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 郎誉继续道:“如果不马上种出植物,我们也活不久。” 这声音就像夺命之音,莱尔捂住了耳朵,不想再听。 “这骨鸟就是啄伤阿萨那只,以你的速度,就是再练一年,也不可能抓住它。” 郎誉并不放过他,“你选捉鸟,就是选择离开。” 莱尔蹲在了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呈现出拒绝的模样,可嘴里却始终没有说出任何一句类似于“不要再说了!”这样的话。 到了这种地步,就是郎誉也觉得有些无力。 郎誉看着他,问:“拒绝,真的这么困难吗?” 莱尔窝进了膝盖里,低声啜泣起来。 郎誉捂了额头一下,决定坏人做到底,他转过身背对莱尔,“太阳这么热,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虚耗,我要回洞里了。你要是实在选不出来,也可以不选,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说完他顿了三秒,见莱尔还在呜咽,闭了闭眼,抬脚往山洞走去。 就在这时,莱尔急急忙忙抬起头,眼泪鼻涕已经沾了他满脸,他说:“我选!我选!不要丢下我!” 郎誉没回头,只问他:“选什么?” 莱尔抽噎着,心如死灰地说:“拒绝……我选拒绝。” 终于!可是还差了一点! 郎誉继续摇头,“你说的不对。你可以离开了。” 莱尔一下噤声,僵立在那,“怎……怎么会不对?” 他的委屈和心酸压不住,带着哭腔一起窜了出来,“我选了……我选了啊……” 他眼睁睁看着那道雪白的身影进了山洞,再也没出来。 莱尔还有几分茫然,他喃喃地哭着,“我不明白……我选了!我明明选了!” 郎誉进了山洞里。 洞口里三个人目光不善地盯着他,可几个人都明白,这是必须的,莱尔必须快速成长起来。 郎誉罪恶感也在疯狂飙升,可他忍住了要出去的冲动。 兴许是没有人了,莱尔终于能放肆发泄自己的情绪,他不在抽抽噎噎,而是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清晰地从山洞外传了进来。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呜……” “我不想选,我一点也不想选!我更不想玩什么游戏呜呜!我只想和大家在一起!呜呜呜……”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都要这样对我……我明明可以、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呜呜……我明明做得比大家都好……呜、为什么被放弃的永远是我……” 莱尔坐在地上,眼睛带着肿胀的疼痛。 他哭得很伤心,似乎想将压在心中十几年的疑惑与痛苦一同宣泄出来。 可是才一会,他的哭声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在意他哭还是不哭,哭下去只会让人更讨厌他。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咬住舌头,努力让自己不再抽噎,并深深吸了一口气,装出自己什么都很好的样子。 他抬起袖子,猛地要擦掉脸上的眼泪。 就在这时,一只雪白的衣袍比他更快,轻轻的,像呵护什么珍宝一样,把他的脸擦的干干净净。 莱尔一瞬间感觉整个世界明亮了起来,可分明他哭太久了,眼睛受到了影响,看人时有一层薄雾似的东西,朦朦胧胧的。 可他还是看见了。 他看见郎誉先生蹲在他面前,眼睛里毫不掩饰地藏着心疼。 他看见伊冯、阿萨和卢先生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对他鼓励的笑。 郎誉先生嘴角弯弯,还摸了摸他被头巾遮了一大半的额头,说话的声音比他曾偷偷听过的有最美嗓音之称的精灵的声音更像天籁,“你拒绝了我,做得很棒!你看,你也能做到的。” 他一招呼,空中盘桓那只骨鸟飞了过来,郎誉把骨鸟递到他手里,“这是送你的礼物。” 他强调了一遍,“你拒绝我得到的礼物。” 莱尔还有些茫然。 他……他拒绝别人了吗? 就在这时,四只骨鸟突然齐聚上空。 似乎在确认什么。 眨眼间,骨鸟已停滞在他们头顶两米处。 当郎誉看向它们时,它们在空中飞速转了两圈,又极速飞起,往同一个方向去了。 就连已经在莱尔手臂上的骨鸟,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几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实在不懂……骷髅语。 于是纷纷把目光看向郎誉。 郎誉:“……” “骨鸟飞的方向有危险!有人带着大批骷、大批黑暗使者朝这边冲来!最迟两分钟就到了!” “骨鸟让我们快逃。”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逃,是不可能逃的。 “伊冯、阿萨,你们和莱尔留在山洞里,我和卢去看看。”他说着就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特别交代了一句,“以防万一,洞口先封起来。” 伊冯自是答应,人的可怕不亚于黑暗使者,这个道理他们这些曾经的佣兵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他去收两只鸡蛇兽进洞,阿萨也急忙去拎晾晒的两条蛇。 只有莱尔,他抓住了郎誉的袖子,“我……我可以去看看吗?我保证,我保证不会添麻烦,我速度很快的!” 阿萨即刻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莱尔。 郎誉本想拒绝。 伊冯却突然开了口,“让他去吧,他确实能保护自己。” 郎誉点头同意。 莱尔把骨鸟郑重地交给伊冯,让伊冯帮他照料。 伊冯接过骨鸟后,属实……呆立当场。 这骷髅手感好像还不错? # 三人已经出发。 郎誉速度自是不用多说,卢本就是风系法师,在风的加持之下,速度更是可达人体极限。 让人惊异的是,暴露出自己是水系法师后无所顾忌的莱尔,速度也丝毫不慢,甚至隐隐有超过卢的苗头。 耳边风声簌簌而过,郎誉听见莱尔说:“这个方向是朝墓区去的……那些黑暗使者,可能是墓区里爬出来的。” 话音一落,他们已经绕到了山背后。 山后是一片广阔的平地,立着无数的墓碑,这是千百年来栖身边亚之人的灵魂所归之处。 此刻,不少年岁较短的坟墓被从内到外损坏了,露出内中的空空如也的棺椁。 在场三人不免叹息。 可他们没有多余的感慨时间,从山洞到墓区有两条路,不是他们走的山路,那就只剩下那条较为宽敞些的大路了。 三人顺着大路追了上去。 很快就看见一堆骨头架子在奔跑,兴许是在土里待久了,骨骼有了损伤,他们的身体哪怕经由黑暗能量包裹,也不像骨鸟那样迅捷灵活。 不仅如此,他们跑起来左颠右倒,有些重心不稳的走着走着还去扑倒在地上。 情况…… 好像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紧急。 他们又看向骨头架子前。 前边有三个人在死命“狂奔”。 可能是长时间奔跑耗费了气力,也可能是过度紧张导致身体维持在紧绷状态,加快了体力的消耗。 总之他们气喘吁吁地跑着,每一步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可跑的速度……差不多跑个八十米都要半分钟,比走路也快不到哪去。 但凡这三个人不要边跑边回头,减少摔倒频率和心理压力,他们甚至可以不用跑,只要稍微走快一点,不时跑几步,就足够他们甩开这群“老化”的黑暗使者了。 可惜没有这种可能,他们对黑暗使者的恐惧已经根植于内心,几人边跑还在边扯着已经喊不出声音的嗓子大喊“救命!救命!” 来都来了,顺便救救人吧。 他们从骷髅架子中穿过,到了那三人前头。 当然,因为速度太快,三人以为他们是从天而降的,且郎誉雪白的魔法长袍又实在具有欺骗性。 三人几乎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迸发出强大的求生欲望,以极其快的速度冲上去拽住了郎誉的魔法袍下摆。 “法师!光明法师!” “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快救救我们!” 三人的声音嘶哑得只有嘴巴动弹,声音几乎没了。 郎誉只感觉一瞬间肩部承担了不少力量,要不是他重心够稳,衣服质量也好,他可能原地表演跪下裂衣。 “你们先松开一下。”郎誉说。 三人根本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甚至还抱住了他的大腿。 郎誉无奈地指了指三个人身后,说:“已经没事了。” 只见他们身后,卢挡在了最前方,拗口的咒语从他口中徐徐念出,“至高无上的风元素之神,您的信徒向您请求,请准允我召唤冽风之力,哈瑞肯,飓风术!” 话音一落,卢的前方蓦地出现一个风眼。 很快,以风眼为中心,卷起了气旋,气旋越卷越大,四周的枯木枯草最先支撑不住,“嘎吱”断裂后卷进了气旋里,飞上了半空中,很快,走过来的骨头架子们也一个个被卷了进去,在半空中感受“滚筒洗衣机”的威力。 好在,黑暗力量还是很靠谱的。 这样的力量下,骨头架子也没散架,比某些无良商家靠谱多了。 三个人这才松开郎誉的大腿从地上站起来,很是觳觫。 他们衣衫褴褛,一半是跑的过程中摔倒擦的,一半是被枯木挂到又走得匆忙撕开的,因着在太阳底下奔跑,嘴唇干裂出血,脸上皱纹褶皱里,除了汗水干涸后析出的白色盐分,还有不少灰尘。 “法师大人,你救救大家吧!”三人中年岁比较大的男人急急咽下几口唾沫后,匆匆忙说。 郎誉还没说话,莱尔已经解下腰间的水具,把水递给了三人,关怀地说:“先喝口水吧。” 三人连连向莱尔道谢后,在衣服上把手擦了擦,接过了水具。 虽然喉咙已经干得带着撕裂的疼,三人却也没争抢,甚至没有多喝,一人只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就擦了擦水具口,拧上盖子后,把水具递还给莱尔。 莱尔让他们多喝点,说水他还有,几个人不信,没有再喝,只是看着郎誉,等待他的答复。 郎誉见三人表现,对三人的感官倒是好了些,终究他还是要做系统的任务,了解莱尔的烦恼是必然的,正好这几个人顺眼,就朝几人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到墓区来了?” 三人好像终于找到了倾诉渠道,半边身子都进土的人了,一听见这问话,瞬间哽咽了,刚才说话那中年人说:“雨……一场雨之后,好多人变成了黑暗使者,他们的指甲非常锋利,轻轻容易就能刺穿人的身体,我们普通人拿什么和他们斗啊!” 男人忍着泪一点一点把他们投奔加西亚不成,最后不得不跟着尼科尔离开的心酸血泪史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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