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的实际进度,比一开始预想的还要快. 沈云崖估计,按这样的速度一直持续下去,最后的江州段的那一点距离打通,把运河接引入巢江,再有个大半年的时间就可以做到了! 八月,沈云崖回到宜陵过后,厉朗和崔木易说什么都要把他留下来,让他过完中秋再出去跑。 沈云崖想着没几天了,就答应了下来,正好再去监几天工,看看这段时间有没有新的问题出现。 崔木易原意是把他留在城里歇几天,但是沈云崖坐不住,最后也就只能由他去了。 沈云崖回到河堤下,每天又开始在泥地里来回跑。 如今,他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每晚草草冲洗完自己后,缩进干净的窝棚里,沈云崖就从枕头底下,拿出苍暮寄给他的一封封信,就着昏暗的烛火,一遍又一遍的展开看。 他居无定所到处乱跑,自己的信倒是能送出去,苍暮寄过来的信却只能往宜陵这边送,等他回来了再一起给他。 沈云崖把信一封封摊开,把最近拿到的几封读了又读。 苍暮写信,每每都是闲话家常,告诉他园子里什么花开了,什么花落了,或者最近好久没吃哪样东西突然有点想吃了,哪天下雨了,哪天风大了,哪天他看了什么书,做了什么事。 事无巨细,写的细细密密,像是要把他的生活,完全呈现在沈云崖的面前。 信里末尾次次写着盼哥哥安好,早回。 一次都没有写想念。 然而沈云崖指尖触过那一个个字眼,如有实质般地能感觉到字里行间没有诉之于口的思念。 花开是你,花落还是你。 甜也是你,咸也是你。 朝朝暮暮,都是你。 好多天的夜里,沈云崖抱着满怀的信件,想着那个人坐在灯下写信的样子,想着信里的那些个场景,沉沉的就到了梦境里。 八月十四的这一天,从早晨开始天就阴沉沉的。 沈云崖上了大堤,抬头朝天空看了一眼,跟旁边厉朗说道:“一时半会下不来,但这情形到晚上雨不会小,估计又是跟前几次一样的。反正也过节了,今天让大家干到晌午就回去吧,明天歇一天!离得近的回家团聚,离得远的回不去的,就设法给大家加个餐,过节让大家吃顿好的!” 厉朗笑眯眯地点点头:“听殿下的。” 沈云崖话说完,毫不讲究地往地上一坐,顺着大堤就一路滑到了河堤下面,接着起身踩着烂泥帮忙去了! 厉朗看着他的背影,转头朝河提另一面通往宜陵城的大路方向看了看。 天阴沉沉的,远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厉朗仍旧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过节了嘛,”厉朗回头重新看向沈云崖的背影,小声说道:“总是要有点惊喜的!” . 苍暮到了河堤上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天空开始滴起了小雨。 他往高处一站,目光扫过底下河沟,远远地就认出了他的那个泥人! 真的是个泥人,浑身上下的衣服上,到处都是黄泥! 今天没有太阳,苍暮不知道的是,沈云崖其实已经对自己手下留情了,起码脸上脖子上隐约还是能看见一点肤色的! 大部分的小工都已经收工了,河提下面是零散的工头,围在沈云崖周边议论着什么,那些黢黑的脸上,一个个都带着笑容。 沈云崖对面某个小头头,在大家说话的间隙,朝河提上面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哎呦,这个人长得好高啊,新来的?” 他身后几个人随着他的话音抬头去看,“没见过,应该是新来的!” “这大个子,干活可得有一把子力气了!” “有点远,看不清脸长什么样子,就是觉得还挺白的,晒黑了可惜了!” “可以跟殿下学,每天往脸上抹泥!” 这几个人嘀嘀咕咕地说完后,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笑声引起了沈云崖的注意,他跟人讨论的话还没说完,听见这笑声抬头朝那几人看去,接着顺着他们的目光扭过头,朝远处大堤上看去! ?! 看见苍暮身影的那一瞬间,沈云崖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又开始速度一百八十迈地往上飙! 飙到他瞬间忘记了自己跟大家在讨论什么,也忘记了自己要说的是什么! 沈云崖跟个棍子一样,站在那里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扭着头,一动不动! 雨势突然变大,豆大的雨点急急打了下来! “殿下!殿下!该回去了!” “殿下!” 沈云崖隐约听见有人在拼命喊他,还有人拉着他把他往河提上推。 落了雨的斜坡实在太滑了,沈云崖被大家拖拽着,螃蟹一样手脚并用往大堤上爬! 往上爬的间隙,他还抽空朝苍暮站的地方看了一眼。 却见那地方变得空空如也! 沈云崖心中一慌,害怕是自己的幻觉,他脚上猛地用力,慌张地几下爬到了大堤上! 暴雨中,所有人都爬上来了,沈云崖一边把大家往棚区撵,一边跟在人群的最后,到处扭头去找苍暮的身影。 暴雨之中,一匹黑色的骏马撩开雨帘冲过来,马上高大的身影,远远朝沈云崖伸出了手! 沈云崖转头看见,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伸向了他! 马上的苍暮一把拽住沈云崖,接着倾身搂住了他的腰,带着沈云崖一个扭身,把他放在了自己的身前! 苍暮一扬缰绳,马儿在暴雨中顺着河提方向,冲向无人的山野! 沈云崖在马上扭过头,暴雨一点点洗去他脸上的泥浆,让他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渐渐露出真容。 他抬着头紧紧盯着苍暮,怕对方下一刻又会消失不见一样! “苍暮,苍暮。”沈云崖一声声呼唤。 大雨淋湿了他,也淋湿了苍暮,他的后背紧紧贴着苍暮的胸膛,炙热滚烫! 苍暮抬起一只手固定住他的脑袋,凑过去狠狠噙住了他的唇!
第286章 雨过天晴了 暴雨倾盆。 天地间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沈云崖倒在苍暮的怀里,被他反扭着,狠狠的亲着。 雨水混着泪水,在下颌连成一条线滴落。 奔跑的马蹄踏在水洼里,迸溅出一片晶莹水珠。 沈云崖一身骨头都像被细细抽了去,苍暮一只手紧紧的抱着他。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苍暮松开了他的脑袋,让他伏在马背上。 沈云崖只觉得天地苍茫,连脑海中都是连片的大雨。 终于,所有的思念,所有的不舍,都融在了一起! 漫天的暴雨,成了一片虚无! 一路都是野草,小路起伏不平。 苍暮重新把人困在自己怀里,明明一腔柔情诉说着无边的思念。 但是每一下子,都是百般的狠绝。 沈云崖的手,被他环扣着,却努力伸过去与他指尖相扣。 这细微的行为,就像是诱敌深潜的号角! 他在夸赞着苍暮,鼓励着苍暮! 茫茫天地间,他们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在彼此的怀里! . 暴雨停歇,西天霎时露出一片红霞。 回到沈云崖干净的棚子里,两个人从马上下来,湿淋淋地站在中间的空地上,沈云崖手软脚软的没力气,苍暮几乎是把他半抱在自己身上。 苍暮爱怜地看着他,抬手轻轻触摸着他的脸颊。 “哥哥,把衣服换掉好不好?” 沈云崖仰着脑袋,痴痴地看着他,这会才想起来算账。 “坏家伙,来了也不提前跟哥哥说。” 苍暮垂头在他唇上吮了几下,揶揄:“怕哥哥高兴的睡不着觉,等苍暮到了,顶着两个黑眼圈,羞的不见苍暮可怎么办?” 苍暮衣襟有些散乱,沈云崖抬手扒开,上去在他心口狠狠咬了一口! 咬完了他抬起头,炸着毛恶狠狠地看着苍暮。 苍暮的目光里却满是怜惜,揉揉他脑袋说道:“怎么就这点力气,这牙印没几天就不见了,哥哥,撕一块肉留点疤吧,我想要你在我身上留下点消不掉的痕迹。” 沈云崖攥起的拳头没什么力气,朝他胸口轻轻捶了一下。 苍暮把人抱在怀里,认真说道:“哥哥,我不是逗你,我说真的。分开后,等后背的痕迹都消失不见的时候,我就觉得心里好慌!” 沈云崖双手抱住他的脸颊,止不住的心疼,“小傻瓜,哥哥会一直在。” 苍暮额头抵住他:“嗯,苍暮知道,哥哥爱我。” 像是说给沈云崖听,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沈云崖不在的日子,他每天就是这样一遍遍告诉自己的。 怨力浸染的痕迹,虽然在沈云崖长年的疼爱里慢慢释然消解,但是他内心对于沈云崖,总是没有那么足的安全感。 沈云崖都知道,苍暮对他的占有欲一直不同寻常,只是他现在,甘之如饴。 “苍暮是哥哥的宝贝,哥哥最爱最爱的宝贝。” 苍暮垂头亲了他一下。 “把淋湿的衣服换下好不好?” 那么大的雨,两个人淋了那么久,沈云崖一身黄泥被冲的干干净净,倒是真结结实实洗了一次澡! 幸好宜陵这地方,八月天气还很热,淋了雨也只觉得畅快,一点不觉得冷。 沈云崖紧紧贴着苍暮,“宝,帮哥哥换衣服。” 苍暮听到这话,喉头不受控制地滑了一下。 沈云崖住的这个棚子,在棚区的边上,厉朗给他安排住处的时候,就没有让他跟着大家混在一块。 一是考虑沈云崖的安全,离得远点他派着值守的护卫只要盯着沈云崖就可以了,不用再提防其他人。 二是给沈云崖留一点清静,干了一天活的汉子们,晚上睡觉一个个呼噜震天响,此起彼伏的,他怕沈云崖受不了。 苍暮的手伸过来,沈云崖看着他的指尖,低声问道:“刚刚回来的时候,好像没看见有人值守?” “嗯,我在,不需要别人,厉朗把人都撤走了。” “南楼呢?” “可能被厉朗拉去喝酒了。” “你到的时候他看见你了吗?” “看见了,不然他哪能放心去喝酒。” 衣裳剥下来,沈云崖伸手去解苍暮腰带。 等两身被暴雨淋透的衣裳落在脚下,沈云崖倒退着,一步一步,把苍暮往床边拉去。 他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乖巧的不像话。 苍暮光看着眼前景象,就快乐的不能自已。 沈云崖在这棚子里住了不少日子,特别是三伏天的时候,那温度高的跟个蒸笼一样,他恨不能整夜把那布门帘掀开着! 还好崔木易准备的燃香驱蚊虫一流,不然他觉得自己没热死也会被蚊子给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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