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相较之下,傅远洲则气定神闲许多,“这周末忙吗?” 戳破话题的人主动转移话题,顾书年松了口气:“还好。” “你上周跟叔叔说想去滑雪,这周不忙的话有时间去西台山那边吗?” 西台山是东南地区最大的滑雪场,顾书年曾经去过一次,那儿的体验与奶奶给他建的滑雪场截然不同,他心心念念许久。 “其他人也去。”傅远洲补充道。 “哪些人?” “祁嵩,思甜和Annie。” 傅远洲示意他看群消息,顾书年从口袋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便瞧见了跃至顶端的勇敢超人队群聊。 这是他们在录制节目结束后改的名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五人的感情也依然很好,群聊名称至今未变。 他在图书馆学习期间,群聊消息积了很多。 顾书年翻了翻,大致就是大家有段时间没见面了,趁着这个周末有时间就想聚一聚。常年潜水的傅远洲提议去西台山,其它三人欣然附议,只剩还没来得及说话的顾书年没表态。 他弯了弯唇,回复了一个小狗点头的表情包。 一直在窥屏的三人几乎秒回。 【世界上最有趣的奇异松果:年年也点头了,那就这么定了,周末见!】 【小熊爱吃蜂蜜:年年弟弟,看我的新奖杯!】 【一个冷酷的杀手妮:[已黑化的小企鹅举刀表示很OK.jpg]】 晕黄的灯光落在身侧人的鼻尖、眼睫、耳廓上,傅远洲缓缓打量着低头回消息的顾书年,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胸腔内那颗怦然跳动的心脏却震若擂鼓。 一直到回完消息关掉手机的顾书年抬起脑袋,他才状似不经意地撇开目光。 “时间不早了,宿舍有门禁我得走了。”顾书年拿起书包,“哥,回家注意安全,周末见。” “等等。” “嗯?” “把这个拿上。”傅远洲从扶手侧边拿出一个纸袋,“三扬街老字号糖炒板栗,西序街的梅青茉莉,鼓风街的碗耳糍粑,这些都是你最喜欢的老城区小吃。” 顾书年顿住,眸光略动,思绪有些乱。 他确实非常喜欢,但老城区离京医大学很远,与傅氏集团和傅远洲常住的居住地更是相隔甚远,而且他隐隐记得,他好像…好像只零零散散提过一两次这些小吃。 “是哥哥记错了吗?” 低沉悦耳的男声拉扯回顾书年的思绪,他连忙摇头,连带着称呼都变了变:“不是,谢谢哥哥,我下次也请你吃饭。” “好。”傅远洲眸底闪过笑意,“注意安全,到宿舍了给我发个消息。” “嗯。” 顾书年提着纸袋下车,还像小时候那样很乖地挥了挥手:“再见。” “再见,年年。” 直到顾书年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傅远洲才收回投去的目光。车窗渐渐关阖,他闭上眼帘,撇过脑袋再睁开望向另一边的窗外时,一直都表现的很游刃有余的他,终于露出了藏在右侧阴影内的耳朵。 耳廓早已染上了绯色,大肆透露着他的真实心绪。 原来从头到尾真正不平静的人,一直都是他。 嘿嘿比较纯爱啦。ps:提前打个预防针,长大后的松松和甜甜是情侣(高考后的暑假确定的关系owo 番外22 十点十分回到宿舍,恰好在下棋的林妄和袁凯,见到顾书年进来抬起脑袋说。 “年年,我们给你留了份炸鸡排,你快来吃,林妄这货忍很久了。” 顾书年将书包放下,走到两人桌边,把纸袋里的小吃拿出来,染上薄红的耳垂已经恢复了瓷白。 “你们尝尝,这些特别好吃。” 傅远洲每次给他送好吃好喝的,总会给他的舍友也多准备三份,这次也一样,每一份小吃的分量都不少。 林妄放下棋子:“呦,这是?” “我是不会因为一份食物,就放弃抵抗出卖年年的。”袁凯道。 恰好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的吕稼文:“说的好像你以前没吃过似的,之前送的那些进谁肚子里了啊?” 三人打科插诨,顾书年剥了颗糖炒板栗吃。他喜好甜口,小时候特别喜欢草莓蛋糕,长大了也一样,对甜的东西几乎没什么抵抗力。 三扬街老字号的糖炒板栗香甜可口,顾书年剥了一颗又一颗,默默咀嚼的模样像有些像小松鼠。 “书年。”吕稼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不说话?有心事。” 比两个舍友更了解情况的林妄咳了咳:“心事重重啊。” “咋的了?”袁凯站起来,一米八八的个子特别高大壮实,“告诉你袁哥,袁哥帮你解决!” 起初顾书年仍然不说话,默不作声地吃了一团梅青茉莉,像在思考纠结些什么。直到吃完最后一口,他才扬起脑袋望向舍友们低声说。 “我很纠结。” 林妄:? 袁凯:??! 吕稼文:“来,现在是我们405宿舍的夜聊时间,说出你纠结的事,我们三个就算是想破脑袋也帮你弄清楚。” 话音刚落,三人默契地将胡桃色的木椅围成一个正方形,袁凯顺道将三号床位的木椅推来让顾书年坐下,抬手关掉寝室的灯管,只留各自书桌上的夜灯。 猝不及防的顾书年,微微睁圆眼睛:“怎么了?” “这样更有神秘感,你放心我们都给你保密,今晚的事一句都不会说出去。”林妄解释道,“就算给我钱,也休想撬开我的嘴。” “说说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年年。”袁凯一语惊人问,“该不会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哥哥向你告白了吧?” 顾书年怔愣了瞬,依然不明白好友怎么会这么想:“没有、不是的。” “啊?” 吕稼文若有所思道:“年年,你…是不是在纠结自己喜不喜欢他?” 林妄投来目光:“才一个晚上,进展就这么快了嘛?” 舍友们各自都有不同的问题和想法,顾书年慢慢攥紧手,眼睫微微颤动似蝴蝶振翅,或许是因为这样的自我剖析令他很羞赧,他犹豫了瞬,声若蚊呐道。 “是的。” “我确实在想这个问题。” 起因也是源于那次大雨,坐车回家的路途中他困顿地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脑袋依在傅远洲的肩膀上。这并不是让他困惑的原因,因为这样的事从小到大发生过很多次。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比他大两岁的傅远洲很照顾他,对他特别特别好。小的时候,他甚至黏着那时的小舟哥哥一起睡觉。 不一样的是,当他睡醒准备动动脑袋坐回去时,指尖似乎被身侧人轻轻地握住了。傅远洲没有察觉到他已经睡醒,修长的手指虚握住他的小拇指,那像无意般若即若离的距离,令他下意识继续装睡。 但好像只是一瞬,下一刻就松开了,如蜻蜓点水般轻擦而过。 恰好路过红绿灯,车辆缓缓停滞,他掩饰性地慢慢睁开眼睫,若擂鼓般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声音。以至于那一整晚,他都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装睡?为什么心跳的那么快?快到仿佛要从胸腔内跳出来了。 就连他被梦校京医大学录取时,他的心跳都没有那么急促又热烈,像在为某种悄然萌芽的情绪鼓舞。 他不明白自己的反应是因为什么? 顾书年模糊地向舍友们讲述完,三人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中。最先站起来的人是林妄,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握住了顾书年的右手。 “年年,我这样牵着你,你的反应跟那个时候一样吗?” 顾书年根本没有任何波动,只觉得这样的动作有些突然:“不一样。” “就是这个理。”林妄直白道,“因为你给我们的位置不一样,所以你的反应也不一样。年年,你要问自己,在你心里你给他的位置是什么?” 林妄及时提醒道:“别说哥哥,要是译哥这么握你的手,你的反应应该跟对我们没什么区别。” 望着纯澈如丛林幼鹿的顾书年,吕稼文继续补充:“对。年年,你好好想想。” 只有沉浸在老父亲这一角色中的袁凯仰头捶胸:“完了!完了!最令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正经点!” “就是就是!” 坐在右侧挨近床位的顾书年,懵懂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思绪越来越乱。余光瞥见桌面的纸袋,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今晚车厢内的画面,脸颊的温度也因此渐渐升腾。 十八岁生日时,他收到了一份很特别的礼物。 送礼人是傅远洲,合同上写的很清楚,他将秋实山庄转移到了他名下,作为成年礼物送给了他。 秋实山庄对于顾书年而言,是一处很特别的存在,三岁半时两家曾在那里为他设宴,他以新的身份被大家所知。京市常有人猜测秋实山庄的庄主究竟是何等人物,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消息佐证庄主的身份。 没曾想十四年后,庄主变成了他。 “年年!”袁凯问,“你在想什么?” “嗯?”顾书年摇头,“没有。” “我建议你不要犹豫,你直接上!”袁凯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他肯定喜欢你的,你这几天想好了就直接上,不要给别人机会!哥看好你!” “什么直接上?为什么不是他先表白?” “什么什么?” 无休止的争论一触即发,沉浸在思绪中的顾书年,在电光火石的某一瞬间,心觉那个答案好像…快要揭晓了。 周五下午上完课,顾书年便坐车回家了。 父母还在国外旅游下周才回来,小舅舅和舅舅也去度假了,隔壁别墅的大舅舅一家也不在。只有韦奶奶在家里,知道他要回来提前给他做了很多好吃的。 如今他们几乎都住在同一片区域,右侧的别墅是大舅舅家,左侧是小舅舅家,偏下方是大伯伯家。因为父母常常忙碌不在家,顾谌译时而在这边留宿,偶尔才会回自己家里,少部分时间则独居在离公司较近的独栋别墅。 顾书年抱了抱奶奶,陪奶奶聊了很久。 他订的是明天早上八点半的机票去西台山,航程一个半小时,跟傅远洲的座位挨着。晚间顾谌译回来了,兄弟两陪着已经年迈的韦奶奶在花园里散步,期间还给顾清俨和谢梨邈打了个视频。 视频那头的夫妻两,面容未变,岁月几乎没给他们留下任何痕迹,只是让当年的小树苗们,茁壮成长为可遮天蔽日的大树。 天际边缘艳稠的晚霞余烬消散,骤雨伴随着夜幕降临,惊雷劈开翻滚的云层,祖孙三人回到别墅内准备休息。 一夜好梦。 翌日睡醒的顾书年,习惯性地走到窗户边手动拉开窗帘,第一缕阳光倾洒而入时,他在落花满地的花园小道上,瞧见了比约定时间来的更早的傅远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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