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兰蔺感觉说话都成为了艰难的事情,他挣扎半天,才吐出半句话,“医生是你……叫来的?” 谢停舟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起身离开,到客厅里接了一杯水,又噔噔地跑上来。 那双眼睛含着湿润的光,像是很不忍他这幅病容:“阁下喝点水吧。” 兰蔺不答,依然躺在床上,安静的看着他。 谢停舟和兰蔺僵持两秒,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把兰蔺的上半身扶起来,怕他靠在床板上太凉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兰蔺靠在了自己身上。 茉莉香气萦绕在鼻尖,谢停舟喂水的动作都抖了抖,像是在他身边,就没办法安心下来。 他绝口不提刚刚兰蔺发热的事情,只是看着他,那双黑眸湿漉漉的,安静又温和。 以前眼里含着的敏.感多疑全然消散,此刻只剩下对兰蔺的担忧。 兰蔺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苍白的唇瓣掀开:“不用这么担心我。又不是第一次了。” 谢停舟收回目光,长长的睫毛垂下:“……但我还是担心你。” 兰蔺叹气:“那你帮我忙。我的拖鞋不见了。” 谢停舟低下头,果然看见兰蔺的小兔子拖鞋没有了。 可能是之前医生走的时候,人多脚杂,把他的拖鞋踢到门外去了。 谢停舟垂着头,走到门口的时候,便被一个急急忙忙闯进来的人挤开了:“阿蔺!你怎么了!生病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系统006适时出现,解释道:“小兰,这个是原身的义兄,叫任松。他估计是看到你递交了修改户籍的申请,才过来的。” 兰蔺轻轻皱着眉,抬起眼睛看着对方。 任松长得粗犷,行事风风火火,一下子就挤开了门口的谢停舟,跑到了兰蔺身边。 他看着兰蔺,大声道:“严重不严重啊?” 兰蔺摇头,抿着有些苍白的唇瓣:“还好,不是很严重的。” “那就好。”任松说话的时候,谢停舟仍然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进来。 他有些不悦,于是问道:“这是你新买的奴隶?这么瘦瘦弱弱的,顶什么用啊?我那里有好多呢,你喜欢就拿两个去!” “这不是我的奴隶。”兰蔺摇头,抬起那双清亮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解释道,“他现在是我户籍下面的人了。” 任松本来来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深深皱起眉:“你来真的啊?他就是谢停舟吧,一个贱民也配入你名下的户籍吗!你别开玩笑了!” 他压低声音,生怕兰蔺不知道其中的危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遭受到太子殿下的排挤,等到他回帝都,就有你好受的了!再说了,你知不知道领地势力范围是按照户籍人口分封的!你这样只会让你的权利和领地被剥夺一半,就为了一个奴隶,值得你这样做吗?” 兰蔺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似乎丝毫没有为任松的话触动,有改变想法的意愿:“值得。” 谢停舟的睫毛轻轻的抖了抖,遮住眼底复杂涌动着的情绪。 兰蔺对他招了招手,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文的笑:“我不要什么别的奴隶了,我就想要他。” “而且。”他对任松道,“他才不是什么奴隶呢。他现在,是我的家人了。” 作者有话说: 520和521快乐~! 感谢在2023-05-13 23:07:41~2023-05-20 23:0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伝承_ 3个;咳咳、秦苒的小娇妻、雨做的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零凌柒 100瓶;我,民政局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被流放的阴郁上将(14) 任松很快就愤懑地离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谢停舟仍旧愣愣的守在门边,有些茫然和无措。 兰蔺抬眼:“过来。” 他等到谢停舟过来,才道:“我的拖鞋找到了吗?” 谢停舟这才想起来,最开始兰蔺是想让自己去找拖鞋的。可是他刚刚专心的偷听兰蔺和任松讲话了,一点也没上心。 他只好低着头,认错一般诚恳道:“没有,我刚刚没去找。” 兰蔺也不计较他是不是偷偷听自己谈话了,唇边扯出一点浅淡得几乎在下一秒钟就要消散的笑容:“没事,算了。” 他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谢停舟胆大包天的捉住了手指。 他倾下身子,眨了眨眼,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涌着淡淡的关切:“阁下,你觉得还好吗?” 兰蔺不习惯这样的触碰,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发觉谢停舟握的很紧。 他的手掌心里有薄薄的茧子,因为受伤多次而无法褪去的伤疤磨蹭在手背上的时候,有些不可抗拒的痒。 兰蔺垂着眸,眼睫忽闪两下:“还好,老毛病了。” 谢停舟仍旧带了一点不依不饶,像是很关心这个问题一样,问道:“是不是治不好了?” 兰蔺直起身,瞥了他一眼,从床上下来。 他没有拖鞋,便赤着脚踩在古朴厚重的红棕色地毯上,雪白的皮肤和暗色的地毯相衬,显得脚背更加苍白。 兰蔺走到门口,垂着眸,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小兔拖鞋,声音在这个时候才缓慢的从那里飘过来:“不知道。但是我不想这样躺在休眠舱里面,像一具失去意识的尸体。” 他找到了拖鞋,这才折身,扶着门框,回头看着谢停舟:“我要休息了。你休息吗?” 谢停舟当然没有了困意。 他本来就是那种生长在很艰苦环境里面的人,最恶劣的时候,甚至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 再加上兰蔺今天晚上突发的状况,他更加不敢沉沉安眠。 “不休息了。”谢停舟道。 他看着兰蔺重新躺回去,帮他压好被子,这才退到门口,轻轻的帮兰蔺把门关上。 他觉得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谢停舟重新拿出了兰蔺今天下午送给他的光脑,按照说明书和十几年前自己脑中的记忆,很生疏的登上了星网。 兰蔺阁下的病好像很严重,而且像是天生的基因缺陷。 如果自己在这里的话还好,但是假如有一天兰蔺阁下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谢停舟不敢去想后果。 他键入了【精神力缺陷】几个大字,很快,星网上的搜索引擎就为他推送了上千条搜索结果。 精神力缺陷在全星际算来,并不是很罕见的病症。平均一千个婴儿里,就有一个会换上基因缺陷。有些是隐性的,等到临近死亡的时候,才会连同那些要人命的并发症一起爆发出来。 但兰蔺这种,明显是显性的。 兰蔺没说错,像他这样的患者,最常见的治疗方法,就是在休眠舱里面待着。 但是这个休眠的时间要非常长,几乎一年有一半的时间要在里面度过。 兰蔺肯定是不愿意的。 谢停舟有些苦恼,指尖曲起,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笃笃”声响。 他垂着眸子,忽然想起了之前医生离开的时候对他说的话—— 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精神力安抚和移植。 大多数人会选择后面的一种,就像是太子想要剥夺他的器官一样,只有是自己的了,才能免除后患。 除却这个,抽取精神力,应该也是可以的。 谢停舟抿着唇,仅仅只是犹豫了一瞬,就在线上商城里下了单。 他采购了两支能够存放提取过后的精神力的试管,和一只微型冷冻仓。 就当他欠兰蔺的。谢停舟想。 半小时后,送货上门的机器人敲开了别墅大门。 抽取精神力并不艰难,但是极为疼痛难挨。 他害怕自己外溢的精神力,会让兰蔺感觉到不适,于是又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 光线暖白,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淡淡的阴影来。 谢停舟忽然发觉,比起他还在斗兽场的时候,自己变得有血色多了。 在兰蔺身边,他不需要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不需要每一天都在忧心自己会什么时候死去……更不用仔细的筹谋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苦海逃走。 这些事情对以前的谢停舟来说,是每天都需要提在心头,仔细思量的。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已经不需要他来考虑了。 兰蔺已经帮了他太多。 谢停舟没有多想,没有丝毫犹豫,将那根粗针头刺入了自己的脖颈处。 血丝伴随着精神力外泄,染红了他的衬衫衣领,荼蘼颓艳,像是一朵娇艳的花。 他把花洒打开,热水从上方泄出,淋在他的肩膀上,把浓稠的血冲淡成了淡粉色。 谢停舟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十分狼狈,可是只有握着装有精神力的两支试管的手依旧没有沾染到血水,干净非常。 他不耐疼痛地眨着眼睛,落着淡淡白光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真的很疼。 像是一百只野兽从身体内部将他劈开,狠狠的啃噬着。 这种疼痛是绵长的、持久的,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办法能够消解。 原本被兰蔺养出了一点儿血色的脸颊再一次恢复成苍白的颜色,透着血管里淡淡的青。 谢停舟关掉了花洒,马不停蹄地在旁边的储物柜之中取出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换上—— 他记得的,兰蔺不喜欢血味,他还有洁癖。 可是,精神力是干净的,谢停舟不想因为自己的不整洁而让兰蔺讨厌了。 他做完这一切,拿着两支试管走出卫生间,脚步很轻地走到了兰蔺房间的门外。 谢停舟没有敲门,而是轻轻拧开房门把手,里面床头灯发出的暖光流泻到地板上,像一把薄薄的碎银。 兰蔺睡得很熟,呼吸绵长而均匀,看上去情况应该还算好。 谢停舟总算放下一点心来,也不敢贸贸然吵醒兰蔺—— 他刚刚才经历过救治,现在心体和心肯定都很疲惫。 而且……现在还没到发病的时候,他的精神力似乎来晚了些,显得有些没有必要了。 他叹了口气,把两根试管摆在了床头柜上,偷偷拿了一张嫩黄色的便利贴,借着灯光写了几个字,告诉兰蔺这些是可以用的。 谢停舟的目光停在上面,感觉那张黄色的纸上像是缺少了些什么似的,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他想了又想,提笔,在上面补了一个落款。 ——那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毛绒绒的脑袋。 谢停舟本来想走的,但是,他发现自己现在站都没办法站起来了。 ……抽取精神力的代价实在太过沉重,像他这种身体健康的成年男子,一次也只不过是能够抽取两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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