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那些少数人也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大概也就只有像李怡萱这类人不清楚真实情况了。 做为牺牲品的,都是那些可怜人。 皇帝又怎么舍得他那些娇滴滴的公主呢?自然是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三公主推出去了。 即便是大渊崇武,但那些公主小姐们大多还是学的女戒之类的东西,谁家有希望自家的女儿舞蹈弄枪呢? 也只有李怡萱这样,不文不类的。 皇家不需要她这类人。 他们要的,只是听话的宠物。 “所以……”李怡萱好似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我是那个牺牲品。” 顾云以没有应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这个姐姐,其实顾云以并没有很大的牵挂,大概也是出于他母亲的关系,李怡萱对他才是这般的照顾。 但,说实话,顾云以好像也不想看到李怡萱变成政治的牺牲品。 他的心,何时这么软了?顾云以苦笑一声,不知是第几次叹息,真是越来越不像他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帮你离开。” 李怡萱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你帮了我,皇帝不会放过你的。” 她抬头看了看天,“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保护好自己,还有那个小家伙。” 说着,李怡萱看了看一边蹲着认真烤肉的傅敛知,“比起我来,他更需要你的保护。” 顾云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是会心一笑,“嗯。” “我会护着他。” 李怡萱看着他这幅模样,大概已经猜到他这弟弟已经完全陷进去了,只是,这家伙反射弧太长,一直没意识到。 突然的,她很期待将来,顾云以明白一切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会不会怨之前这般迟钝的自己呢? 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想到李漠那小子当初在傅敛知面前献殷勤这事,会是什么反应呢? —— 当皇帝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傅敛知心里咯噔一跳,直觉不好。 平静的世界,终究还是被打碎了。 还是那像演讲稿一样的发言,傅敛知静静听着,像是等待着自己的审判。 “鉴于如今顾云以身受重伤,难以再担将军之职。”皇帝说的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像狠狠的敲在傅敛知心上,疼痛,深入骨髓。 “朕决定,批准顾云以提前卸任,由副将董书来接任将军之位。”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无声,显然,大家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甚至还有人幸灾乐祸,毕竟顾云以在位时,他那直来直去的性子,与朝中许多人都有纠葛。 现在放眼看去,居然没有一个人是同顾云以站在一边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处于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毕竟这事没有落到自己身上,他们自然不会在乎。 傅敛知悄悄观察着顾云以的脸色,却见这人没什么反应,这样倒是显得满心愤懑的他很是呆。 ‘也许他是早就心冷了吧?’间隙,可爱插了一句嘴,‘朝堂上,哪里又有什么真心实意呢?’ ‘都不过是一群是为了自己的鼠辈。’ ‘那些人不包括我义父。’傅敛知下意识辩驳一句,‘义父才不会是那种人。’ ‘对对对,你义父最棒了。’ 可爱简直是对这个宿主无语了。 傅敛知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李漠之前说的那些,还没有被提及,傅敛知总有一种预感。 这个四皇子,想搞个大的。 果然,皇帝冠冕堂皇说完那些话后,不动声色就撤了顾云以的职,散了他的兵权。 而后,一份参顾云以的奏折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次,读奏折的不再是皇帝,而是李漠。 其中都是些不知匆哪里找来的罪名,强行扣在顾云以身上。 说他不把士兵的命当命,让他们白白送死……说他私自扣下军饷,放进自己腰包……说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第三十二章 下狱 傅敛知简直就是被气笑了,偏偏当事人只是听着,没有一点表示。 “最后一点。”李漠特地停顿了一下,目光骤然落到傅敛知身上。 “顾云以为了自己的一点私欲,生生屠杀了数百人。” “那晚,傅家血流成河,傅家最小的那个孩子运气好才存活下来。” 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到傅敛知身上,一时间,他如坐针毡。 “想必大家都清楚了,这样的人,又怎么配活在世上呢?”李漠都眸光骤然一凛,“你说对吗?小敛知?” 众目睽睽之下,傅敛知艰难的应了声“是。” 他不敢去看顾云以的脸,就怕从他脸上看到那些刺痛他的神色。 他就是个缩头乌龟,害怕去面对一切,傅敛知低低的垂着脑袋,任由各种窥探的视线从自己身上划过。 那些带着玩味的、仿佛早已知晓全部的、以及难以置信的失望。 每一项,都像一根细长细长的针,狠狠的扎进他的心脏。 傅敛知闭了闭眼,只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再快点…… 在这个批判场上,唯有身为当事人的顾云以最为冷静。 他的神色一直是沉着的,仿佛众人所议论的事情与他无关,垂在身侧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在檀木小桌上。 小桌上一壶热茶,正咕咕的冒着热气,而就在他手边的茶杯里,那茶已经凉透了。 本以为这就已经是结束了,却是没想到,李漠要的,才不是顾云以的身败名裂,而是他的命。 从始至终,李漠要的,都只是顾云以的死亡。 在众人指责的视线中,李漠轻轻抬起手臂,最后手腕一挑,在暗处的士兵立马向前,一群人将顾云以团团围住。 变故来的太快,傅敛知还来不及反应,顾云以就已经被押下去了。 没有一个人阻止,因为曾有一个人替顾云以说话,即便是李怡萱,也像是突然被按了禁声键,眼睁睁的看着那人逐渐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这和李漠说的不一样! 傅敛知回过神来,就想找李漠算账,可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物,又怎么能够如此轻易的接近堂堂大渊四皇子呢?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利用,他被骗的彻底…… 傅敛知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直到身侧的人走了个干净,世界寂静到好像只剩下他自己。 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是喇喇的风声。 再无其他。 ‘小敛……醒醒………静…’耳边,可爱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隐约间,好像是可爱它急切的呼唤声,夹杂着的,是傅敛知自己都不懂的慌乱。 待他回过神来,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头顶上,是那带着熟悉花纹的床账,身上,锦被的触感柔软而又熟悉。 ‘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可爱咋咋呼呼的,但也难得的乖巧,就这样动手动脚,‘你要是再不醒,顾云以就真的没救啦!’ 也许正是这句话,触动了傅敛知的心弦,他终于彻底找回意识,清醒过来。 ‘义父他……’傅敛知才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厉害,说出的一句话都像刀割一样,火辣辣的疼。 ‘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可爱听着都替他疼。 ‘你先喝点水吧。’ 一杯热茶被递到傅敛知手中,傅敛知垂眸看了看,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溢出一抹苦涩的笑。 ‘顾云以现在应该是被关押在大理寺。’可爱小心的瞅着他的脸色,斟酌着开口,‘情况大概是不太好,而且……’ ‘听说是被判了死刑。’ 可爱特意加上了“听说”两个字,就是为了让傅敛知得到消息会稍微冷静一些。 却是没想到,傅敛知比他想象中要坚强,爱哭也没闹,只是静静的坐着。 但也许只是泪流干了,哭不出来了,才会是这般模样。 ‘义父他……’傅敛知才出口一句,似是觉得不妥,‘这府邸,居然没被收走充公吗?’ ‘没,不知道皇帝做的什么打算。’可爱淡淡应声,‘你有什么想法吗?’ 可爱知道,他一定会去救顾云以的,而且就算傅敛知不救,主系统肯定也会强制下达任务。 毕竟,如今反派的作用还没有发挥,甚至连剧情都往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而是造成偏差的源头,就是顾云以和傅敛知两人。 这样一来,顾云以就更不能出事。 傅敛知轻轻瞟了它一眼,眼神里似乎在说,你难道不知道吗? —— 深夜,大理寺地牢。 狱卒们喝成一团,东倒西歪的睡在地上,脸色酡红,嘴里还嘟囔着几句脏话。 纪律松散的很。 傅敛知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快速通过,很快将醉成一团的人远远甩在身后。 ‘就在前面。’ 黑暗中,可爱成了唯一的指路灯。 堂堂大理寺,守卫居然如此松散,无组织无纪律,出乎傅敛知的意料之外。 ‘这也很正常啦。’可爱给自己扇了扇风,‘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但奇怪的是,大理寺从未丢失过犯人。’ 这样听着,确实是奇怪。 傅敛知垂眸思考了一瞬,难道说这些人能够保证狱里的犯人出不来吗? 看着手里的钥匙,傅敛知心底产生一丝怀疑。 ‘放宽心吧,有我在,保证让你和你的亲亲义父安安全全的出城。’ 可爱拍了拍小胸脯,给傅敛知打着包票。 按照傅敛知的经验来看,每每可爱说出这种话,效果都是远远相反的。 但这一次,傅敛知由衷的希望,可爱口中的话能够成真。 地牢不小,弯弯绕绕的路很多,好在可爱提前替他遮掩了身形,他怕是早就被发现了。 只可惜效果有限,还是他用他那点可怜的积分换来的。 看着面板上自己空空如也的积分,傅敛知第1次体会到了贫穷的感觉。 ‘到了。’ 前方的可爱突然停住了脚步,傅敛知神色一凛。 眼前是一片黑乎乎的,前方的小牢里亮着一盏油灯,堪堪照亮周围小小的一圈。 阴影里,一个明显的人形轮廓蜷缩在角落,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这人紧紧穿着薄薄的单衣,裸露在外的皮肤冻得青紫。 傅敛知的心,不可避免的狠狠一震,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口涌向四肢百骸。 震的他呼吸都疼。 是顾云以…… 曾经不可一世的战神将军,那个曾经在他面前谈笑风生的、矜贵的人儿…… “义父……” 傅敛知的双手难以自制的攥紧外面的木质栏杆,指节用力到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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