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怀章识趣的带人离开,去往客房,留下司马承祯与白蔹子叙话。 等安顿打理好,莫怀章百无聊奈的在圣神教闲逛。从来不好热闹的他避开人流,有目的性地往华不注后山去了。 鹊山侧峰华不注,平地突起,景色壮美。 单椒秀泽,不连丘陵以自高;虎牙桀立,孤峰特拔以刺天。 青崖翠发,望同点黛。 围绕着华不注的涴水又被称为“鹊山湖”,远远望去,华不注像在水中含苞欲放的一支荷花骨朵。 莫怀章闲适地顺着涴水,逆流而上,看泉水叮咚,清可见底,水中藻荇交错。 水流平缓处,积攒了不大不小的水塘,小荷才吐芽。 放眼望去,翠峦叠嶂,他诗兴大发:“兹山何峻拔,绿翠如芙蓉。” 涴水边斜倚的大柳树,树干粗壮,怕是三五个人都抱不过来,也不知在这里多少年岁。 棕黑粗粝的树干写着岁月的痕迹,柳枝吐出嫩翠,长长的柳枝在水流中起起伏伏,几朵柳絮随风飘舞。 银腰衣靛,温文尔雅,容貌出众的莫怀章有着与年岁不相符的成熟稳重。但也抵不过年少,终究带了几分少年稚嫩。 长身玉立,于树下站立了。 孑然一身。 华不注的翠竹终年常青,涴水岸边的空地上,少年手握一条细竹竿。 挽着精彩的剑花,平地而起,御风而下,把地上的尘土激起一圈圈涟漪。 似乎又有一点嫌弃,悬空俯冲,借着剑气,将尘埃驱逐干净。 玉带白衣,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意气风发,剑气盎然。 薛洺疏察觉了陌生人,收起手中比他还高出一倍的竹竿,握着杵在地上,擦擦额角的汗水,挽着袖子走过来。 可怜可爱又稚嫩的脸上挂着笑容,在三月的春日暖阳下,骄矜明媚。 那是莫怀章在吃人的皇宫里从未见过的,毫无心防,由内而发的天真。 笑道:“怀章公子亲临圣神教,可谓蓬荜生辉。” 莫怀章拱手做礼,有些疑惑地问:“小公子是哪家的?怎么知道我的名讳?” 薛洺疏单手叉腰,冲莫怀章身后抬抬下巴:“华不注平时甚少有人上来。” 又说:“大约是怀章公子走错了路,才误入此处。” 薛洺疏并未正面回答莫怀章的问题,转而摩挲着下巴,围着莫怀章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不住地点头。 微风凌乱了莫怀章靛银双色的发带,顺着几缕青丝,停在身前,挽留了几朵柳絮。 薛洺疏这个终极颜控明显对莫怀章的模样十分满意,逗弄的心思忍不住的攀爬起来。 “都说怀章公子惊才绝艳,一朵炽凤羽雍容华贵,乃是盛开在人间的牡丹太子。” 他犹如出入妓馆的老白相,念叨着和精致的模样十分不相符的下流,竟然自来熟的上下其手。 “瞅瞅这身段,这腰肢,这腹肌,这翘臀,哎哟哟……生气起来都这么好看。这姿色,别说城里的花魁了,任是谁都比不上。果然是当之不愧的玄门第一,绝美的高岭之花!” 他一面品评,一面竖起大拇指,饶有兴味。 “混账!” 莫怀章乃是金尊玉贵李唐二皇子,自小众星捧月,走到哪儿都是礼遇有加,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竟然将他与下九流的花魁做比较! 自来优雅高贵,涵养极佳的莫怀章到底也不过是个少年。 即便为了讨好母亲,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稳重模样,骨子里深处,依旧是好斗张扬的少年郎。 薛洺疏见他生气,调戏之心更盛,瞅着他青丝上洁白的柳絮,嬉皮笑脸:“啧啧啧,古有沉鱼落雁,今有柳絮掩面。” 稍做挑拨,莫怀章竟然一反常态,再没有那份稳重优雅贵气。此刻怒火中烧,藤蔓破土而出,毫不客气的要教训眼前这个口不择言的混账。 薛洺疏身材轻盈,动作矫健,轻而易举的躲开了藤蔓。 踩着藤蔓,就像是在玩耍。 “哪儿有你这样的,来别人家做客,还动起手欺负人了。” 精致的脸上,略带不满,恶人先告状。 莫怀章气急攻心,把那些金科玉律的修养都忘到了九霄云外,一边运作灵力操作藤蔓,一边叫嚷:“韶华!” 展翅高飞的鹞鹰听着主人的召唤,快速俯冲,与地面的藤蔓形成对冲,两下夹击。 薛洺疏不急不慢的一跃而起,粉色的刺猬草灯从怀里钻出,腾空飞起,细小的爪子力气极大。 一脚把韶华踢飞,又跳起来,踩着藤蔓,翻身骑在韶华背上。 韶华高傲,连司马承祯都不得靠近,哪里能被草灯驾驭? 扶摇直上,俯冲翻滚,不断变换姿势,想要把草灯摔下去。 可草灯眼神坚定,带着精光,拉着韶华的羽毛,玩的不亦乐乎。 薛洺疏躲开藤蔓,跳到莫怀章跟前,凑在他面前。 放大的脸庞格外的软糯可人,双手扯着嘴角,吐着舌头,两个眼珠往两边看,做着鬼脸,扭来扭去,毫无形象,气人至极。 摇头晃脑地挑衅:“来呀,你打不着哈哈哈哈!” 说着,竟然出手在莫怀章的脸上一摸,无耻至极、轻佻下流的说:“哎呀,美人的皮肤好嫩!” 莫怀章气急,谩骂:“无耻之徒!” 手中的藤蔓削铁如泥,追着薛洺疏要砍。 薛洺疏见他把手中本应该柔软的藤蔓驾驭地笔直,隔得老远的剑气削下了柳叶,落叶碰到平平无奇的藤蔓,震地粉碎。 当即抱头鼠窜,撒腿就跑:“妈耶,你手里那玩意儿看起来不好玩儿,要死要死要死……” “站住,有本事别跑!” “废话,又打不过,傻瓜才不跑!看美人长的这么聪明,怎么说话不过脑子?略略略……” 你追我赶,倒是给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华不注增添了几分人气。 莫怀章心中对薛洺疏印象极差,打鼓:这就是薛洺疏,传说中有利于李唐皇室的炉鼎。可他这般下流不堪,竟是个无耻之徒,当真能利于皇室? 这一年 二人初遇 此时的莫怀章年方十六,银腰衣靛,年少气盛,建功立业,踌躇满志。 ---- 家银们!太太闭关好了!全部修改好且完结了,我这周内就给搬上来!!然后搬完微博有个小抽奖,谢谢大家的观看了🥰
第73章 73 双双被罚 ==== 首登华不注,被薛洺疏当面调戏,不得不说初遇真是印象深刻,刻骨铭心,永生难忘,便是无情也断肠。 莫怀章因着与薛洺疏打闹,从华不注打架打到了缙云主峰司马承祯跟前。 削铁如泥的藤蔓把司马承祯脸上,长长的花白胡子给削掉了一大半,气的一贯和风细雨的行止居士浑身发抖。 于是乎,因着毫无礼数、目无尊长而被罚面壁,抄写道家十经。 莫怀章在客房一本正经的埋头苦写,看起来温文尔雅、气质超群、镇定自若。 实则在心里不断地谩骂,只想赶紧完成任务,将薛洺疏这尊烫手的炉鼎带回去。 若是自己亲手将母亲梦寐以求的炉鼎送到她跟前,她一定会开心的对自己笑。 指不定会像对太平那样,摸摸自己的头,温柔的夸奖‘贤儿好棒’。 想到这里,莫怀章停住抄写的手,抬起头看向窗外,仿佛他的母亲就在他的跟前一般。 双眼焦距好远,嘴角不住上扬。 ……………… 窗边冒出来一个头,脸上脏兮兮的有几条泥痕,笑嘻嘻的趴在窗棂上,抬起手在莫怀章的面前晃了晃。 “怀章师兄!” 莫怀章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完全没注意到被他在心里反复鞭尸、深恶痛绝的薛洺疏就在跟前。 薛洺疏见他不理人,直接抽掉他手中的笔,沾了浓厚的墨汁,歪着头,像模像样的在他的书上画了一只好大的翘尾巴缩头乌龟。 足足把翻开的两页密密麻麻写满道经的纸都占满,好些墨汁还沾染在书册的页缝里。明明干净整洁的书面着实有些不忍直视。 然后把笔放回莫怀章的手心,说:“活灵活现,多俊俏的乌龟呀,除了小爷,谁还能画的这么好?” 莫怀章愣愣的回过神,慢慢的低头看着自己的面前惨不忍睹的书。 好半晌,才敢接受书册被毁的事实,脸色一黑,手中的笔被捏成两段,咬牙切齿的盯着有些自恋在身上的薛洺疏。 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才!抄!完!” 抬手就将手中断裂的笔当暗器往薛洺疏脸上怼。 薛洺疏把头一缩,蹲在窗户下,瞅了瞅在自己身后好远的地上砸出一个坑的笔,可怜巴巴的扒着窗棂,冒出那双灵动的眼睛。 眼中晕染了一汪水汽,噘着嘴,从一旁地上抱了一个巴掌大的翠绿色花盆,盆里种着一朵绝美的竹荪。 “怀章师兄,对不起,那日在涴水旁小薛不是故意惹怀章师兄生气的。阿烬已经罚小薛闭门思过了。” 昨日二人打闹到缙云,司马承祯与淳于烬正好在一起,两个正在对自家徒弟师弟狂吹彩虹屁的人被当面打脸,顿觉面上无光,只是幸好身边更无他人。 虽然一味地想要护短,又抹不开面子。只得硬着头皮,一个罚弟子抄书自省,一个罚师弟面壁思过。 莫怀章倒是彻夜抄书,可那个应该在面壁思过的人怎么又跑到跟前来惹气? 眼前的薛洺疏太过可怜,精致的脸上挂着泪珠,我见犹怜,甚至让莫怀章遗忘了当下被毁的书册。 满心满眼这张脆弱怜惜的脸,心中不忍苛责,有气都发不出来了。 他抿了抿嘴,佯装生气,试图隐藏自己的怜悯心软,便当面拆穿,冷言冷语的嘲讽:“原来圣神教的面壁果然是面壁,随意找个墙壁就成。” 薛洺疏委屈巴巴,软糯的脸上写着歉意,自责的低着头,捧着竹荪,要哭不哭的。 把莫怀章看的心里小鹿乱撞,一度自我怀疑是不是语气太生硬了,是不是自己的反应太过分了。 ‘他虽然与自己同岁,可看起来却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大约是被梁老捧在手心长大,性格纯良,颇为天真烂漫。或许昨日根本只是单纯的与自己玩闹?’ 莫怀章在心里一个劲的帮薛洺疏开脱。 见莫怀章不说话,好一会儿,薛洺疏才戚戚然把怀中的竹荪放在桌上,用已经画花了的书册做了垫底。 “小薛知道错了,天不亮就去山里,挖了这朵最好看的竹荪。” 他睁着明亮的双眼,委屈的脸上挂着笑容,天真又无邪,推了推花盆:“怀章师兄,送给你。” 不等莫怀章拒绝,又说:“怀章师兄光华灿烂、仿若明珠,只有这洁白的竹荪才配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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