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暮把他往外面推:“行了,这马上天都亮了,赶紧补觉去!” 赶走了南楼,苍暮放轻脚步进了屋。 身上在外面站的有些凉,他在炭炉边烤了烤,外衣脱去轻手轻脚的洗漱完了,才悄悄的摸上床。 沈云崖睡梦中感觉到了他的气息,眼没睁开,循着味儿就过来了。 抬手抱住了苍暮脖颈,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胸口,就安安静静地又睡着了。 苍暮把人抱住,手伸到被子底下,朝他屁股不轻不重地打了三下! 沈云崖睡的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自己被打了,不满地嘟嘟嘴,哼哼了两声。 “还哼哼,是不是该打?” 沈云崖撑了大半夜没睡,都快困死了,晕晕乎乎听见苍暮在说话,却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上一秒刚听见声音有点意识,下一秒思绪就又掉入到无边的黑暗中了。 “下次再敢招惹别人,把屁股打肿!” 沈云崖好像听见了苍暮在跟自己说话,脑袋下意识在苍暮怀里拱了拱,根本不知道人家在说什么,他就乖乖“嗯”了一声。 苍暮刚刚打的那一处,又软又弹,他没忍住,大手上去捏了捏。 一边无所顾忌地占便宜,一边嘴里还不忘记继续教训:“什么人都去招惹,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真输给人家了,最后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沈云崖又哼哼了两声。 “根本就不是招惹?”沈云崖明明没有说话,人都是迷糊的,苍暮却好像能听见他的所思所想,无障碍地就跟他沟通了起来,“你没这个心思,介不住别人有啊,自己长什么样子也要心里有点数,你这样在人家面前浪,谁能抵得住?还能怪人家多想吗?” 苍暮大手里捏着的浑圆,不舒服地扭了扭。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哥哥乖着呢,以后都记住了,跟所有人都会保持好距离的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沈云崖浅浅的呼吸声。 苍暮叹口气,在黑暗中盯了沈云崖一会,低头在他脑袋上亲了亲。 “坏哥哥。” . 大年初一的清晨,胤都的街道上静悄悄的,时辰太早,连奔跑玩闹的孩子都还没有起床。 一辆马车穿过空旷的街道,朝东郊驶去。 车子在东郊的一处临河的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沈子墨下了车,扭头朝四周扫了一眼,随即走进了院子。 堂屋的门虚掩着,他也不敲门,直接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沈夕乔站在门里等着他。 沈子墨看见沈夕乔,短促地笑了一声,讽刺道:“九妹妹还真是有大年初一喊人出门的习惯啊!” 沈夕乔听见这话,脸色蓦地难看起来。 “八哥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你事情都做了,还怕别人说?” “我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自己哥哥身在诏狱,母妃快要哭瞎了眼睛,难道我就什么都不做站在一旁光看着吗?” 沈子墨嘲笑道:“你倒是做了,沈昱出来了吗?” “你......” “但是不得不承认你聪明,比沈昱聪明多了,他如果不是在诏狱待着,去年,他就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不一样,你利用完洛家,看着风势不对,立马设法毁了婚约,还顺便利用了苍暮。如果事态按照你的设想发展下去,你还能把苍暮一起拉下水做自己的靠背!” 沈子墨笑了一声继续道:“可惜的是,聪明的不只你一个,人家就是不上当,你软硬皆施就算脱光了,人家还是看不上你!” “沈子墨!” “我说错了吗?哪一句,你指出来!” 沈夕乔一张脸又红又白,看着沈子墨浑身发着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说吧,让我来是想做什么?”沈子墨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沈云崖走向九尺高台?” 沈子墨冷哼:“不眼睁睁的话,闭着眼睛我要怎么看?” “你甘心吗?” “我甘心啊!” 沈夕乔声音蛊惑:“你也是皇子,你也姓沈,如今崔家势大,你一个好男儿怎么能甘心屈居人下?” “说的好,崔家势大!”沈子墨盯着沈夕乔冷笑道,“崔家势大是从什么时候才势大的?是洛家没了,林家大伤元气,顾家被分裂过后,崔家才看起来势大!不好意思,也仅仅只是看起来而已,崔家早就空了,一个外壳看着吓人,拼死了想在岑州那条运河上捞点,最后还是两手空空!你以为我的外祖和舅舅们就都是好人,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愿娶妻吗?” “我只是不愿意被控制而已,崔家,也早该结束了!”
第264章 八哥哥,平安 “可是他们再怎么着也是你的母族,你完全可以借用他们的力量!” “借助他们的力量登顶,然后把他们一脚踢开?” “你既然不喜欢他们干涉你,难道不应该想办法强大起来然后踢开他们吗?” 沈子墨看着沈夕乔,歪了歪脑袋,少有的露出了一些邪性的表情。 “你以为是上嘴唇下嘴唇一碰这么简单?你以为我想怎么样他们不清楚吗?我母妃年少就心有所属,却还是被逼着嫁给了父皇。我从小就知道,即使我走到最高的位置,我也还是跟母妃一样,是崔家的傀儡。” “你太悲观了,如果我有办法可以帮你呢?” 沈子墨冷笑,满脸都是不屑:“还是悲观一点吧沈夕乔,心不要那么高,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想!我今日来赴约,也是看在书院那些日子,大家还有些兄妹的情谊。话已至此,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劝你好自为之!” 人都没有落座,沈子墨直接站着把话说完,接着转身就走。 沈夕乔追到院子里,看着他的背影问道:“那你就一辈子当个闲散皇子吗?” “我觉得很好啊,外面天大地大,被胤都困得太久了,繁华迷了眼,会以为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我并不贪慕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不论是你,崔家,还是其他的所有人,休想打我的主意!” 沈子墨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沈夕乔追到院门外,目送着沈子墨的马车渐渐走远,在郊外冬日苍茫的灰败中,成为一个小点,在道路的尽头消失不见。 沈夕乔在烈烈寒风中,慢慢闭上了眼睛,肩头几不可见的,慢慢松弛了下来。 她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黑影。 沈夕乔睁开了眼睛。 “你们说的,我已经照做了,希望你们记得自己的承诺,让沈昱不死,保我母妃平安。” 他身后的黑衣男子,沉声说道:“九公主放心,主人既然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主人给公主留了话,他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你至今所做之事,早就够你死几回了。是我家殿下说月鸣书院的有些日子,也曾清澈惹人怀念,他才给了你一次机会,你是聪明人,万望珍惜。” 沈夕乔目光久久地看着沈子墨马车消失的地方,像送别一段久远的时光,告别一段不属于自己的妄想。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想。” 她呐呐地重复着沈子墨的话。 “八哥哥一颗玲珑心,所有人里面,竟然是最纯净简单的你,看得最真切。” “我兜兜转转一圈,到如今才看明白。我哪是什么聪明人,也是最蠢的那一个。” “八哥哥,平安。 ” . 正月十五花灯节。 玉带河畔,花灯连成一线,蜿蜒着延伸向远方。 胤都百姓倾巢而出,大道小路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玉带河上,飘着连绵不绝的画舫,丝竹声咿呀,曲声在湖面上远远传开。 沈云崖邀了厉朗一家出来玩,包了伊人汀最漂亮的一艘画舫,上下好几层。 苗翠花他们受宠若惊,见了沈云崖的面才相信离王殿下是个温和可亲的性子,最高兴的是两个孩子,看什么都新奇,上上下下的跑,大人拦都拦不住。 晚饭是在船上用的,等他们吃完饭后,岸上的人已经多到摩肩擦踵,一阵阵笑声传到船上。 沈云崖看着眼巴巴盯着岸上看的两个孩子,吩咐画舫靠岸,让人牵着孩子下去玩玩。 苗翠花一家都想去看看新奇,沈云崖吩咐了属下跟上去,叮嘱不能把人走散了。 原本厉朗是不想上岸的,崔木易硬把他给推下去了,说父母难得来一趟,还是他过去陪着比较好。 沈云崖在二楼的窗口,看着底下依依不舍的厉朗,没忍住笑了一声。 苍暮听见他的笑声,也伸头过去看,见此情景,大言不惭地说了一句:“好没出息!” 沈云崖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哟,你是长能耐了?” “我才不会这样!” 沈云崖手托着腮,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悄悄话一样说道:“对,我家宝贝都是抱着大腿直接哭!” 这话也不知道触动了苍暮哪根神经,这家伙破天荒地在沈云崖面前慢慢红了脸,瞧着底下崔木易转身准备上来了,他赶紧一本正经地坐旁边去了。 一连串的举动,看得沈云崖趴在窗户边上笑得双肩一抖一抖的。 崔木易上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楼上的两个人有些不同寻常,但是他自己心里装着事,正忐忑着,所以并没有深想。 半个多月了,崔木易一直没有跟沈云崖见面,刚刚把厉朗推出去,也是想找机会跟沈云崖单独聊聊。 苍暮见他上来了,起身走了出去,“你们聊,我去楼上听会曲。” 崔木易朝苍暮低头行礼,苍暮出去后,画舫二楼就只剩下他和沈云崖了。 沈云崖笑看着他,崔木易伸手摸了摸脖子,样子有点害羞。 “站门口干什么,快过来!”沈云崖喊他。 崔木易慢吞吞走了过去。 “在担心什么?”看着崔木易坐下,沈云崖开口问道。 “啊?”崔木易抬头看他,一愣,转瞬明白了沈云崖的意思,又赶紧摇摇头,笑道:“也不算是担心吧!” “说说看。” “殿下,年前那会,我一直以为你会怪我。” “为什么?” “厉朗是您提上来的人,以后可能是您的左膀右臂,就因为这件事,仕途就止步于此了,因为我,他辜负了您的期待。” 沈云崖听的眉头一皱,叹口气:“你想的太多了,厉朗如今肯定有影响,但也就是这几年,他还那么年轻,未来路长着呢!” 崔木易目光一亮:“殿下说真的?” 崔木易心中一直有愧疚,沈云崖说过厉朗前途无量,但是这个冬天,因为自己,他前程尽毁。 那时候厉朗抱着他,他心中愧疚满腔酸涩无处述说,只能在内心暗暗告诉自己,把自己赔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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