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忍住眼底的冷意,客气地对医生道谢:“谢谢您。” 等医生离开,两人没再等叶洪宪出来。 秦见鶴将事情交给魏杰,两人牵着手往电梯间走去。 刚一拐进去,就见一辆扇梯门打开,叶铮着急忙慌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他们紧紧交握的双手,他微微怔了下,片刻后才低声叫叶知秋的名字,“小秋。” “嗯。”叶知秋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像往常那样称呼他什么。 他牵着秦见鶴的手,绕过叶铮,径自往电梯里走去。 “小秋。”见他们进梯,叶铮又叫了一声,反身按住电梯的下行键,不让梯门闭合。 “怎么?”叶知秋问,声音冷淡。 “爸……”叶铮艰难地问,“他怎么样?” “我都没着急,你着急什么?”闻言,叶知秋讥讽地勾了勾唇角,又说,“大概快死了吧?” 他的话那么无情,那么冷漠,犹如一只利剑,重重的打在叶铮身上。 叶铮身体一软,手上力道尽失。 他的手缓缓垂落下去,眼睁睁看着电梯门一点点闭合。 梯门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小,叶知秋脸上的笑意也被一点点尽数遮挡。 叶铮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蹲下身去,抬手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他知道叶知秋恨叶洪宪。 那天和锐意的发布会后,他回家后的表现早已说明了一切。 可是,他却也并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恨他恨到这种程度。 叶铮想不明白,只深觉震动。 但随即他又想到,如果叶知秋连对叶洪宪都有这么深的恨意的话,那他对陶若晴的恨意,只会更深才对。 * 电梯下行,两人一路无话。 在停车场重新上车时,秦见鶴抬腕看了看时间。 已经接近十点半钟。 “今天去我那里,”他倾身为叶知秋拉上安全带,“刚在楼下的时候,让芳姨过去把那两条野鱼炖了,晚上随便吃点。” 事情来的突然,他们晚上和李少君金宝宝在一起才刚动筷子就赶了过来。 严格来说,两个人直到此刻都还空着肚子。 “好。”叶知秋点了点头,片刻后又叫他的名字,“秦见鶴。” “嗯?”秦见鶴抬眸看他。 “过一阵,等不这么忙了,”叶知秋微笑,整个人又重新变得柔和了起来,“我考虑搬你那里去住,我这边,只偶尔过来就好。” 闻言,秦见鶴抬手在他发顶揉了一把。 虽没说话,但眼底喜悦的笑意却瞬间盈满。 叶知秋很爱他那个“家”。 那是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 所以,即便那边的面积偏小了些,他也从没提过让他搬到自己的住处去。 反而零零碎碎地将自己的东西搬到他那边不少,一直跟着叶知秋在那边生活。 此刻叶知秋这样说,他心底除了喜悦,更多的还是感动。 因为,这或许意味着,叶知秋终于可以把他那里也当做自己的家了。 “等回头,我们去做个公证,”他轻声,“把那套房子一人一半儿。” 微微停顿,他又微笑解释,“那是我们共同的家。” 他的话让叶知秋微微愣怔,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知道他其实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一个人,所以想要提前将任何有可能在他心底形成障碍的东西都清理掉。 怕他因为心里那点毛病,住在那套房子里会不安心。 甚至于,他心底想的应该是要全部给他的。 但又怕他会有负担,所以才贴心如斯,又小心至极地界限到一人一半。 叶知秋抿了抿唇,只觉心底和眼底同时滚烫。 见他一直没有说话,秦见鶴倾身,小心翼翼地将他搂进怀里去。 “对现在的你而言,这套房子其实什么都不算,”他温声,“我只是觉得,能和你共有一个家,很幸福。” 除了房子,除了家,可以共有的还有一套完整的结婚证书。 只是,这一点或许还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时间。 不过,他确实是很喜欢和叶知秋共有。 * 回到家时虽然已近夜半,但房间里依然浮着一缕浅淡温暖的饭菜香气。 芳姨红烧了条野鱼,又炖了锅排骨汤,汤里多放了些蔬菜,到家时都还保着温,直接就可以上口。 两人一起去洗了手,秦见鶴盛饭,叶知秋端碗,忙活了一晚后,他们终于可以好好地坐在一起吃上口东西。 叶知秋是真的饿了,鱼没吃几口,他先喝了碗汤。 最后一口刚下去,秦见鶴就含笑伸过手来,将他的碗接了过去。 他起身,进厨房重新为他盛了一碗。 叶知秋微微偏头,含笑看着他的身影。 一晚上的兵荒马乱后,不知道是刚刚喝了碗汤补充了能量还是别的,此刻,他心里格外安稳,格外松弛。 但偏偏,等秦见鶴盛好汤转身过来时,他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偏头向窗户的方向看去。 窗台上,那几枝玫瑰标本栩栩如生,火一般热烈,好像风一吹,就能散发出香气来一般。 就连之前他逗弄他时,送的那支塑料玫瑰都还好好地插在花瓶里。 叶知秋微笑,视线一点点移动。 鲜艳的塑料玫瑰。 乌木的心形相框中,怒放的玫瑰标本。 以及,最里面那扇相框中,两支以头相抵,姿态格外亲密的玫瑰花…… 叶知秋记得很清楚。 一支是秦见鶴之前喜欢的人送他的,一支则是秦见鶴送自己的…… 那种奇怪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怎么有人可以将这样意义截然不同的两支玫瑰,以这样亲密的姿势摆放? 上一次,他还不确定自己将来究竟会走到哪一步,也还没能从过往的伤害中真正走出来,所以一时还能勉强忽略这种怪异的感觉。 可是这一次…… 他酸,酸的受不了。 好像心底的醋意直接蔓延了出来一样,把他牙根都能酸倒。 “秦见鶴。”他叫他。 “嗯?”秦见鶴将汤碗重新放在他面前,含笑看他。 “这朵玫瑰,”叶知秋指了指之前的第一朵玫瑰标本,斟酌着开口,“是你喜欢的人送你的,对吗?” “嗯。”秦见鶴应,眼底依然含着笑意。 “那现在,既然我们两个已经心意想通了,”叶知秋说得更委婉了一些,“你是不是该和过去挥挥手了?” 闻言,秦见鶴垂眸。 漆黑眼睫挡住了他眼底的神色,可却根本无法挡住他眼里的笑意。 因为那笑意已经溢了出来,染满了他的眼角眉梢。 “喂!”以为他在笑自己的醋劲儿,叶知秋出声。 “确实是我喜欢的人送的,但我却不能挥挥手。”闻言,秦见鶴终于再次抬起眼来。 这一刻,他的眼眸明亮到堪称璀璨,眼底笑意更是深不见底。 “叶知秋,”他笑着探手,将叶知秋放在餐桌上的那只手紧紧握进自己掌心里,拇指指腹轻轻在他手心里按了按,“情人节那一晚,你还记得吗?” 见叶知秋微微愣怔,他又说,“那支玫瑰,是情人节那晚,我向你讨来的那一支。” 叶知秋:“……” 拨云见日般,叶知秋眼眸慢慢张大,眼底的疑惑亦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惊喜与笑意。 他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片刻后轻轻:“啊?”
第125章 夜色沉沉,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极静谧,只头顶壁灯透出一缕朦胧的橘光来,格外温柔。 叶知秋将鼻尖埋在秦见鶴颈窝里,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秦见鶴没说话,只勾在他腰际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将他与自己贴合的更紧密一些。 随即,他低头,将鼻尖埋进叶知秋柔软的发顶。 刚要闭上眼睛时,床头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叶知秋在他怀里激灵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 “我的电话。”秦见鶴低声,搭在他腰际的手掌上移,在他后背安抚地轻拍两下,又说,“是魏杰。” 如果是魏杰的话,那十之八九是医院那边有了什么新的消息或者变动。 叶知秋没再动,安静地看秦见鶴将电话接起来。 大概房间里太过安静的原因,即便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极低,叶知秋也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叶洪宪醒了。”魏杰说,“但因脑神经受到损伤,现在情况不是很乐观。” 他一口气说下去,没有停顿。 叶洪宪醒了,但现在不仅仅是半身瘫痪,而是下半身和右半身都完全无法行动,只剩下左边手臂还尚且可以动作。 不仅如此,他口歪眼斜,连话都已经无法再说清楚。 这会儿凭借着还能动的那只左手,已经将床头柜子上的东西全都扫了下去,正囫囫囵囵地嘶声吆喝着,大约是想要见叶知秋。 “值班医生说要为他打上安定,”魏杰最后说,“护工这边我也已经请好了,明天就能过来。” “嗯。”秦见鶴应了一声,探手握了叶知秋的手掌在手心里,又问,“唐乐那边呢?” “他还没醒,”魏杰说,“不过,他父母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睡吧。”挂了电话,秦见鶴将叶知秋重新抱进怀里,抬手盖了盖他的眼睛:“明天上午不是还要去剧组?” “嗯。”叶知秋应了一声,但片刻后又翻身,趴到了秦见鶴怀里。 他重新将鼻尖埋进秦见鶴颈窝里,嗅着他身上沐浴后,散发出的极清新浅淡的草木香气。 “你像大树。”他忽然说,声音很低,听起来颇有些孩子气。 “嗯?”秦见鶴低低地笑了一声,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揉着他柔软的耳垂玩儿,“我想做你的大树。” 空气中安静了下来,叶知秋浅淡的呼吸一次次扫在秦见鶴温热的皮肤上。 好一会儿,他才又再次开口。 “我不想只你做我的大树,我也想做你的大树。”他低声,但嗓音却极认真,“我想永远都和你携手,一起看最高,最好的风景。” 大树强大。 顺遂时可遮阴蔽日。 磨难时则可遮风挡雨,供人依靠。 秦见鹤一向强大,这一世,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对他说,要做他的大树。 像是有什么极热极烫的东西,从心底深处一点点漫溢出来,那份深沉的激动和感动,让秦见鶴连呼吸都蓦地一窒。 他情难自禁地翻身而起,重新将叶知秋压在了身下。 朦胧的光影中,两人四目相接。 一双笃定认真,一双则深沉晦涩,极度克制。 “如果不是你明天……”秦见鶴抿了抿唇,强压下心底浓烈的悸动与渴求,“我今天一定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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