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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必须要……足以斩断命运的力量。” 虚影愣了愣。 而他又看见，男人目光平静，说道：“我还不够强大，还没有强大到斩断命运，但我会做到的，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会做到的。” 虚影晃了晃神，分明是一缕执念，却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在他不在场的时候，他的男人更自信了。 这很好，就是可惜他不在场，不然他一定会抱着这个男人猛亲一顿，让男人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他低声道：“那你要加油啊，我会努力反抗合道，所以你要快点找到我啊。” - - 几个月过去。 宋明玉罕见地来访，紧张地看着高台上的李长渊。 “师兄，师尊的事……” 这么久过去，他是第一个敢在李长渊面前提到“师尊”两个字的人。 可他也知道，唯有他能够说，因为他是师弟，有义务帮师兄走出悲伤。 几个月过去了，再强大的修士沉入大道也已经合道了，师尊的情况可想而知，所以…… 然而李长渊却说：“我会找到他、迎回他，你不必担心。” 宋明玉一怔，不禁抬起头，眼里映着对方的身影。 师兄变了，当年初见的时候，师兄多少还带着几分年轻，情绪还是能辨识的，可现在…… 黑衣剑修不怒而威，浑身压迫感，眼神是仿若死亡的平静，却仿佛压抑着无比剧烈的情绪，和看似平静，而一旦…… 宋明玉忽地悚然，只道：“嗯，师兄若有需要帮忙的，请尽管找师弟，师弟别的不行，唯有运气好。” 李长渊对此仿佛没有反应，半响才点了点头。 宋明玉走后，虚影皱眉道：“你干嘛吓唬你师弟啊，人家是关心你才来的！” 可李长渊平静的眼神忽然出现波澜，居然道：“运气好么，真是羡慕，我这一生就没有运气好的时候，除了遇见你，可现在我又失去了你。” 虚影顿时一怔。 而接着，那条龙继续道：“是我的错，我若不把你拉进这世界，你就不会遭遇这些事、遇到我这样糟糕的男人，甚至失去生命了。” 不，合道比死亡还可怕，那是一种存在不如毁灭的极致虚无。 他害他最爱的人陷入了这世间最残酷的劫难。 虚影正欲说安慰的话，却见男人眼里尽是泪光，表情悲痛欲绝，好似下一秒就要殉情。 “别这样说啊，我可不后悔遇见你，不如说，遇见你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好运。” “再说了，我还没合道呢，别说的好像我已经死了好吗？” “嗯？你听得见吗？” 虚影试图从背后搂住年下的恋人。 虽然对方的年龄如今好像比他还大，有三千多岁呢…… 大殿陷入宁静。 又过去十几个月。 当世剑尊名扬天下，太一宗对于年轻剑术天才的吸引力甚至压过了剑宗。 修真界掀起了一阵好学之风。 世道仿佛越来越好，源自灵脉的道韵也越来越大声了。 终于，苏不明找到了连接大道的入口。 “通天池，”他急忙跑来跟李长渊说，“来高天的通天池，这地方可以直接连通大道之海，虽然一个月只能连通一次……” 然而，他话都没说完，那条龙就消去了身影。 再一看，只见高天直接被开了一窟窿。 苏不明叹了口气，期盼道：“要快点找到他啊，我欠你对象很多人情。” 但他同时也很清楚，正常来说，那人早就已经彻底合道了。 他不知道，虚影这时候说了好几遍他做得好！ 但是赶到通天池，李长渊还是没能找到爱人。 因为大道太大了，仅一天的连通时间，根本不够搜寻，而且对方说不定道体已经溶解了，剩下更难找的神魂，甚至是神魂碎片、神魂粒子，哪怕他神识再强大，也是大海捞针，而且你越是着急，就越可能搅乱大道之海，导致寻找的环境更为恶劣。 那天过去，李长渊沉默了很久，但仿佛学会了爱人向来的乐观，在池边自语道：“只是今天没找到而已，下次一定会找到的。” 虚影欣慰地笑了，同时内心也是酸涩，他的恋人又在他不在场的时候成长了。 可是他也怕，害怕那不是乐观，而是濒临绝望的癫狂。 虚影跟着男人的背后，仿佛是为了抚慰彼此的不安，不断地说着。 “一定会找到的，你不要着急，不要伤心，说不定你等着，我自己就从底下爬出来找你了。” “哈哈。” - 过后几天。 虚影发觉自己有点变弱了，本来就透明的身体变得更透明了。 什么嘛，难道我的执念也是会消散的？ 他不禁对自己生气了。 而突然，李长渊迈过虚空，去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是一处洞穴，地点是只属于那条龙的秘境领域。 他们曾在这里做过爱，那次情况有些失控，那条龙不想他人察觉，就把他抓来了这里的洞穴。 可是龙今天要做什么呢。 虚影正疑惑，就见龙从虚空中抱出了一具雪白的身躯。 他顿时一怔，终于想起来了。 那次他神魂完全修复，便回归了本体，可捏出来的灵身怎么办呢，他随手就要解除灵身，免得那条龙又搞什么限制级花样。 但他没有那么做，可能是因为当时龙看着灵身出神，莫名有点心软，又想到……无法预测的未来，所以就将那具灵身给了对方。 虚影见龙抱着灵身，眼神深邃，仿佛压抑着即将失控的疯狂，突然就想到了。 是啊，他都快忘记了，对方是龙，这么久不做怎么行呢？ 灵身也是可以用的嘛。 好！可以做，爹同意了，尽管拿去泄.欲吧！ 虚影凑近那条龙。 龙抱在手上的分明是他自己的身体，可他居然一股脑地怂恿着对方狠狠干。 然而事情的发展超乎了他的预料。 龙非但没有做，甚至吻都没吻，动作温柔而虔诚，仿佛对待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心地梳理着灵身的银发，将灵身放在了冰棺之中，注视了很久很久。 虚影愣了愣，下意识道，好啊你小子，我在的时候发癫干，我一不在就温柔起来了是吧，老是不对我可爱，有什么用呢。可他想着想着，眼泪又滚滚流下来。 他又看见，李长渊强撑这么久，终于化作了龙形，盘旋在洞穴之内，绕着那座冰棺，良久才阖上眸子。 虚影沉默了很久，忽然想到了曾几何时在未来镜中看到的画面。 原来是这样么。 敢情未来其实不会改变，可能细节会变，但主线还是不变的。 真是的……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怎么就不能顺意呢，我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如果只是因为我是外来者，是不符合大道规则的存在，就不给我继续存在下去，那你这大道未免也太离谱吧。 原著主角怎么就不能跟穿越者读者通婚了呢？ 他想了一遍，觉得太不合理，但他坦然道：“管它什么不合理，你总有一天会斩断所有不合理，对不对？” 沉睡的龙仿佛感应到什么，睁开了猩红的竖瞳，在虚影的位置停了许久的视线，才慢慢转到了灵身。 这条龙居然说：“我经常感觉你还在我身边。” 虚影内心顿喜，正要说没错！ 可龙又道：“我是不是已经疯了。” 虚影顿时语塞，内心也开始焦急不安。 他知道要抓紧了，要趁一切还来得及，要趁这条龙的精神还没有彻底崩溃。 接下来，又是十几个月。 李长渊找了十几遍的通天池，然而还是一无所获，越是平静，越是压抑。 而虚影越来越虚弱，连打趣都逐渐做不到了。 倒是有天，一位实在关心李长渊的长老说出了一个震惊全场的话题。 “李道友，你考不考虑其他人？” 他没说那么明白，但谁都知道他的意思。 那位失去所爱已经三年多过去了，然而还是沉浸在悲痛中没有走出来，这样恐怕…… 很多人以为这种贸然的问话会触怒李长渊。 然而黑衣剑修却是沉默了一阵，才平静道：“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爱我。” 可是那个人已经合道了啊。 您难道要一直困在关于那个人的记忆里吗？ 问话的长老没敢问出下一句问题。 “……” 虚影愣了愣，他曾经担心过这男人会变心，可是现在……他居然有那么一丝念头希望对方变心，这样对方就不至于那么痛苦。 真是对不起啊，以前还怀疑了你的感情，以为你会对我厌倦，但那怎么可能呢。 你那么爱我，我不该怀疑你的爱，而是应该相信你。 你是我足以托付一切的人。 虚影深深地注视着恋人，慢慢地露出了微笑，银眸泛水，包含着深情，安慰般说道。 “会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如此这般，又过去几个月。 李长渊在修真界的地位已经到了不可言说的级别，不仅仙宗高层俯首是从，禁区的先天生灵也是一众跪服，至于魔界，那是提都不敢提。 虚影为他而自豪，可也知道他从不开心。 一日，李长渊拿出了当年没找到爱人、却找到的未来镜，平静无事时，便会盯着镜子看。 看的不是现在，而是过去。 他最怀念、也是最令他痛苦的过去。 - - 大殿无声。 时间仿佛无情碾过的巨轮。 最终的最终，就连那道喋喋不休的虚影也消散了。 李长渊的身边于是彻底安静下来。
第79章 混沌。 视野是无止境的混沌。 他想感觉到自己的躯体, 但完全没有知觉。或许他早就没有躯体了，只剩下最后一点念想, 以及拼命守护的记忆。 关于那个人的记忆。 明明没有“眼睛”了, 他的神魂好似还是带着躯体的感觉，以“人体”的形态观想己身，然后想要观察周围。 他知道，自己沉在了一片深海里。 这片无比广大的深海, 没有声音, 没有波澜, 吃人般的寂静。 在这里, 除他之外, 所有事物都静止了。 他也本该静止, 停止思想, 停止感觉, 停止思念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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