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家医院?”姜楠又问。 “你要来看我啊?”齐鑫苦笑了一声,半真半假地试探。 说到“要来看我”时,他再次想到了叶知秋。 说不定叶知秋确实还没看到自己那条信息。 如果之后看到了,他说不定会像姜楠这样心软下来,过来探他。 “都是朋友,”姜楠那边回答的滴水不漏,“应该的。” . 同一时间,叶知秋刚刚夹起一块方糖,淡漠地放入杯中。 齐鑫的信息他自然看到了,但也仅仅是看到而已。 感冒发烧罢了,算得上什么?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前世他被他“不小心”锁在门外,没带手机,没有钥匙,穿着薄薄的睡衣蜷缩在寒冷的冬夜里等了他大半夜。 他和姜楠见面回来,却只知道责备他没为他准备宵夜。 也是那一次,他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变得格外怕冷。 可在他高烧昏迷期间,齐鑫却连家门都没进过,后来每逢冬日还会嘲笑他穿得太厚,时尚细胞早已消亡…… 和陶若晴母子,叶知秋还需要演演戏,但是齐鑫,呵…… 他不是自尊心强吗? 他就是要让他自己去内耗,愤怒,不甘,屈辱,又不得不为了那点利益放下自尊去磨掉自己身上的锐性。 像前世他对待自己的手段一样。 很有趣不是吗? 风铃清脆的撞击声传来,蓝桦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口。 叶知秋起身招手,看蓝桦向这边走了过来。 “吃饭了吗?”蓝桦问,“没吃的话我带你去隔壁吃个肯德基。” 他今天到教育局开会,是在会上吃了工作餐才过来的。 莫名地,叶知秋升起一种,舅舅还是把他当小孩子在哄的错觉来。 眼底的冷意渐渐散开,叶知秋微微笑了了起来。 “吃过了。”他说。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打在少年雪白的半边侧颊上,浓密长睫与浅棕色的眼眸都被阳光渲染到近乎半透明。 纯粹,干净,又柔和。 和他的母亲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蓝桦愣了下。 这样的叶知秋,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又或者,他从来都没见到过。 虽然是亲舅甥,但叶知秋和他从来都不亲近,小时候偶尔见一面总觉生疏,后来长大后,更是对他添了敌意。 “坐吧。”蓝桦坐了下来,一时没有说话。 “舅舅。”叶知秋将另一杯咖啡往蓝桦那边推了推,“我记得上次见面您点了拿铁,这家店的拿铁做的还不错,您试试。” 蓝桦沉默着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片刻后点头:“确实不错。” 一时间,舅甥二人四目相对。 过去那些不懂事儿的行为,那些被人洗了脑的亲情观念…… 叶知秋知道,即便道歉,也不足以让人原谅。 但他还是真诚地看向蓝桦,“对不起,舅舅。” 不用说原因,更不用找理由,这一刻,他们彼此都明白。 蓝桦眼底的光彩沉落了些许,看着面前的叶知秋,却不由想起了以前的蓝月。 “对不起,哥哥。”蓝月大学刚毕业就决定和叶洪宪跨入婚姻时,也曾这样对他说。 他们父母走得早,蓝月是他一手拉扯,相依为命长大的,所以妹妹说对不起的时候他没办法怪她。 只是担心她孤身一人远嫁外地,受了委屈无人撑腰。 如今面对着叶知秋,面对着这张和妹妹如出一辙的脸,无论以前有多少寒心失望,这一刻也全都化成了一声轻如云烟的叹息。 “舅舅没怪过你。”他说。 舅舅那时候只是觉得有些无力。 两个人,十一个字,却足以将过去彻底化解。 叶知秋抿唇,眼眶隐隐有些发热。 在所有人眼中,他有着对自己很好的父母兄弟,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面前这个人,才是他真正的亲人。 在他面前,他不用装,更不用演,心里想什么就可以说什么,不用担心随时随地可能发生的背刺。 “舅舅。”叶知秋将情绪压下,单刀直入,“当年我妈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怎么忽然问起你妈了?”蓝桦有些意外。 这些年来,叶知秋很少提及自己的生母,他更亲近的一直是他的继母陶若晴。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可能和我原先想的不太一样。”叶知秋顿了顿,“尤其叶知夏的年龄……” 叶知夏比叶知秋只小了八个月,对内对外,家里的说法都是,陶若晴孕期身体不好,所以导致了早产。 叶知秋以前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什么。 不是对外面彩旗不断的叶洪宪放心,而是他格外信任陶若晴。 可现在,陶若晴面具后的真面目他早已清楚,以他对她和叶洪宪的了解,几乎可以确定,他母亲还在的时候这两人就已经勾搭上了。 而叶知夏自然也不是什么早产儿。 让他格外介意的还有一点:自幼陶若晴就告诉他,他母亲产后抑郁那段时间,她有来看过她。 “她那时候还说,”陶若晴笑着告诉他,“她一生无所求,只求你健康快乐,将来可以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这也是陶若晴格外放纵他的理由之一。 可如果当时陶若晴去看望蓝月时已经怀孕,又或者蓝月也根本没有说过这句话的话…… 叶知秋不敢想象,她在自己母亲自杀这件事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而用已经死去的母亲来PUA她最爱的孩子,那更是堪称恶毒,已经不是“可恨”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你说的这些,当年我都有想过,”蓝桦说,“但你母亲一向报喜不报忧,而且当年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虽然偷偷查了一阵子,但什么都没找到,不过……” 他顿了顿,又说,“你出生时,我特意请了假过来照顾你母亲,那时候她和其他新手妈妈一样,完全沉浸在人生的新角色中,并没有什么异样。” 所以得到蓝月自杀的消息他才会那么惊痛,并迅速申请调离泰城,希望可以就近照顾叶知秋。 只可惜事与愿违,陶若晴对他很是防备,叶知秋也因此并不亲近信任他。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当年都无法查到证据的事情,现在就更不可能,”蓝桦叹了一声,“如果你母亲还在的话,也不会希望你陷入仇恨或者钻入牛角尖里去。” 窗外的阳光那么好,也照不尽人间的黑暗。 既然如此,蓝桦情愿叶知秋可以和普通年轻人一样,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而不是被困于往事之中自苦。 叶知秋安静垂眸,感受着咖啡丝滑甜蜜的触感瞬间溢满口腔,略压了压心底浓郁的苦涩。 “我明白的。”他说。 舅舅为他操了太多的心了,也是为了他,才会远离故土来到这里生活,他不想他再为自己揪心。 只是,这样的仇恨怎么可能放下呢? 不仅仅是他母亲,还有他…… 他们母子的血海深仇,如果那么轻易就可以放下,那岂不是太便宜那些作恶的人了吗? 前世,如果不出意外,叶家的产业必然会落入叶铮和叶知夏之手,陶若晴成为叶家最大的赢家。 而叶知夏和高文烨的娱乐公司更是日进斗金,恩爱幸福,唐乐则依托他们成为了知名造型师,也觅得了良缘。 至于齐鑫和姜楠,更是修成了正果…… 凭什么,那些作恶的人个个都可以收获幸福?而无辜受害者却只能被垫在他们脚下,血流成河,无人在意? 如果老天不能为受害者讨回公道,那么,他就做自己的天,让恶人恶有恶报。
第9章 一杯咖啡饮尽,叶知秋放下杯子。 “舅舅,”他问,“您一辈子教书育人,学生中有没有人从事新能源方面的工作?” “有倒是有。”蓝桦说,“你爸让你问的?” “那倒不是,”叶知秋笑,“是我自己,想做一做新能源方面的生意。” 蓝桦沉吟片刻,又问:“你爸知道吗?” 叶知秋摇了摇头:“没打算告诉别人。” 蓝桦没干过实业,但也知道干实业的不易,不仅仅风险大,对于投资的要求更是极高。 无数全退与担忧的话涌到嘴边,但最终只化成了三个字:“钱够用吗?” “够了。”叶知秋说,“现在只缺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 “我这边确实有几个从事相关行业的学生,其中一个最近刚刚回国……” 蓝桦说着看向叶知秋。 年轻,漂亮,修长十指比细白骨瓷还要细腻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根本让人无法和“实业”二字联系到一起。 “不过,人家不一定能看得上你。”他语重心长地说。 他的学生有才华,有经验,有抱负,必然是要在新能源崛起这股商业大潮里干出一番事业的,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孩儿? “不过,”蓝桦情不自禁地倾身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叶知秋乌黑柔软的发丝,“舅舅可以帮你牵个线搭个桥,剩下能不能成,就得看你自己了。” 闻言,叶知秋的眼睛立刻亮了。 “谢谢舅舅。”他嘴甜地道。 蓝桦说到做到,第二天下午,叶知秋就接到了他学生的电话。 蓝桦的学生叫章冕,国外名校毕业,后顺利进入当地一家新能源汽车公司,最近刚刚辞职归国,以期开拓新的事业蓝图。 目前虽然还在休假中,但却已经收到了国内最大新能源汽车公司“锐意”伸来的橄榄枝。 这种强大的背景和实力下,章冕自然看不上初出茅庐,且在行业内堪称一无所有的叶知秋。 之所以主动约见,不过是看在恩师的面子上。 可一餐饭下来,他脸上那种轻松中略带敷衍的表情却变了,眉宇间不自觉染上了几分凝重与认真。 “您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叶知秋放下餐具,唇角含笑,“相对于锐意来说,我这里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风险太大。” “但换个角度来说,高风险同时也伴随着高收益,如果我们能齐心协力杀出去,将来在业界的影响力或许连锐意都要仰望,”他顿了顿,又说,“锐意能给你最好的平台,但同样,因为平台太好,人才也如过江之鲫,您即便过去,想要从中突围而出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说起来十分凑巧,锐意的创始人恰恰是Q.L掌权人秦见鹤的外公聂云松,而现任执行总裁则是其母聂凤君。 聂凤君当年同样是服设出身,因天分出众,被国外顶级设计师MICHEAL WANG收为关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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