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家?”彭岚问。 “昂。” “等会我开车送你吧。”彭岚说,“说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当年我跟你妈演过姐弟。” 秦誉步子一顿,回头看他:“你还演过戏啊?” 彭岚耸肩:“很多年之前的事了,后来发现演戏不太适合我,就来干这个了。” 秦誉恍然地哦了声,就不叫叔,嬉皮笑脸:“不用送我,我打车行了。” 彭岚没拦他,提醒道:“别忘了戴上口罩。” 秦誉装没听见,推门出去,迎着冷风做了个深呼吸,感觉气都顺了不少。 这地比较偏,马路上车辆少,不远处就是郊区,灯火更是稀疏。 秦誉正要拿出手机打车,就听见身后“嗖”几声,一束亮光划破夜空,紧接着绽出了漫天烟花。 市区不让放烟花,居然有人在这偷着放。 秦誉给叶安屿打了个视频通话,很快被接通。 叶安屿正在写题,接通后发现秦誉开的是后置摄像头,画面中黑漆漆的一片,他笑道:“人呢?” “等会,给你看个好东西。”秦誉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又是几声划破空气的声音,三朵烟花一齐绽放,小小的屏幕里甚至装不下,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虽比不上他们当初看的烟花秀,但被人邀请看烟花本身就是一件足够浪漫的事。 隔着屏幕,叶安屿的眸子被映得清亮。 烟花接近尾声,秦誉把摄像头调过来,忽然听见叶安屿轻声说了句什么。 他眉梢一挑,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喧闹沉寂,月色如霜,视频两头都安静了。 刚刚心头一动脱口而出的话,现在面对秦誉含着笑意的眼睛,却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叶安屿轻咳一声:“没什么,录歌还顺利吗?” 秦誉一笑:“还行,就是姓彭的喜欢鸡蛋里挑骨头,不然早结束了。” “结束就好。”叶安屿眨眨眼,“这么晚了,快回家吧。” “嗯,那我先打个车。”屏幕暗了下,弹出电量不足的提示,秦誉说:“我手机快没电了,先挂了,回去聊。” “好。” 挂断前,屏幕里的秦誉冲他笑了笑,狡黠道:“其实我刚才听见了。” 叶安屿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秦誉又说:“我也想你。”
第61章 秦誉的新专辑一经发行,就引来了一波热度。 专辑名叫《年少风华》,主打歌是《雨过天晴》,唱的就是年少时的暧昧悸动。 公关做得很到位,放眼望去全是好评,甚至连龚凯都主动给秦誉的微博点了赞,评论一句:后生可畏。 秦誉很快回复:谢谢龚老师夸奖。 两人的互动也被人津津乐道,彭岚顺势买了个热搜。 不过秦誉目前咖位有限,粉丝量也不够,铺天盖地的营销反而会适得其反。 彭岚深知这点,热搜位置不高,网友们讨论一阵就过去了。 宣传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秦誉确实唱得好听,让人听着就不禁回忆起青春年少。 叶安屿也买了他的专辑,在房间里循环播放,听了不下二十遍。 某种程度上讲,他也算秦誉的歌迷,尽管他喜欢秦誉胜过喜欢他的歌。 班群里很热闹,同学们纷纷支持,帮秦誉冲销量。 秦誉在班群里仍然蹦跶得很欢,丝毫没拿自己当公众人物,一看同班同学都这么给面,当即大手一挥,发了个大红包。 红包刚发出去,下一秒就被抢光了。 王东然抢了个手气最佳。 叶安屿只有两毛八。 秦誉见状,直接给叶安屿私发了一个满额红包。 他发就发吧,还贱兮兮地设了个口令,叫“我老公真帅” 叶安屿嘴角一抽,领了红包后立马把刚发的那条撤回了。 秦誉:?? 秦誉:你好无情哦 叶安屿:你好肉麻哦 秦誉看着这行字笑得打跌,差点忘了彭岚就在他旁边,在彭岚偏头看过来的时候,秦誉眼疾手快地摁灭手机。 彭岚问:“跟谁聊天呢?” 秦誉说:“朋友。” 彭岚看了他两眼,没再往下问,把手里的文件推过去:“看看这个。” 秦誉翻开第一页,白纸黑字上偌大一个标题,写着《声路历程第二季》 彭岚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看着他说:“《声路历程》是档音乐综艺,去年启动了第一季,反响不错,节目热度很高,明年,哦不,今年四月份启动第二季,你看看有没有兴趣参加。” 秦誉听说过这个综艺,一脸惊奇:“节目组邀请我参加?” “那倒没有,你还没红到这份上。” 彭岚笑了下,实话实说:“机会是我给你争取的,他们能同意,是因为我跟他们打了赌,如果我输了,那我就以十倍违约金的价格赔给他们。” 秦誉目瞪口呆:“你赌什么了?”。 彭岚老神在在:“赌你一定会夺下冠军。” - 除夕将至,叶安屿帮着董倩把家里的门窗都贴上了福字。 屋里屋外收拾了一通,瓜果什么的也买回来了,总算有了过年的样子。 年三十晚上三人一块包饺子,董倩和面,姥姥搅馅,叶安屿挽着袖子捏出一排精致的小饺子。 董倩惊喜道:“哎呦,怎么包得这么好啊,去年不还只会包四不像?” “人总要进步嘛。”叶安屿说着,又灵巧地捏了一个。 他会包饺子还是托秦誉的福,上辈子叶安屿有一次心血来潮,自己动手包了顿饺子,秦誉吃完赞不绝口,说比他妈包得都好吃。 叶安屿大受鼓舞,之后时不时就包顿饺子,手法自然就练出来了。 守完岁,董倩给了叶安屿两个红包。 每年都是这样,一份是她的,一份是代他父亲给的。 董倩至今还对他父亲的事避而不谈,此刻叶安屿拿着两个沉甸甸的红包,心里一松,忽然开口:“其实我都猜到了。” 董倩一愣:“什么?” “关于我爸。”叶安屿轻声道,既然都说出口了,也没必要再回避下去。他说:“那年回家路上,是不是发生了车祸?” 董倩难以置信地颤着眸子,在他的目光中长久地沉默下来。 姥姥已经回房间休息了,电视上的春晚正在倒计时,新的一年即将来临。 直到最后一秒,董倩终于叹了口气:“总想着瞒久一点,这样你就不用回忆起那些痛苦,不过既然你都猜到了,那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屏幕里的主持人正喜眉笑眼地祝贺新年快乐,董倩转身回房拿来了两本相册。 一本是叶安屿之前看过的,另一本被她藏了起来。 原以为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没想到有一天能坦然地把这些拿给儿子看。 泛黄的相片铺开在叶安屿面前,他凝视着父亲的脸,某一瞬间感到了一种强大的熟悉感,和异常浓烈的悲伤。 董倩拿起一张照片,轻声道:“大过年的,其实不该讲这些,但是我也想他了。” 她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语调缓慢地讲起往事。 叶安屿出生时,家里的经济条件并不好。 一开始夫妻俩把孩子带在身边,但工作繁忙,总是疏于照顾。于是在叶安屿三年级的时候,把他送到了乡下姥姥家。两人有空就回去看看孩子,逢年过节也会把孩子接到城里玩。 兴许是因为换了成长环境,叶安屿有些缺乏安全感,性格也变得内向拘谨。 两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拼命在城市打拼,终于在叶安屿即将升初中那年,买下了房子,工作也稳步上升。眼看日子正慢慢变好,暑假末尾两人动身去乡下,想把姥姥和叶安屿一并接过去。 结果就在路上发生了意外。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董倩回忆起那时的场景,都说不清变故是如何在瞬间发生的。 车子被一辆货车从后面撞上,巨大的冲击力下,车子冲出了护栏,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孩子的尖叫骤然停止,耳畔只剩一阵轰鸣。 在董倩失去意识之前,她甚至能感受到从丈夫身上低落的鲜血,从温热变得冰凉。 等她再次醒来,面对的就是丈夫的离世、孩子的昏迷,和母亲的重伤。 叶安屿醒来忘了一切,眼睛里只剩迷茫和空洞,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躺在病房,也不知道自己一夕之间失去了父亲。 董倩忍住所有悲痛,把事情瞒了下来。她和姥姥一起为小小的孩子编织了一个不那么惨烈的谎言,只希望他忘记痛苦,快乐地长大。 “你爸爸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他很爱你,一直想给你更好的生活,你小的时候他经常带你去玩滑滑梯,去公园放风筝,别的孩子有的你都有,你有很多很多的爱。” 董倩低头抹去眼泪,撑起笑容道:“他呀,就是运气不好,没能亲眼看你长大……” 这些事无疑唤起了叶安屿糟糕的情绪,晚上他躺在床上彻夜失眠,即便睡着也会在下一刻惊醒过来。 董倩的话在他脑中循环播放,越来越多的片段在他眼前闪现,凌迟般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控制不住地焦躁。 可除了零星的片段,他还是记不起太多。 就像是另一个人的记忆强行挤入大脑一般,让他感到陌生惶恐。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全记起? 叶安屿也不知道答案。 他睁着通红的眼,从深夜到黎明,终于在天光大亮时昏沉睡去。 — 大年初一这天,董倩挨个打电话给几个远方亲戚拜年,原本承诺初二带叶安屿出去逛逛,奈何公司又有事,董倩初二晚上就动身离开了。 家里一下变得冷清。 姥姥近期精神头不太好,嗜睡,叶安屿把电视声音调小,听到楼下小孩玩摔炮的声音。 电视里在重播春晚,叶安屿有些兴味索然,左右什么事干,他把客厅收拾了一遍,提着垃圾袋下楼扔垃圾。 刚出电梯,就听到孩子们的欢笑声。 小孩子是最期待过年的,有糖果,有新衣服,还有爆仗。 烟花棒燃了一地,叶安屿丢完垃圾往回走,不知道哪个小孩把炮仗扔到了他的脚边,“啪”的一声。 声音倒是不大,就是太突然,叶安屿惊了一下。 “哥哥对不起!”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从他身后跑过来,紧张兮兮地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哥哥,吓到你了。” 叶安屿弯下腰摸摸她的头,笑道:“没关系的,玩去吧。” 小姑娘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把手里的烟花棒递给他,说:“哥哥,送给你两个烟花棒,祝你新年快乐。” 烟花棒还是心形的,叶安屿笑着收下,小姑娘最后抱了他一下,又蹦蹦哒哒地跑回去了,跟小伙伴一起玩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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