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吃糖是其次,宿景言想知道的是,这两人要去干什么,一句有事就轻飘飘地带过了? 下颚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夏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宿景言在点头。 没有多想,和阮杰一起带小霖出了门,小霖主动牵上了他的手,仰着脑袋问:“夏叔叔,我们要去哪里?” “秘密,现在不能说。” 小霖也乖乖地不再问,趁着这间隙,阮杰忙问:“你希望我们去哪里呀?” 他的语气有些僵硬,但能看出来是真心想和小霖聊天,小霖抿唇没有回答,这让他有些气馁。 “没关系,人与人的接受,本来就是需要过程的,别心急。”夏鸣说。 尤其对于小霖这样心思敏感的孩子,哪怕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都会让他把小脑袋缩回自己的壳里。 阮杰点点头,又多了些信心。 路程并不算远,三人来到了早上小霖找糖果的地方。 他不解地看向夏鸣,夏鸣在阳光下站着,替他挡住了大部分恼人的热量,而夏鸣的鼻尖上已经有了很多细小的汗珠。 “我们来找糖果。”夏鸣摸摸他的头发,和森森的头发手感差距很大,小霖的发丝更加柔软蓬松,“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但我知道,你还是最想要那颗糖果,对吧。” 犹豫了一会儿,小霖点头。 人都是这样的,当把一个东西当做珍宝后,哪怕用十个一样的东西也无法替代它的位置。 “我们先说好了,如果找不到,你也不许不开心,也许那颗糖果被小蚂蚁搬走了。” 小霖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放开夏鸣的手,认认真真地去草丛附近找起来。 阮杰看了眼他,问夏鸣:“你怎么知道他不开心?” 小霖这孩子,和同龄人不同,他把情绪隐藏得很深,阮杰第一次用“喜怒不形于色”来形容一个孩子。 作为小霖的爸爸,阮杰在很多时候都是看不懂小霖的情绪的,他不爱笑,这可以理解,毕竟不是所有孩子都外向开朗,但是他连生气难过都不会表达出来。 就像今天一样,要不是夏鸣看出来他不高兴,阮杰压根注意不到。 “刚才你们在说话的时候,我看他一直在发呆,应该是在想他丢失的糖果。”虽然在和阮杰说话,但夏鸣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小霖,“也许是他身上能让我共情,我总是能捕捉到他的情绪,这很难解释。” 夏鸣心里明白,这种共情正来源于他们相似的童年经历,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他更想为小霖撑一把伞。 至少,阮杰比他那不靠谱的爹妈称职多了。 夏鸣和阮杰也加入了找糖果的任务中,三人顶着烈日,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仔细寻找了一遍。 哪怕汗水已经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退缩。 “找到了!”小霖手里举着一颗糖果,脸上是开心的笑容。 阮杰第一次发现,小霖笑起来的时候居然这么好看,和所有小孩子都不一样,他有并不明显的虎牙,也有卷翘的睫毛,像个小天使。 哪怕顶着被汗水黏在一起的头发,他也依旧是个漂亮孩子。 不知不觉,阮杰嘴角也有了笑意。 小霖小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夏鸣的腿:“谢谢你,夏叔叔。” 要不是夏叔叔带他出来,他根本找不到这颗糖果。 夏鸣这才注意到,小霖手里的糖果,包装纸已经旧了,甚至有些发黑,可能是被路人踩过,糖果的形状也并不算完美,夏鸣猜想,包装纸里,也许已经碎了。 “可是已经不能吃了。”夏鸣惋惜地说。 “嗯,我知道。”小霖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娇羞,“我只是想把他拿到家里放着,我不吃。” 他的爷爷,总是会把一个铁盒子带在身上,铁盒子里装的,是他最爱的酸角糖,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爷爷会佝偻着身体,颤抖着黧黑满是凸起经脉的手打开这个小铁盒,从里面拿出一颗酸角糖。 老人家总爱笑,把糖递给他的时候也是那样,还会说上一句:“小霖,来,吃糖,吃了糖就不会不开心了。” 后来爷爷走了,留下一个锈迹斑斑,图案掉色的铁盒子。 在他心里,这个盒子的分量和爷爷送他的魔方一样重。 这颗糖果,依旧轻不了。 糖果也是酸角糖,不是以前吃的牌子,也不是熟悉的味道,但他想把糖果带回家,放到老旧的盒子里锁起来,想念爷爷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 好像这样,就像爷爷送给他的糖果一样。 小朋友往往无法正确理解死亡的含义,但他不同,在他看到爷爷冰冷的尸体被抬上殡葬车的时候,他就明白,想要见到爷爷,只能在梦里了。 当看清楚了这颗糖的味道,阮杰叹了口气,小声对夏鸣说:“这孩子小时候和我爸最亲,我爸经常给他吃酸角糖,但后来我们怕他蛀牙,就不让吃了。” 后来他父亲走后,为了让小霖打起精神,他不是没试过去找这款糖果,但他不记得品牌名字,产地,找了很久也找不到,只能不了了之,想着也许时间会治愈一切,就像他写过无数的剧本里那样。 没想到的是,时间并没有治愈小霖,只是把他的伤疤掩藏了起来。 夏鸣提议道:“这也许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去试着找找那个牌子的糖果吧。” 时隔这么多年,谈何容易,夏鸣轻飘飘的一句话,在阮杰心中就像蒲公英的种子,风一吹就跑了。 如果能找到,他当年早就找到了,他这样想。 回到了餐厅,小霖脸上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就连“工作”的时候,小霖也比其他人更加卖力。 六点以后是用餐的高峰期,为了让大家不挨饿,宿景言把森森交给了夏鸣,自己拿起围裙进厨房准备去了。 森森现在并不想搭理他,抱着胳膊,把脑袋扭朝一边,哼气鼓鼓的模样如同一个小河豚。 “你怎么了?我没招惹你呀。”夏鸣问。 “哼!爸爸大坏蛋!哼!我讨厌你,我不要当你儿子了!” 夏鸣一头雾水,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哪里惹他不开心了。 【森森生气的样子也依旧可爱。】 【我一定是看到他最近和东北虎互动多了,有一种他马上要变身的感觉。】 【你们没有一个人为夏鸣发声吗?】 【没有,我们已经习惯了,他每天被森森讨厌八百次。】 【要说口嫌体直,谁比得过我们森森呀。】 【我赌十分钟,他绝对会开始讨好夏鸣,毕竟夏鸣满身逆骨。】 【你好过分,居然才赌十分钟?看不起森森?我赌三分钟,要是输了记在苏扬账上。】 【你们苏扬的粉丝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啊。】 【散了吧,他这样子,最多两分钟。】 夏鸣一边一只手,伸向了小老虎的腮帮子,轻轻揉了揉,强制帮他把嘴巴里的空气放走。 “你看你的样子,像招财猫,要不把你抱去门口坐着吧。” 森森:??? “哼!!!说了好多次啦!我不是猫!我真的要生气了!!” 小手叉腰,龇牙咧嘴的样子本来是有些威慑力的,但架不住他掉了一颗牙,看着就滑稽了起来。 夏鸣忍着笑:“你快点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惹你不开心了,我非常想知道。” “那你求求我。”森森扬起下巴。 “好好好。”夏鸣一边喝水,一边敷衍地说道,“求求森森小朋友,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好歹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呀。” 一听有补偿,森森的情绪藏不住一点,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你为什么只带弟弟出去!为什么不带我嘛!” “你刚刚不是在睡觉吗?” “我,我虽,虽然是在睡觉。”森森想了想,觉得不能被爸爸这样牵着鼻子走,“但是你可以把我叫醒的呀。” “那你要去干嘛?” “我不知道你们去干嘛啊。” “这不就行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去干什么,那你为什么要去?” 小老虎烦躁地抓抓脑袋,好像有点道理?但好像又有点奇怪,到底是哪里奇怪啊? 直播间的网友笑麻了。 【哈哈哈,夏鸣,你又骗小孩!】 【来,一起把心疼森森打在公屏上。】 【心疼森森。】 【心疼森森,但是好好笑,哈哈哈哈。】 【混进来一个卧底,叉出去!】 【我真服,难怪森森思维逻辑这么好,原来是夏鸣有意锻炼的啊。】 歪着脑袋想了又想,森森终于想到了这其中不寻常的地方。 “那你到底带弟弟去干嘛!为什么还不带我去嘛?” 夏鸣替他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轻声说:“我带他去找东西了,早上弟弟的东西不见了。” “这样啊,好吧,我原谅你了。” 夏鸣不禁轻笑:“那谢谢你喽。” “不客气不客气。”崽崽拍拍夏鸣,“下次早说嘛,我又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 心情好了起来,连饭都多吃了些,一口咬下筷子上的红烧肉,小老虎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父亲做饭可真是美味呀。 满满当当的米饭和肉吃完后,小碗里还剩下几颗被戳成小朵小朵的花椰菜。 森森苦恼地皱着眉头,眼睛里的光渐渐消失。 伸出舌头舔了舔,随后嫌弃地把脑袋挪开。 他不想吃蔬菜,但是为了自己的牙齿能够早日长出来,还是闭着眼把蔬菜胡乱吞咽了下去。 每吃掉一小颗,他就会咕嘟咕嘟喝下一小杯水。 晚上的餐厅依旧火爆,森森看着人来人往的客人,在厕所门口站着扭来扭去的,十分痛苦。 “你怎么了?”夏鸣看见他的异常,主动走过去询问道。 “我,我想上厕所啦。”两只小脚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跳来跳去,简直就像是小老虎版的秧歌。 “想去上厕所就去啊。”夏鸣不解地说,“厕所不是就在你后面吗?” 厕所是在他后面没错,但是问题是,厕所里有人啊,而且已经在里面呆了好一会儿了,森森等了好久门都没开。 “我带你去外面上吧。” 夏鸣对宁思白交代了一声,让他看着点店里,就抱着小老虎匆匆离开。 动物园的卫生间建在比较偏僻一点的小路,夏鸣是个路痴,只能勉强记得个大概位置,具体的位置是没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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