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此刻传言是真,那么很有可能在长公主出嫁的时候光帝就曾有过暗旨,比如不得让镇安侯有后,或者是不得让镇安侯有能袭爵的儿子。 但是后来长公主怀孕,或许是为人母舍不得孩子,生了下来,但是她又绝不敢违背光帝旨意,所以为保儿子平安,她或许真能想出将孩子从小当成女孩儿来养的主意。 好在南境距离京城千里之遥,若是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便打定了主意换了性别,倒是也未必瞒不住。 宋离抬眼吩咐: “若真是如此,那程瑾诺嫁于陈青峰数年,陈青峰那里恐怕瞒不住,你再去探探陈府,此事万不得声张,无论是否属实都要烂在肚子里。” 冯吉按了一下自己的嘴,立刻点了点头,他知道轻重,若是程瑾诺真的是男儿身,这便涉及到镇南侯袭爵一事,甚至涉及到南境兵权,此等大事他自然知道在嘴上放个把门的。 李崇打量了几眼眼前的人: “你入直廷司当差也有十几年了吧?” 冯吉立刻应道: “回督主,属下入直廷司正好十二年。” 宋离侧身依靠在了圈椅的迎枕中,幽幽叹了口气: “十二年一个轮回了,你可喜欢在直廷司?” 冯吉心头一跳,他能在宋离身边当差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混成了人精,知道宋离绝不会平白无故地问他这句话,知晓他这一句的回答很重要,他略思索之后立刻跪下: “属下只愿追随督主。” 宋离喜欢和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淡淡抬手: “起来吧,玄字部在你手中多年,这些年你做的也一直都不错,本座记得三年前便让你隐下一些玄字部的钉子,如今你可照做了?” 冯吉应的极快: “属下时刻谨记督主所言,玄字部如今有一半左右的人都不在册中。” 宋离点头: “不错,那今日本座再交代你一件事儿。” “督主尽管吩咐。” “将另外一半的人想办法在直廷司中除名,将整个玄字部摘出来,你是个聪明人,若是做的好,哪怕来日有变故,本座也能保你一命。” 冯吉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他敏感地嗅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知晓他此刻的决定极其重要,几乎是立刻决断: “属下唯督主之命是从。” “去吧。” 他走后,宋离才缓缓起身,却在站起身时一阵眩晕,他忙抬手撑住了一侧的桌案,抬手抵住额角揉了揉,眼前有些昏暗,只听门似乎再次被打开,他以为是冯吉去而复返,闭眼开口: “还有何事?” 没有人回应他,只是下一秒身子便被人揽在了怀里,熟悉的淡淡龙涎香味儿,是李崇。 “怎么忽然到这儿来了?让我好找。” 李崇散了小朝会便想去找宋离用午膳,到了偏殿才被告知这人到了弘文阁,他也就顺着过来了,半晌宋离的眼前才渐渐清明,被身侧的人扶着坐回了圈椅中: “有些时日不理直廷司中的事儿了,怕出什么乱子,今日天色好些,就出来转转。” 他从前的打算是在李崇亲政之后,便找个合适的机会捅出值守太监还有直廷司的罪证,一步一步削弱宦官的权势,以至于彻底拔除直廷司。 而他也会随着直廷司的剪除而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为一个人人喊杀的权宦,他的死会为新皇立威,这便算是他在最后的时间所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了。 但是现在的情形却与他当时计划的有了偏差,现在的皇帝不再是那个让他操心铺路的小皇帝,他也不似从前那样命在顷刻,更何况如今他也有了放不下的人。 “撒谎,朕看到冯吉出去的时候脸色都不对,你才没有转转那么简单。” 李崇也算是很了解眼前这人了,宋离这脑子不用便算了,若是用起来整个朝堂上的人都能被他玩的团团转,上一次被那些御史陷害入狱都是他做的局,哪怕是他这浸润职场多年的老油子都必须佩服宋离的心机和手腕,这人绝不会来这里做无用功。 他倒是不怕宋离背着他做些什么,只是怕他背着他牺牲什么。 宋离笑了: “瞒不了你了,上一次你说你的生日在三月,待到你生日我送你一个礼物。” 李崇似信非信地看着他: “你今天就是来给我弄礼物的?” 宋离面上带了倦色,依靠在圈椅中抬眼看着他: “自然也不止,走吧,该用午膳了,有个消息倒是真要和你说一说。” 直廷司的事儿倒是不急,待他做好了打算再和他说,倒是镇南侯嫡女的事儿他得知会他一声儿。 今日的天确实是很好,尤其是中午暖洋洋的,又没有风,两人散步回了正阳宫。 午膳时宋离遣退了众人,同他说了程瑾诺的事儿,李崇的惊讶也不亚于宋离: “啊?还能这样瞒住吗?” 宋离饭后用了茶水漱口后出声: “若是光帝当年当真有密旨给长公主,长公主为保下自己的儿子倒是确实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李崇对那位光帝的鄙夷和无语再添一重: “你说长公主,这长公主算起来也是我的姑姑吧?那程瑾诺不就是我的表姐或者表哥?” 宋离给李崇添了茶水,点了点头: “嗯,是可以这样说,只不过这位安和公主的生母并不得宠,生性也有些懦弱,与正德长公主在宫中时自是无法相比,光帝与她也是情分一般,所以倒是有可能真的利用她来让镇南侯绝后。” 李崇冷哼一声,神色中都是冷意: “那位光帝真是每次都能用不同的事情来刷新我对他认知的下限,缺了八辈子的德了,收拢兵权就堂堂正正的收拢兵权,非用这种缺德又下三滥的招数。” 现在知道了李崇真正的身份后,宋离对于这人咒骂光帝的言语再也不加任何置喙了,由着他骂。 李崇骂了半天这才想起了什么开口: “那这程瑾诺若真是个男子,那他嫁给陈青峰,这不,这不露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程瑾诺和陈青峰放在单独的小说里,就是青年有为的将军娶了男扮女装的媳妇,先婚后爱的故事 督主终于知道为他和周副总的以后打算了
第67章 顾亭:这个家没我得散 提起陈青峰,宋离也不由得想到了此前查过关于他的消息: “陈青峰与程瑾诺成亲算起来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却不曾听闻陈青峰有子嗣,而且这个陈青峰却也不曾纳妾,倒是也说不准是他清楚的。” 这种事儿瞒着外人便也算了,成了亲总是瞒不过枕边人的,李崇想了想也有些唏嘘: “这个程瑾诺若真的是个男子也挺不容易的,明明是个男儿身自小却只能当做是个女孩子来养才能活命,长大后还要嫁给男子,这光帝真是没干一件人事儿。” 他说完没听到这人回应,转过头瞧了他一眼,发觉这人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他不由得抬起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 “想什么呢?” 宋离这才抬眼,微微叹了口气开口: “南境这几年并不算太安稳,追根究底是从镇南侯故去之后,南境多由朝廷中未竟历练的将领镇守一方,这些将领和朝中重臣,甚至和皇家都有些连带关系,就导致派系众多,边军无法拧成一股绳,先帝在时有意重整南境边军,只是奈何先帝在位三年便驾崩了。 后来幼皇登基,自然更是无暇顾及南境,以至于南境这几年附属国渐渐做大,而南境守军人员冗杂战力下滑,这才有了今日之危。” 李崇也听懂了宋离的意思,想来这南境其实和北境的情况差不多,北境由焰亲王府世代镇守,守着南境的便是镇南侯。 这样的好处便是世代承袭,族中子弟受家风熏陶,又从小便能见识战场,其战力自然强过朝中调派的那些甚至连血都没见过的将军。 但是这样的弊端便是这一方守将容易做大成为一方诸侯,若是战时皇帝自然信任倚赖于这样的守将,可若是边疆稳固的时候,那这镇南侯本身便成了皇帝的一块儿心病,所以光帝才想着弱化镇南侯在南境的影响,而调派朝中亲信去接管南境。 只是这南境守将不是个人人都能当的,皇帝派去的亲信也不是人人都能打仗,久而久之必将导致边防能力的下降。 李崇眼底有一丝嘲讽之色: “这就是君主制的弊端,既希望于边将勇狠能够御敌于国门之外,但是为了维护一家的统治,却又忍不住猜忌能力强的守将,这么看来古来名将能够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确实是最好的归宿,总好过死在君主的猜忌之下。” 袁崇焕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这话出口,连宋离都然不住侧眸: “这个说法我倒真是从未想过。” 李崇笑了笑: “你自然不会想,你若是想了不就是大逆不道了吗?哎,这君主制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的,不过这南境的局势倒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宋离听着他的话头便知道他对南境应该是已经有了想法和安排: “你准备怎么...咳咳咳” 他的话没说完便涌上来了一阵呛咳,他立刻侧过了头去,这阵咳来势汹汹,震得他身子都有些发颤,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色都染上了两分嫣红,李崇忙抬手帮他拍了拍背: “怎么样?是不是今日上午出去吹了风?进去歇歇。” 过了半天宋离才缓缓压下了些咳嗽,胸腔内的跳动剧烈,隐隐有些心慌,他微微低着眉眼,想要缓过这一阵的心悸。 李崇瞧着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对,便直接打横将人抱了起来,宋离顾忌他身上的伤,手按住他的手臂,声音有些带喘: “别,我没事儿...” 李崇却不曾理会他的话,径直将人放到了内室的软塌上。 松开人的时候手触及这人的手才觉出了些不对,这人一直都有些泛着凉意的手,此刻手心却异常的热,他立刻警觉起来: “手怎么这么热?张冲叫顾亭进来。” 他当下就抬手探了一下宋离的额头,有些发热,顾亭进来的也很快: “快别行礼了,他好像有些发烧,你快来看看。” 顾亭在那人清瘦的手腕下垫上了脉枕,细细帮他诊脉,没一会儿便放开了他的手腕,一点儿也不奇怪把脉的结果,看向靠在软塌上的人: “督主此刻身上是否觉得有些畏寒,心口处还有些心悸?” 李崇看向那个刚刚睁开眼言语有些犹豫的人立刻警告开口: “说实话,不许骗人。” 宋离面露无奈还是点了点头。 李崇神色有些发紧看向了顾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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