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也不想在这个时间点变成“星辉与纯洁的女神斯塔提娅”,然而拉斐尔突然出现,嚷嚷着“女神大人在哪里啊?女神大人在哪里啊?让我这个可怜的追求者见见她好不好啊?不然我今天说什么都不会走的哦”,再加上克劳德在听见女神这一名号后,才像刚想起还有这件很要紧的事似的,说着“啊!我还要和人族的女神结盟来着!但是我从来到这儿直到现在,都没见过那个传说中的女神斯塔提娅啊!她住的地方都被打成这样了,她怎么还没点动静”,尼禄只能尴尬地后退两步,内心分外纠结要不要先转到那个样子,把这些事处理了再说…… 不仅如此,彼弗罗斯特的重建、对安迪、爱德华还有阿尔弗雷德的处置,以及克劳德不停提到的与兽人族结盟……等等等等,都不是一个小小的“玛格丽特骑士团的团长”可以去出面应付的事务。 于是尼禄只能拜托陆衡帮忙看门,免得拉斐尔这个脑回路明显不正常的天使为所欲为惯了,二话不说又突入进这个应该是秘密的“女神卧房”来;更要防着克劳德这个思考基本只有直线的兽人,很有可能会跟着自己的气味,毫不犹豫地直撞进来…… 哎……把胸前的皱褶整理得很自然后,尼禄不自觉地叹了口长长的气。 按理说他不该那么直白地在那么多眼光下发火——在陆衡面前不算——因为有权惩罚妖精王安迪的不该是“玛格丽特骑士团的团长尼禄”,而是“星辉与纯洁之女神斯塔提娅”,从政治方面来说,现在的“自己”就是逾越。而且他一向是冷静自持条缕分明,再挑战他怒点的事,也都在这万年的磨砺下学会了隐忍和克制。 可真当他听见安迪说出那句“比起我们,人族的生命算得上什么”时,一贯从容平缓的他,只觉一股荒谬至极又不可理喻的怒火直冲头顶,每根血管都被烧得滚烫难忍—— 咚咚。 敲门声轻轻响了一响,随即是陆衡强压焦躁的:“……你换好了吗?怎么没声了?是不是那帮家伙——” 因为尼禄在沉思过程中一点声音也不发,抱着臂守在门口的陆衡越等越焦急,生怕那个天使用什么难得一见的刁钻方法,隔空就能钻进自己身后这间房里把尼禄绑走;又或者是那个兽人,顺着王宫的外墙一路攀爬,然后跳进尼禄正在换衣服的地方—— 想到克劳德很有可能会用和自己同样的方法进去,陆衡就觉得满心烦躁不安,很想就这样不顾一切地,一脚撞开房门就闯进去—— 一身素白的女性推开门,在看见他的同时,浅红色的唇角微微地提起一点:“我换好了,我们走吧。” * 申布伦王宫里,议事大厅内。 实际上这儿已经不能被称作议事大厅了,它有三分之二的部分都被进军的机械傀儡轰得稀碎,残垣断壁和碎转瓦砾比比皆是。对这一幅损失相当惨重的画面,尼禄感到很头痛,到时候还得安排人去巨人族居住的马提尼克石窟林,采购用来替代早已不再产出的辉石,但也非常稀有贵重的艾瑞登秘银,回来修复申布伦王宫……这要花多少金币啊…… 克劳德抽了抽鼻子,眼前这位女性无疑是极美的,但身上的气息也是令他十分熟悉的,于是他觉得这位女神特别奇怪,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另一边看见“她”出现的拉斐尔,立即张开肌肉结实分明的臂膀,四对洁白丰润的羽翼一拍,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着“她”的方向笔直扑去:“好久不见呀女神大人!虽然只隔了一天,但我对你的爱,那是一日不见就积攒了一个世纪的思念!上次没有和你打招呼就被米迦勒带走了,一定是因为他很久没有谈恋爱了,所以看不得我们甜甜蜜蜜啦——” 尼禄大惊,这个天使到底在想些什么?!每次他一登场,就一定要整出一些让我不能理解,也不知道要怎样应对才好的情况出来?!别的不说,他怎么能在正式的外交场合这样折腾,而且他肯定会被陆衡就地殴打的,到时候就没法给米迦勒交代了—— 轰!!! 议事大厅中唯二还在支撑的支柱,其中一根被倒飞出去的拉斐尔径直拦腰砸断,哗啦哗啦轰然倒地。 尼禄:“……” 我……我的财政…… 陆衡和克劳德,一个收回腿,一个收回拳,然后才像刚发现对方也站在自己身旁似的,恶狠狠地剜了一眼过去,两看两相厌地各自走开,回到尼禄的左右两侧。 被两面夹击的天使从一地废墟残骸里颤颤巍巍地钻出来,血流得满头满脸都是。他原本有着一张极度完美和标准工整的脸,但被这样稀里哗啦一通折腾,乍一看也和狰狞恐怖的魔鬼差不多。 然而他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头破血流,甚至胸骨都被方才的那一番攻击而变得轻微塌陷。他含着满口腥热的血气喘息着,但唇尾却还是愉快地扬起:“大意了大意了,我都忘记无名的骑士大人,也是我的竞争对手之一了。” “不过,”他一扭脸,直直地看着时不时用手指挠着一头蓬乱的银灰长发的兽人。“女神大人很有魅力我知道,但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东西?” 克劳德懒得搭理这个天使。他现在满脑子只有赶紧和这位人族的女神立下结盟之约,完成那位带着自己统一整个兽人族的大哥交代的事,然后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粘着尼禄,帮他把那些觊觎他的混账都给赶走,这样尼禄就会给自己很多很多的奖励……想钻到他的怀里蹭上一天! 见克劳德没反应,拉斐尔眯起眼,眼底神色诡谲不明。紧接着他眼角异常邪异地一挑,重伤的胸腔闷闷地震动,发出了极为危险的一声“唔——” 一把难以发现的、用光元素构造而成的金红色短剑,在他的掌心深处骤然浮现出难以发觉的渺小缩影,正等着他一声令下,就向着他要铲除的目标心口穿去! “——请您不要这样,”分不出性别的柔和嗓音,轻轻软软地响起。“还是老老实实地等米迦勒天使长来接您吧,您的伤可不轻啊。” 拉斐尔一怔。 他看见他念念不忘的女神,拦在兽人面前。她穿着他一见如故、从头包到脚的素白长裙,持着宝石权杖的手指戴着没有什么花纹的蕾丝手套,每一根都修长清晰,给看者一种即使女神什么也不做,只要这双手能被单纯地握住摩挲,就会沉醉其中的错觉。 随着他的视线一点点往上走,满地的简陋和残败似乎都不复存在,明亮的阳光照亮了她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就好像全世界的珍宝都堆在那儿,光彩流动。 见拉斐尔竟然不像之前那样嬉皮笑脸又极端狠辣地开打,反而怔怔地看着自己发呆,尼禄有点诧异,但还是坚持用满冠彩色宝石的权杖横在身前,把他和克劳德隔开一道相对安全的距离,同时满腹哀嚎——亏我特意先发通知讯号给他才开始换衣服,都过去那么久了,他怎么还没来把这个跟七八岁的孩子一样难搞的拉斐尔拎走?! 诚然拉斐尔的亮相挽救了不少差点丧生在机械傀儡掌下的兽人,还有要是陆衡没反应过来,可能也有一份在内的自己。但比起拉斐尔惹出的事来说,道谢什么的,谢礼什么的,还是等到时候送给米迦勒去安排吧,绝对不要当面给拉斐尔留面子! “——唔,”好一会儿过去,拉斐尔才慢悠悠地开口:“好吧,看在女神大人的份上,我就先不动手杀你了,你这条命暂时保住了。” 都不打算下手了,你为什么还要说这种一听就很挑事的话啊!果然你用来思考的神经中枢,和谁都不在一条线上…… 尼禄挡着满头银灰长发倏地炸成尖刺的克劳德:“感谢您高抬贵手。还有还请您原谅,我这现在不方便接待客人,所以您还是尽早回去拉普达城吧。当然,如您不嫌弃,在这等到米迦勒天使长过来也是可行的——” “我才不会那么早走!”拉斐尔按着自己额角一道血淋淋的狞恶缺口,“我就这样走了的话,那不是给了你和无名的骑士大人发展感情的机会吗?这不行,你都没有好好和我约过一次会呢,不如我们等会儿就——” “等你的禁闭结束,”微微带点沙哑的醇厚男声突兀地插进来。“再来考虑这些吧。” 拉斐尔一愣。 心堂里那口怎样也松不出去的气霎时一泄,尼禄单手拎起裙子,优雅地行了一个屈膝礼,裙摆在这一刻如同一朵在雪中的纯白花蕾层层盛开:“日安,米迦勒天使长,很高兴您能那么及时地响应我的求助。” “您没有怪罪我的来迟,已经是我的荣幸。” 尼禄自认打不过拉斐尔这个打起来完全不要命的疯子天使,虽然拉斐尔每次前来都会述说一些容易让听者误会的亲密爱语,但尼禄坚持认定,拉斐尔作为无心无情的天使,就算莫名其妙地变成男性,那也只是个偶然,是个意外,是个巧合!天知道拉斐尔每回出现在他的眼前,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要被这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天使凌虐得体无完肤,一点也讨不到几丝好处。 为了最大程度的减少损失,两相权衡之下,尼禄觉得还是把米迦勒找来,才能治得住拉斐尔。 和拉斐尔有着相仿的五官,但比拉斐尔的眉目要更加深刻立体的米迦勒,作为天使族的目前统领和三大天使长之首,对付拉斐尔自然是要比他天天想要求爱的女神得心应手得多——就见他笔直地降落下来,一把按住拉斐尔满是血污、泥灰和乱糟糟一团金发的后脑,轰隆一声巨响,干脆明了的摁进本来就坍塌了一小块的地面! “我说过吧,拉斐尔。”米迦勒波澜不惊,出声平稳:“下次再犯,就没那么容易让你糊弄过去了。” “……” 拉斐尔脑里一片嗡嗡作响。米迦勒动起手来比人族和兽人族还要狠,他能感觉到自己因为失血过多,浑身都是刺骨透心的凉。但他并没有濒临死亡的惊恐和惧怕,反而抬起血迹斑斑的手,似是想要再触摸一把那一道金色的影子。 “……好,好丢脸啊,”好一会儿他才开了口,每一句都时断时续。“在……在我爱的人面……面前,让我……让我这样丢脸,米迦……米迦勒,你……你肯定是因为……因为那么多……那么多年都没找到那个魔族,所……所以嫉妒我……” 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刺激一下米迦勒,这是嫌他打得不够狠吗…… 要不是碍于女神的姿态需要完美,尼禄真的想很失礼地抬起手捂住眼睛。数万年前的种族战争时期,还是七宗罪的魔王之一的“诱惑”阿斯蒙蒂斯,使得天使族的三大天使长之一的米迦勒倒下七天不起。七天后他再出现在众种族面前,俨然不像过去那样难辨雌雄,而是体型要更加粗重,身高要更加伸长,面容要更加锋利。传言是米迦勒对阿斯蒙蒂斯一见钟情,从无性觉醒成了雄性,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一桩“秘闻”了。对此后世还有不少怀疑的说法——明明阿斯蒙蒂斯也是男的,米迦勒怎么会变成男的?编的!这一定是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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