现在呢?明白了吗?” ???? 莱尔一头雾水,诚实地摇头。 郎誉叹了口气,“踩踏草莓地的镇民,并不觉得这件事有那么不可饶恕。” 莱尔心中也明白,但他还是觉得至少应该给这些人一点惩罚,可听法师的意思,好像这件事就要这么算了一样。 可这怎么行呢,难道做错了事情,就好像没发生吗? 他疑惑道:“可也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啊。” “不,你还是不明白。” 郎誉想了想,换了种问法,“这群镇民的底气在哪里,你想过吗?” “底气?”莱尔喃喃着。 郎誉见他沉思,又说,“如果没有底气,他们即便摘草莓是一时冲动,冲动过后,可不是应该自己请罪了,哪还用你来告诉我,要给他们惩罚。” “他们之所以如你所说那般‘好像也没有很担心’,正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即便要惩罚,也不会给他们太严重的惩罚。毕竟我们占据这么大一块地方,总是需要人手来做其他事情的,而人手,可都是边亚镇朝夕相处的镇民啊。” 莱尔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先来的镇民会和后面来这些站在同一阵线?” “差不离就是这个意思。”郎誉说,“人心是很玄妙的东西。他们确实损坏了草莓地,但也只是损坏了属于我的草莓地,又不是杀人放火,必定罪不至死。” “草莓地怎么凭空出现的,镇民都看见了。在众人眼里,这些草莓可没有多么来之不易,更别说,即便毁了,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我对踩踏草莓地的人做出惩罚,就进入进退两难的地步了。” “我不明白。”莱尔说。 “唉。”郎誉叹了口气,“那我们再换个说法,就按你的思路来,我要惩罚这群人,那怎样的惩罚比较合适呢?” “这……” “惩罚得轻了,不如不罚。惩罚得重了,先来的镇民又会觉得过分,毕竟这些他们的同伴只是吃了几个轻轻容易就得到的果子啊!先来的镇民会不会求情暂且不说,大家心里对我,对你会怎样想,你考虑过吗?” 莱尔低下了头。 “不仅如此,被处罚的人对你不满,没被处罚的人也对你不满。”郎誉说,“这就是我说的,惩罚要有惩罚的作用,才能叫做惩罚,如果起不到作用,那可就是害了自己。” 莱尔明白过来了,“这就是先生说的进退两难。” “对他们来说,我们毕竟是外来之人,他们的心短时间内不会与我们同道。” 郎誉说,“所以我们要做的,是让居多的一部分人站在我们的立场。” “草莓地是我的,毁了就毁了,他们会心疼可惜,却不会为此和镇民离心。只有痛在自己身上时候,他们才能感受到‘痛’。” 郎誉笑着道:“有句话叫‘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注1)。” “简单说就是,捧杀。” 作者有话说: 注1:“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这话网传出自唐太宗,据说是沿袭老子的思想,不过我网上查了查,没查到到底是哪本书里出现的。
第28章 莱尔大概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一头雾水地从屋里出来。 正巧尼科尔也急急忙忙往这来,一见莱尔他马上问:“主人怎么说?” 莱尔张了张嘴,吐出一句话,“法师病了,在休息。” “这怎么可能?!”尼科尔忍不住质问,很快他发现自己语气不好,又看了看莱尔,说,“那你先过去,我去看看主人。” 楼道不算宽,莱尔伸手将过去的路堵了,道:“让法师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尼科尔神情错愕,怀疑之色毫不遮掩,他看着几步外法师的屋门,思索直接开口叫法师可不可行。 可莱尔拦阻他的手一直没放下,这又让他摸不清头脑。 莱尔是怎样的人大家都清楚,先不说他撒谎的可能性有多高,就说胆敢抬起手拦他,甚至还能出言阻止,这几乎就能说明——莱尔在执行法师的命令。 可法师为什么突然要装病呢? 他虽然对镇民失望,却习惯性为他们担忧,还是问道:“法师有说怎么处理这件事吗?” 莱尔几乎拿出了毕生的演技,“法、法师听到这件事后气晕了,我用水系魔咒为法师调理了身体,法师醒来后没再提这件事,只让我去找伊冯先生,说建基地要紧。”他又特意强调了一句,“我现在正要去找伊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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