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君灵根大损,混沌天眼丧失,毫无记忆,俨然有些痴呆,再无修炼可能,更名‘沈玄末’。 两个孩子为孤儿,一男一女。 凤阁鸾台宗白蔹子怜其孤苦,收入门中,亲自教养,起名‘江浸月’;男孩被长生门王歇收留,起名‘姬乌金’。 长生门门主之女沈子慧陡然失父,儿子痴傻,日夜啼哭,抑郁而亡。 眼看长生门凋零,王歇痛不欲生,更名‘沈南星’,独自扛起长生门重责。 两年后,发布长生令,召集玄门修士,二征魔界! ……………………… 莫怀章听到上官婉儿传来的消息,心中略有些震惊:他会去吗? 他一手拿着一只金项圈,上面满幅雕花,蟠龙密纹,是李弘生前送他的;一手拿出一根金色的弓弦,上面还有些残留的血迹;一丝不苟的将弓弦缠绕在金项圈上,扣在自己的脖子上。 单手抚摸着弓弦:哥,这张要了你性命的弓弦是阎公舍命交给我的。我知道,是你察觉到了杀机,特地让他来提醒我,要小心。 我已经失去了你,不想再失去他。 他看向窗外,在软禁的两年多时间里,他不断地沉沦在与薛洺疏的点点过去中,一点一点的确认了自己对他的情。 那不是喜欢,而是在不知不觉中,深陷其中,情根深种。 他当时一心以讨的母亲欢心为目的,甚至可笑的给自己找了各样的借口,却抵挡不住内心深处的渴望,才会对他做出那些事情来。 他明白了为何当自己说是中了情天幻海时,淳于烬那么好雅量的人也会怒火攻心。 情天幻海根本对人族不起作用! 是自己情根深种,想要靠近他,亲近他。 华不注匆匆一别,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以他的性子,就算淳于烬阻拦,若非真的厌恶了自己,一定会想方设法跑出华不注来寻自己。 可是,他等了好久好久,久到似乎过了千百年,还是了无音讯。 他有太多次想要去华不注,想要去看看他,即便是远远看看他,知道他一切平安,都好。 可是他犹豫了,踟蹰了。 他怕,他怕在他眼里看到讨厌;他怕看到他与淳于烬之间亲密无间;他无法面对他,尤其是在自己趁人之危,明知他会浑然不知的前提下,做出了那些事情…… 他宁愿躲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躲在过去的回忆里,麻痹自己:他不是讨厌自己,是跟自己一样身不由己,或许他是被淳于烬看管起来了。 但是时过境迁,事世变化,二征魔界势在必行,会有更多人知道炉鼎的真相。 据婉儿说,皇室没有放弃将他作为炉鼎,一直有人在暗中查探炉鼎炼化之法,连魔界也有眼线,传话回来说炉鼎之事已有眉目。 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他担心的心慌意乱。 万一得逞…… 他想起魔界那些被种下淫蛊,炼成炉鼎的修士,想起中了蛊毒,浑身难耐的薛洺疏…… 双拳紧握,怒目而视:不可以,不可以让人凌辱离蔚,他只用无忧无虑,做世上最放浪不羁之人就好! 他下定决心,站起身来,沉重的看着这个锁了他两年多,五步之外,留给他一丝希望的门:母亲没有杀我,是不是在考验我的忠诚?是不是还会念着母子情分? 一旦踏出这里,便是与母亲彻底决裂,再无回旋之余地。
第99章 99 二征魔界 ==== 是岁寒冬,苍山负雪。 魔灵首现人世,追讨几无所获;而后魔灵猖獗,肆无忌惮抓捕玄门之人;九州山海大荒边界不清,结界渐弱,魔族骚扰不断,百姓苦不堪言。 除四大宗门外,玄门百家,人才凋零,自上而下宗门长老化神者不过十,元婴不过六七十。 除开各宗门中不闻世事,沉迷修炼者,但凡能拿得出手的修士,尽数出动,云集响应,肩负拯救苍生使命,誓要一雪前耻! 三千修士齐聚长生门,把孤高竦峙的植萃峰踏出一道道人气,残雪淋漓,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在地上砸出浅浅的凹痕。 “没想到长生门沈门主这么有号召力,看看,这放眼过去,整个玄门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都来了。” “哪里是他?明明是魔界。你猜猜,在座有几人是真的想要匡扶正义?还不是冲着能增长修为而来。若是能像他王歇这样,一朝机缘,连跨两阶,从筑基突破化神,别说是魔界,就算是十八层地狱也趋之若鹜。” “就算不能连跨两阶,能像上清派的怀章公子,在魔界历练,破丹成婴也不错了。有多少修士卡在金丹一辈子无法突破的?” “得得得,人家现在是堂堂长生门沈门主,哪里还是被人前人后戳人脊梁骨的上门女婿王歇?小心被听到。” 上清派自来离群索居,不问玄门中事,行止居士高山行止,虽不愿参与俗世,也不并不要求派中弟子皆清心寡欲。 于此,上清派有心者,自发推选带头者,浩浩荡荡,响应长生门。 莫怀章并不带队,虽然与上清派弟子一同前来,却孤身一人,一副生人勿进,默默等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哗……’ 众人自动让出一道开阔的道路来。 淳于烬淡然儒雅,率领教徒走来,一身蓝海白潮衫,风度翩翩,经过莫怀章跟前,余光扫过,只当他是陌生人。 独自一人径直走上高阶,与沈南星寒暄几句,回到队伍中。 “看,圣神教长老淳于烬,怎么不见教主薛洺疏?” “那薛洺疏不学无术,听说上次要不是怀章公子,能不能从魔界回来都是还是未知之数。” “难不成他堂堂一教之主,还不如金丹期的怀章公子?啧啧啧……” 寻觅不到人,失望的低着头:他没有来。 沈南星慷慨激昂的陈词仿佛过耳清风,掀不起他内心的半点涟漪。 看着周围的人义愤填膺、跃跃欲试、同仇敌忾,激动的举手,异口同声的呐喊。他只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甚至觉得气氛太过紧张,让他难以呼吸。 艰难地皱着眉头,默默退出队伍,往一旁走去。 远离了喧闹的人群,他站在植萃峰边,远眺群山,氤氲雾霭,山峦起伏,风景如画。 天空飘散着绵绵碎玉,在他的肩膀积淀了一层薄雪。 如他,心如止水。 “师兄,你也逃出来了?”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欢快活泼,带着几分抱怨,他陡然睁大双眼,猛然转过身来。 薛洺疏还是那样天真可爱的模样,披着灰白色滚毛边,绣着银丝竹叶的大氅,厚厚的毛领包裹着他的脖子。 在这满天飘舞的碎玉乱琼中,衬托着他更加的唇红齿白,软糯可人。 他灿若明霞的笑着,指了指广场的方向,说:“吵死了,可受不了了。” 莫怀章看着他陌生的眼神,满心诧异,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想要触碰他,手臂悬在半空,放回原处,试探的问:“你,不认识我?” 薛洺疏好奇的歪着脑袋,问:“我应该认识你?” 莫怀章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就要窒息,苦笑:你就是如此厌恶我,想要忘了我。 好一会儿,他闭着眼睛摇摇头:“抱歉,是在下认错人了。” “师兄,誓师大会结束了,沈门主说稍作休整,一个时辰后出发。” 被指使来寻找莫怀章的上清派弟子心里一万个不乐意。虽然寻人并非什么大事,但莫怀章这次回来,性情大变,孤高自诩、生人勿进、不怒自威,让他们不敢靠近。 莫怀章不舍的看着薛洺疏,没有反应。 “洺疏!” 远处传来淳于烬的叫喊声,薛洺疏连忙吐吐舌头,嘀咕:“又要被老妈子碎碎念了。” 冲莫怀章笑笑,挥手道别:“师兄,我先走了!” 说着,小跑过去。 淳于烬温柔的拉着薛洺疏,搓搓他的手,又给他整理了衣裳。带着十分的宠溺,佯装嗔怒的责备,不知说了什么,薛洺疏转过头来看了看莫怀章,露出嫌恶的表情。 “啧啧啧,可惜了的,这么好看的人竟然做出那般下作的事。” 淳于烬掸了掸他大氅上的雪花,说:“快去准备下,一个时辰后出发。” 又说:“我随后就来。” 薛洺疏乖巧的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淳于烬走过来,拱手客气道:“怀章师弟。” 莫怀章收回随着薛洺疏远去的视线,回礼:“淳于师兄。” 又打发了身边的上清派弟子,与淳于烬独处。 不等他开口问,淳于烬抢先说:“以前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 他眼里蒙上一层阴冷:“若你色心不死,休怪本座不念旧情。区区上清派,圣神教斗的起!” “他……” 莫怀章心急想知道为什么薛洺疏会忘了自己,一连几次想开口,都被淳于烬打断。 “那些不光彩的事捣腾出来,谁都脸上无光。” 他转身,对背着莫怀章:“事已至此,请师弟自重,切莫再打扰他。” 眼里浮现出他们方才的亲密举动,那样顺其自然,习以为常的就像是每次情事后自己为他换上干净的里衣。 他心里难受的仿佛是拧着的毛巾,缓缓问:“你们,结成道侣了吗?” 淳于烬不置一词,‘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莫怀章凄凉惨笑:你忘了我,你竟然忘了我!你明明说过不喜欢他,不喜欢他做你的道侣,可为什么?几年不见,你已经让他做了你的道侣? 他在心里不住呐喊,心痛难忍,无助地看着苍翠的群山被白雪覆盖,白玉山头,恍如人间白头。 ……………… 九州山海大荒结界渐弱,沈南星以化神之力,强行逆转打开了九州间隙,亲自带领玄门三千修士踏上了征伐魔族的道路。 间隙链接的魔界并非如人间一般的地方,而是古籍中所记载那般,阴冷、荒芜,寸草不生,黄沙卷地,昏黄的血月高高悬挂在上空,让人胆战心惊。 各宗门修士各自成团,运起法阵灵力,警惕四周,压下心中不安。但连跨两阶,突破化神的吸引力让他们一往无前,不愿回头。 圣神教一队中,上次从魔界回来的数十人被众人众星捧月;薛洺疏脱掉了厚厚的大氅,和淳于烬一样身着蓝海白潮衫,并肩而走。 “这里,不太对。” 薛洺疏肯定的扫视四周,这样的阴冷侵袭骨血,似乎带动了身体深处,源淫虫正在不断释放阴寒。 他悄然无声调动妖力,将源淫虫四周的结界编织的更加牢固。 淳于烬冷静自若,淡然不迫:“确实不对,与我们上次所在的魔界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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