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一时间,能走到这个阶段的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李光源便是其中之一,他自进入白雾就一直留意李长渊的动向,谁知道李长渊前进速度极快,他拼命追着李长渊都难见对方背影。 “干,他怎么能走这么快?” 李光源忍不住骂了。 自收徒大典起,李长渊就事事压他一头,他无论做什么都离不开李长渊的阴影。 可李长渊就是个阴沟里的废物啊!到底凭什么能得到那个尊者的看重,还如此地被宠爱? 李光源自认天之骄子,享尽世间一切资源,却忍不住妒忌李长渊。他多想顾峰主看中的是他,而不是李长渊那个废物。 不过……李光源不禁冷笑,因为他知道了一个极大可能的秘密。 来传承之地前,家中长辈曾有意无意地流露给他一件事。 ——顾峰主之所以对李长渊那么好,根本原因不是什么师徒情深,而是顾峰主的先天缺陷需要李长渊来修补。 换句话说,顾峰主对李长渊好,本质是为了他自己。因为只有李长渊修炼到一定境界,顾峰主才能采补李长渊的灵根,治好他的先天缺陷。 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师徒情深,这从头到尾都是欺骗和利用。 李长渊被顾峰主骗了,可怜地以为自己获得了天大的福气,遇到了宠爱他的良师,实际呢?那全是算计! 李光源知道这件事后,心情不知道有多高兴,仿佛半生的阴郁都消散了。 “修真界还真险恶,为了修补缺陷,就连顾峰主都不惜装出一副良师的样子,我可真是同情你啊李长渊。” 李光源很想知道李长渊若知道这件事,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你以为的真心相待,实是别人的阴险算计,得是多大的背叛,心理素质不行的人,怕是当场就崩溃了。 就是可惜了,李光源内心不爽地看向周围。 这白雾能影响心智,在这里揭露给李长渊,是能一举让李长渊道心崩塌的绝佳时机,就是可惜找不到李长渊。他内心阴暗,若非上古神器在手,他这个心性绝对进不了阵法的内地,但那又如何,资源即是实力,他生在世家,天赋卓群,生来就与人不同,所有的这些都是他的实力,他的人生本就该顺顺利利,踩在所有人的头上! 李光源一路向前,顺着神器所指的方向缓步走。 他的所谓神器是一盏古朴的油灯。该灯的灯芯细若游丝,一直燃着,却丝毫没有燃损,传闻是一种先天灵兽的须,灯芯并不威能的来源,重要的是灯油。那是炼化了好几只先天灵兽才好不容易制成的,能保护修士的心性,最大限度地让人免于心魔的影响。 用在此处可谓适合之至。 玄天宗其他人都已经抵抗不住心魔掉队,他成了正统三宗七大家年轻弟子中,唯一一个走到这一步的人。至于李长渊,哼,他倒是希望李长渊也能走到这里。 李光源到处望去,闻见隐隐的桃花香,就知道剑尊传承可能近在眼前。 然而也是这时,他竟远远地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李光源瞳孔骤缩,登时骂道:“李长渊,你居然已经到了!” 黑衣青年纹丝未动,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李光源的存在。 李光源感觉自己被忽视,无比恼怒,当场就冲到了李长渊面前,面色杀气腾腾。 而李长渊只是淡淡地看了李光源一眼,看起来心不在焉。 李光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忽视,但他压住了怒火,冷笑地对李长渊说:“我有一件关于顾峰主的秘闻,你想知道吗。” 李长渊听到“顾峰主”时,明显眼神变了,转头看向李光源,开口便是冷淡至极的声线。 “你想说什么。” 李光源被李长渊的眼神吓得一瞬浑身发毛,但依然保持着他的冷笑。他知道,跟他不一样,李长渊光是站在这里就要时刻消耗神识抵抗心魔,而他毫无需要,大可游刃有余。 李光源顿时从容,抬高下巴道:“看来你并不知道顾峰主的秘密,那我今天大发慈悲,就告诉你吧。” “你以为的好师尊,其实一直觊觎你的灵根,一直想要挖出你的灵根,治疗他的先天缺陷。” “他重视的是你的灵根而不是你,等时机一到,就会挖出你的灵根。” “你的一切努力、拼命修炼,都只是在帮他滋补他的灵根,他从来都没当你是徒弟,更没什么师徒情深,有的只是欺骗和利用。” 李光源越说越爽,更道:“你是个废物,你永远都是废物,就适合在阴沟里腐烂,又何必抓住那虚假的光,陷入毫无体面的背叛呢?” 一通大论下来,他的预想是至少收获到李长渊的错愕表情。 然而事情跟他想得完全相反。 李长渊从头到尾都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眼里甚至会露出几分不耐烦。 就如现在,李长渊道:“你说完了吗。” 李光源顿时一怔,蓦地毛骨悚然,为什么李长渊听完毫无反应,他不应该痛恨那个欺骗他的人吗? 只见,黑衣青年面色覆满阴翳,语气中仿佛压制着难以想象的疯狂。 “你说师尊想要我的灵根?” 李长渊忽地勾唇,居然笑道,“我恨不得把那根东西连骨带肉挖下来,亲手埋进师尊的道体,让师尊体内有我,彻底不分彼此。” 李光源浑身一颤,瞠目结舌。 李长渊这是在说什么?他要干什么啊?!
第28章 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但是李长渊还清楚地记得所有细节。 那天,他到主峰处理事情,却听见有人嚼舌根,大声说他只是顾峰主养的“灵材”。 ——“顾峰主是为了修补自身才降下身段收你一个废体为徒,不然你觉得他是为了什么对你这么好,不惜进出禁区也要为你找到调养灵根的先天灵材呢。” ——“你啊,就是顾峰主养的灵材,别会错意了。”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内心难以置信,便忍不住回去了玄清殿。 他不相信,可心中还是像是信仰崩塌了般,极度的不安和彷徨。 当时殿内结满寒冰,顾云则喝过头,面色微红,半倚在榻上。 平日冷肃、不苟言笑的人沉睡不语,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丽。 他的到来并没有惊醒顾云则。 冰冷的空气渗着挥发的酒味,他便知道那是能让元婴修士醉倒的灵酒,当即屏住呼吸,体外撑起灵力屏障。 师尊嗜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他内心忽痛,喝酒伤身,即使对于元婴修士的身体,应该也是如此。 他沉默几秒,迈步走进了漫布寒气的殿中,轻声唤道。 “师尊。” 顾云则没有反应,看来完全醉过去了,呼吸均匀,半阖着眸子。 “师尊。” 他又唤了一声。 顾云则依然无防备的姿态,这回长睫微动,眸子抬了起来,眼里还是醉酒特有的迷茫。 也好在顾云则即使醉了,表情还是保持着面瘫,不然不知道会暴露多少东西。 李长渊走到顾云则身边,距离缩至半步。他注视着师尊的睡颜,眼里多是阴抑。 犹豫了很久,他忽然张口,轻声问道:“师尊,您收我为徒,是为了我的灵根吗。” 他竟直接问了。常人说酒后吐真言,不知真假,可他无法不在意这件事。 师尊对自己好,只是因为觊觎自己的灵根吗,几近背叛的滋味太难受,让他内心生出万般酸涩。 问完之后,他浑身发抖,好像后悔了自己的发言。为什么要问呢,当作不知道,那个人也还是会宠爱自己的不是吗? 难道你还想回到阴沟之下,终日受尽欺凌而无翻身之地? 当时的李长渊思想还有些青涩,内心总是不安,那本质原因也许是他阴魂不散的自卑感。 他总是觉得自己低贱不堪,不配得到任何的关注,更何况是仙人的宠爱。 他甚至认为他浑身上下都肮脏不堪,不能碰雪白高贵的师尊,不应该出现在师尊的视线之下,污了师尊的视野。 他人的轻蔑、诋毁组成了他曾经的世界。 而他也不曾认为自己有任何价值。 这种念头充斥在心,他不敢与人说,更怕师尊知道之后嫌弃他敏感自卑,只能选择一个人咽下所有郁抑。 某种意义上,被人说是师尊栽养的灵材时,他心里有部分松了一口气,好像释然了。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自己还是那个没人关注、没人爱的下贱东西。 这样他好像就能从师尊的过分宠爱下,终于得以呼吸。 然而,那人却是迷茫地抬起眸子,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歪了歪脑袋,重复问:“为了…你的灵根……?” 李长渊愣了一愣,下意识问:“是、是吗。” 顾云则面瘫依旧,摇了摇头,虽然还是醉的,却异常吐字清楚地慢慢道。 “不是。” “怎么会是呢?” 李长渊内心一震,瞪大了眼睛,“师尊不是为了我的灵根吗?” “嗯……” 顾云则转过脸来,银色长睫微微一颤。 “你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是吗。” 李长渊面色微变,正要道歉是自己多虑了。 而顾云则却点头,“他们说的没错。” 李长渊又是浑身一震,血液仿若冻结,难以置信地抬头瞪眼,脱口道:“师尊你……” 顾云则定定地望着李长渊,已经完全没有了醉态,还伸手抚慰,握着李长渊颤抖的双手。 致近距离下,李长渊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顾云则银眸底下的纹路。 也许很多人不敢说,但他知道,他的师尊容姿昳丽,一举一动皆让人惊心动魄,而他从不敢正面看师尊,因为那会增大他的自卑与不安,他……不配师尊如此关心、如此宠爱。 可顾云则却是慢慢地、对待幼童一样,温和地对他说。 “你的灵根确实对我有用。” “但我收你为徒,悉心照顾,不是为了你的灵根。” “正如我一开始说的,因为是你,我才选择了你。” “你是特殊的,跟所有人都不同,所以我非你不可。” 说着,顾云则俯身过来,伸手揽过李长渊,半拥着这个彷徨不安的少年,拍了拍背道:“在我看来,你是最优秀的,没有人能比得上你,所以你要自信起来,让为师看到你的成长,别人质疑你,你用实绩征服他们不就好了。” “为师相信你,即使连你都不相信你自己,为师都会相信你。” “我……” 李长渊头脑一片空白,心中的迷茫和酸涩好像在这一刻涣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充盈内心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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