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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浩得了三万。 拿到奖学金的那一刻，罗浩打电话给他报喜，后来再也没提过此事。 罗浩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他最为看好的晚辈。罗浩性子冷，除了家人对谁都不是很热衷，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同学去县一中？ 以前还经常闹着说要来省城读书，他怕罗浩被人带歪，才将人约束在小镇上。 他能猜到是罗浩干的，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三万现金是他给罗浩的。 一年前给的，连号，他记得开头数字。 零零年的网络还不发达，银行加钞时只记张数不记号码。他三年前取的连号钞票，一直放保险柜没存银行。 往后进入网络时代，现金连号是通过银行系统进行追溯。连号现金银行都有记录，通过系统查询就知道出于哪家银行？谁取的？信息一目了然。 李兆燊没死，罗浩走经商路子就不行了。虽说有传言港城李家已经放弃李兆燊了，但谁知道今后几十年会不会反悔？ 从罗永道的调查结果来看，李兆燊很有经商头脑。以后商场上狭路相逢，罗浩会输。 他给罗浩制定了走政途的路子，必须得走得更高更远，谁都不可撼动。 走政途，罗浩必须放弃许知南。 当罗浩求他要出国的时候，他也曾心软。 但错了就是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 …… “你爱过我没有？”罗浩问他。 许知南没有答。 罗浩泪流满面，年少的他不懂事，不懂舅舅为什么不让他出国，也不懂许知南为什么看不到他。 其实很多年前他就知道自已走错了，错过了许知南皆是他一手造成的。 醒悟过来又怎样？错过就是错过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出国去寻找人，怕自已不够坚定，怕自已又想在下一刻追寻人而去。 “抱歉，我当年没陪你出国。” 许知南依旧沉默，心痛到难以呼吸也说不出话来。 罗浩想出国，他父母是没有意见的，男娃大了，在哪里都可以自由飞。他父母主要听取罗永道的意见，罗永道是罗家最有出息的人，类似于领头羊。 罗浩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舅舅，办签证，找学校，出国。 罗永道沉默许久，久到罗浩以为电话那头没有人。 “舅舅，你说句话，就当我求你了。” “许知南要是知道你砸了李兆燊一条腿，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罗浩当即面无血色，他以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又不是自已动的手。 “罗浩，你太年轻，要做就不能留有余地，要么就不做。” 罗浩听到舅舅的一声叹息，随后又听到舅舅冷漠的话，“出国，不可能。” 那一个寒假，他过得无比艰难，去省城舅舅家住着，甚至跪在舅舅面前祈求帮一帮他。 他想出国，想和许知南在一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贪恋眼前一刻。他年轻，有的是时间等，也有的是时间弥补。 罗永道没同意，罗浩在客厅跪了一夜，被冻得重感冒导致肺炎，住院一周。 一个寒假，直接瘦脱了相。 也是那时候，罗佳瑶知道自已哥哥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她不理解哥怎么和老爸吵得那么厉害，也不懂老爸为什么不让哥出国？喜欢男子只是性取向偏差，又不是犯了罪。她一直觉得自家哥哥还是有机会的，人生路太长了，人出去了总归会回来。 但她哪知人生路又太短了，眨眼间十四年已过，她哥才等到人回来。
第85章 往事3 “许知南，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还要选择李兆燊？” 罗浩闭了闭眼，他都做好再也不见面的准备。他无法翻山越海，无法随心所欲，满腔怨恨无法发泄。 “我，曾经选择过你。”× 说完，许知南挂断电话，车朝后倒去，转弯往另一停车区而去。远光大灯关了，罗浩的身影越来越远，也越来越黯淡。 在A区车位上停好，拨通了吴子睿的电话。 “南哥，罗浩下去接你了，你多久到啊？” “我有点事要办，抱歉，不能过来了。” 他现在这副样子也不适合出现在人多的地方，眼眶红，眼球内都是血丝。 “你们这些大忙人哟，行行行，下次过来找我喝酒，再爽约我就亲自拎着酒跑海市去找你了。” “好。”许知南声音暗哑，在情绪崩溃前挂断了电话。 他开着车冲出了车库，漫无目的的在城市的道路中穿梭，不知该去哪里，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开着开着上了高速道路，无知无觉间车头的方向却是一直朝着盛兴镇出发。 他不知道李兆燊当年走上这条路的绝望，也无法体会濒死的痛苦。 他还没来得及经历死亡就中了‘命运彩票’，人生重新回档。 原先的泥泞小路早已消失，成为现在双向两车道的水泥路。盛兴中学也修得气派，由于镇上人口减少，小学和幼儿园也搬迁到盛兴中学内。 许知南路过盛兴中学的大门停顿了一息，操场上的学生青春蓬勃的笑闹着，每一根头发丝都飞扬着活力。 车开走了，一路朝着象宝山前去。 他租下了这里，没动这里的一土一木，或许也在等着真正喜爱它的人过来。 其实也算动过，他修了条到山里的水泥路，姑婆的房子从小茅屋成了小别墅。 姑婆和姑姥爷都老了，前两年被方韵接到了身边照顾，偶尔会回来看看，方姨一家是不可能回来的，根已经扎在了外省。这座小别墅留给了他，姑婆早已经立好了遗嘱，拿到公证处公证过了。 黄果树依旧巨大高耸，地上掉了一地的落叶。 上一世黄果树死得太快太急，姑婆死了，树也死了，村里说树有灵，随主人而去。上一世他不信这些，这一世倒是愿意相信了，但他更想守护这棵树，请了植物养护专家定时过来查看树的情况。 姑婆习惯把钥匙埋在别墅面前的花坛里，曾跟他叮嘱过。许知南去花坛边角翻出被塑料袋包裹的钥匙。 打开门，从里面搬出一把木质躺椅，又进去找了一把蒲扇，山里蚊子多，蒲扇赶蚊子。 他已大半天没吃一点东西，头晕眼花，拿着蒲扇出来的瞬间，恍惚看到幼年的李兆燊懒散的躺在上面，身上趴了只肥胖的橘猫。 再一恍神，躺椅依旧是光秃秃的躺椅。 许知南躺到上面去，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的记忆光怪陆离，走马观花而过的是李兆燊和罗浩的身影，许多旧事纷纷浮现。 当年他决定出国的那个寒假，他没等来罗浩的回复，以为还在与家人商量出国一事，但回家半个月也不见罗浩找他，他知道出事了。。 按照罗浩的性子，不可能这么久不联系。他心有忐忑，怕罗浩回去商量出国一事，家人不同意，被圈禁了起来。但想想又不可能，罗浩不是会轻易被禁锢的人。 他去了罗浩家中，才知人一直在省城。 又转道去了省城，按照罗浩舅舅家的地址找过去。他没见到罗浩，只看到了从单位上匆忙赶回来的罗永道。 “知南，跟我出去喝一杯。” 许知南点头，他看罗永道的第一眼差点不敢认。半年前参加他升学宴的时候满头浓密的黑发，此时头发稀疏，两鬓灰白，至少沧桑了十岁。 罗永道带他去了一家小酒馆，给他点了一小壶梅子酒，给自已点了一瓶二锅头。 “听罗浩说你要出国。” “嗯，我喜欢一个人，在国内有太多掣肘，想去国外重新开始。”许知南抠着酒杯，头颅微垂，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跟罗浩在一起，被人照顾太久，早已离不开。半个月未联系，他很不习惯。 出了国，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只要罗浩跟他走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要是罗浩以后反悔，他就把人腿打断，他能照顾一辈子。 他想要的是长久的感情，持续一生，出了国就去领证。要是罗浩喜欢孩子，他就多收养几个，五个、六个都可以。 “叔也赞成你出国，外面的世界更广阔。” 许知南抬头露出一丝笑，但脸上的笑意没维持下去，他听到罗永道说： “罗浩以后会跟着我的路子走下去，你们犹如亲兄弟，以后一个经商，一个从政，互相也有照应。” 许知南不知道自已脸色如何，他想肯定很僵硬，“罗浩也是这个意思？” “你走了，他会是这个意思。”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知道罗永道的意思——他出国从商，罗浩去考公务员，一步一步往上升。 也意味着再无以后。 许知南呐呐道：“罗浩他应该想跟我一起出国。” “不，他不想。”罗永道抿了一口酒，“知南，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你走以后，我会帮你照顾好熙熙乐。” “熙熙乐以后可以再开。”真心相待的人没了，那就真没了。他现在选择罗浩，大不了全家移民，他已经有能力搞定这些。 罗永道笑了两声，“我没看错你，够魄力。” “罗叔，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也有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不跟以前一样了。” 许知南委婉的劝罗永道别把罗浩管得太紧，都是成年人了，能够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他的爱意迟钝且浓烈，又正好两情相悦，现在谁都别想阻拦他。 “知南，年轻人也得靠老一辈领路，时代在变，有些东西不会变。” 罗永道拨通了罗浩的电话，开着扩音，“小浩，你要出国吗？” “不出。” 许知南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是罗浩的声音，他听得出来，但没见到人亲口说，总归有点疑虑。 罗永道把电话给了许知南，“你可以跟他说一说。” 许知南拿过电话起身，走到一旁，关掉扩音，“罗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传来轻微的一声，“嗯。” “我想问你把我扣扣相册设的密码多少？我忘了。” “147258，笨得很，手机键盘竖着前两列。 “知道啦，多谢。” 一个客气疏离的‘谢’字，将两人距离拉开。 许知南关掉通话，将手机还给罗永道，“罗叔，冒犯了。” 罗永道拍了拍许知南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知南，既然无缘，何须见面？” 许知南点头。 这句话，他记了很多年，也做得很好。十多年鲜少回国，也从未与罗浩再见面，每次都能完美的避开。 漂泊多年，他想回来了。 出国时孑然一身，归国时仍旧孑然一身，再没有遇见让他心动的人。
第86章 输了 李兆燊曾笑他‘会被情爱所误’，他也确实走进了情爱的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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