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左手抓一把麦秆,右手带镰刀,每把镰刀昨个全用磨刀石磨了一遍,镰刀是又快又亮,用着十分称手。 燃烧的火把将麦地照的亮堂,风吹过火光跳动地里的麦子好似都一闪一闪的。 地里一时无人说话,耳旁萦绕着割麦秆的声音,是丰收之声,格外喜人。 林煦炎望着割麦子愈发熟练的夏清,发觉在瞧他,便露出个笑,挂着两个梨涡乖的不行。 林煦炎心中酸涩,他要更加努力,以后定要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林家有块地挨着吴家的,以前两家关系好时还一个帮一个,现在又出了吴虎子欺负夏清的过节,只怕更加瞧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果不其然,割完一块地林煦炎领着夏清到两家挨着的这块来,正坐在地头休息的王婆子登时翻白眼飞眼刀,恨不得扎他俩儿百八十个窟窿出出气才好。 自家嫁出去的小哥儿日子过得不好,宝贝大孙子还被抽条子欺负,迫于林煦炎着实凶悍,儿子都不是对手,她个老胳膊老腿的怎么干的赢,让她的气怎么顺,口里连长了好几个大口疮。 这会儿不能直接动手顺心,好歹出口气,一时间净听她在地里逼逼叨叨了。 夏清听了直皱眉,倒不是王婆子骂的难听,只她不知是坏了嗓子还是咋的,扯着一副公鸭嗓听得人耳朵疼,奈何她在自家地里说自已的话,又没碍着他们不好劝说,只得苦着一张小脸委屈巴巴地挨到林煦炎旁边撅着嘴,小声控诉:“好吵好吵。” 林煦炎也觉闹心,好在这块地不大,再有一柱香的功夫就能去林母那头,手心脏,用手背蹭了蹭夏清的脸颊:“还有一会儿就能去娘那边了,坐着休息会儿吧。” 夏清配合偏头挨着林煦炎的手背,顿时好受多了:“我不累。”干劲满满地道:“我们快些吧,早点弄完。” “好好好。” 两人加快了手上动作割完麦子,夏清单手撑着大腿站起身,一直蹲在地上腰酸腿疼的,本是要把割完的麦子先担回家的,那花的时间要多不少,他便让夏清坐着休息,顺便守着麦子,以防有人动什么坏心思偷了去。 夏清随意找了处坐着捶捶胳膊腿揉揉腰的,一只斜眼注视着这边,见厉害的走了撇撇嘴,一双老眼滴溜转,一看就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有的人啊,可不见得就是真好了,一天傻里傻气的,嫁人这么就不见肚子有动静,我看不仅是个傻的,还是个不下蛋的。” 夏清懒得和她费口舌,自顾自休息,王婆子见夏清不搭话,知晓是个软柿子好拿捏的,越说越来劲。 “保不齐以后生了随娘也是个傻的,现在林家不说什么只看以后定是会休了你这傻子哩。” 刚才还只是指桑骂槐,现下只差用手指着夏清鼻子骂了。 夏清看起来小小的软软的,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实际上是个炸了毛的小奶猫,对自已人袒露柔软的小肚子,对这种不仅咒骂他还咒骂他未来孩儿的老辫婆绝壁是没那么好说话了。 他从地上站起来,让蹲在地上割麦子的王婆子仰视自已:“不怪你孙子是个熊的,家里老的都这般带榜样,他也就有样学样,我能教训他欺负人,也能教训你个为老不尊的。” 长辈自是要敬重,可没个长辈样就另当别论,夏清可不会让别人骂了还乐呵呵地伸脸过去再让人打一巴掌。 王婆子觉蹲着矮人一头,连忙站起来,用镰刀指着气势汹汹叉腰怼他的夏清,张嘴骂道:“你个小贱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她儿子儿媳都在,害怕他个弱了吧唧的小哥儿不成。 夏清仰着头用鼻孔看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来呀来呀,我看你是先撕烂我的嘴,还是我先打掉你的牙。”说着还捏着拳头在空中比划。 不过骨架小,手也不大,攥成拳头没多大威慑力。 吴大河听动静站起身,显然是要给自已老娘撑腰,王婆子几个大跨步从自已地里跨出来,脚马上就要落在林家地里。 “干什么啊。”夏清身后传来一阵暴喝,是担麦子回来的林煦炎,他面色冷沉,目光如刀落在堪堪止住步子的王婆子和表情讪讪的吴大河脸上。 夏清见给自已撑腰的人来,尾巴翘的老高一脸得意地朝哑声的两人哼了声,乐颠颠地去接林煦炎,站他身旁:“过来呀,再骂呀,牙给你打掉。” 林煦炎见夏清得意洋洋的样子乐的不行,面上还要维持冷静,自从遇到那个道土买了符撰,带满七七四十九天烧掉后,夏清的性子是越来越活泼,人也越来越好,一直担心夏清会不会突然消失的他渐渐地将心放回肚子里。 对他来说,不论夏清怎样都喜欢的不行。 王婆子还想冲过去教训夏清,他家可是有三个人,对面只两个,怎么看都是他们的赢面大。 给自已鼓气正要抬脚,被吴大河往后拉了个趔趄。 “娘,别闹了成吗。”吴大河真不知他娘在想什么,他这样的林煦炎能一拳打三个,她这种脆皮老太怕是能打一打,一拳下去能让她爬都爬不起来。 再说了,林煦炎是猎户,常年进山打猎体格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更何况经常杀生见血的戾气重,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第81章 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 “林婶子,这家里多个人,都热闹不少啊。”担着麦子回家村民搭话:“我看炎小子娶的媳妇儿也是个勤快的嘞。” 林母站起身只有人夸她家清哥儿,心里极是畅快,以前转来转去只她和林煦炎两人忙活,现在有了夏清,不说能干多少,好歹林煦炎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现在啊,林煦炎脸上的笑模样都多了。 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 待到太阳出来,带着草帽任觉晒时,地里收割的人把麦子捆成摞担着回家,家里没个牲口拉板车,单靠肩挑得废不少功夫。 夏清从怀里拿出帕子擦脸上的汗,捆完最后一摞麦子,再跑一趟便能把早上割的两亩多麦子收回家。 一家吃了早饭也没得休息,还得给麦子脱粒,林煦炎和林母扳出家里的灌斗,是用木头做的,四方平地大斗,有成人大腿高四边两臂长。 林煦炎和林母对角而站,手里各抓着一大把麦秆,用力在斗沿摔打麦穗配合动作来回翻面,使麦子全部脱粒。 有的人家会到晒谷场用石碾脱粒,都是力气活。 随着麦穗同斗沿的敲打声,一粒粒麦子落入斗底,空气中扬起的灰尘和秸秆屑落人满头满身都是,夏清和林皓月则将脱粒的麦秆捆成一捆摞到后院,不论是烧火还是给家禽铺圈都是极好的。 晌午,太阳正是毒辣,忙一早上的得歇歇下午好继续割麦子。 夏清打清水用野皂珠打出的沫子洗了把脸,这才觉好受些,麦子、谷子、玉米高粱什么的在收割时沾染上头的灰尘会浑身不舒服,夏清穿的严实,还用布巾围了脖子依旧不管用,脖子手背全痒痒的,一挠特磨人。 林煦炎给炕上铺了席子,不怕身上脏染了床单被褥,夏清进来,他连忙拉人坐下,虽带着帽子,也抵不住热气,原本白皙的小脸热的红噗噗的,这会儿太阳还不算大,若是八月九月收谷子玉米更是难受。 他心疼地给夏清捏腿:“累了吧,地里没多少了,下午在家休息,我和娘去就好。” 夏清挪过去搂着林煦炎的腰,他只穿了一件褂子,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褂子底下腹肌隆起的形状,是那么结实有力:“我不累,再说了气力是个怪,今天用了明天在,现在休息会儿下午力气就回来了。”说着蹭了蹭林煦炎的腰,分明他才是家里最卖力最累的一个。 休息约莫一个时辰,林煦炎睁开眼睛打算轻轻下炕,不弄醒夏清,刚一起身穿着的褂子绷直了,低头一看夏清捏着他的一片衣角,这会儿正睡眼惺忪地抬头望着他。 林煦炎缩回来在夏清额头上落下一吻:“再睡会儿。” “不睡了。”夏清爬起来看窗外,太阳没晌午那会儿晒人了。 两人收拾出屋,林母坐在厨房门前的矮凳上醒神。 “干娘!”院门被敲响,是卖完早市赶着牛车回来的岑水儿和张立豪。 林母笑着去开门,拉着岑水儿是瞧了又瞧。 原本干瘦不爱笑的小哥儿现在脸上不仅长肉了,气色红润,眼见地开朗不少。 她笑的见牙不见眼:“咋回来啦,我们还打算家里麦子收完了便帮你收勒。” 岑水儿虽有十亩地,只去年给冬小麦下种时,家里种子不够,东拼西凑只够种三亩的,一天就能收完。 “干娘,水哥儿早前几日就念叨要回来帮家里收麦子了。”张立豪左手提着一大块背脊肉和五斤子排,右手提着两只用油纸包好的烧鸡:“只我前头收了两只毛猪,今早才卖完,要不是前天就回来了。” “哎哟,”林母嗔怪:“铺子关一天便少赚一天的钱,而且现在春收,家家户户粮食富足,也舍得花钱割点肉吃,你们这么回来了不耽误做生意吗。” “几天不做没关系,家里事最要紧。”岑水儿道:“咱们别站着聊了,抓紧时间收麦子回来才是正事。” 一大家子收拾出门,林浩月个皮猴子跑在最前头,手里拿根棍子,路边有点高的野草定是要挥棍子打断的;林煦炎和张立豪两个高大汉子用牛车拉着镰刀瓦罐往地里赶,没一会儿跑前头的林皓月又噔噔噔地跑回来让张立豪抱他坐牛车。 小孩子嘛,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一天天没多大烦恼,开心得紧。 夏清则和岑水儿一人一边挽着林母的胳膊走在最后,说说姑娘小哥儿家的私房体已话。 “水哥儿,在镇上住的惯吗,那里有没有人欺负你,要是有一定要回来告诉干娘,让你大哥替你出气去。” “挺好的,周围铺子的邻居都很和善好说话,只镇上用什么都要花钱,也没块地想种点小菜都不方便。” 岑水儿本想在他们院子里开一小块菜地,不说种多少,好歹种点葱姜蒜这些不用多费心思打理的,平时煮个面开个汤能方便不少。院子修的太夯实,他挥一锄头只铲一小块土皮,还是张立豪给他挖开敲散的。 “那没事,地里前头种了些瓜豆啥的,等长好了让你大哥给你们送点去。” 夏清虽没说话,眉眼却是带着笑意的,安安静静,心里觉出这样日子的好来。 然林母画风一转,把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接下来她要说的话被旁的听了去。 “那他呢,对你好不好,体不体贴。” 夏清和岑水儿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哥儿,哪有什么不明白。 早已练就别人说什么都能面不改色的岑水儿,难得地露出一丝羞赧,目光不自然脸颊耳廓发红,说话都有些打磕巴:“他,我,挺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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